第二十章 謊言
陳鋒獨自出去獵殺之後，喬雪曼並沒有跟隨。以她對陳鋒的了解，碰到普通的沉淪生物都能輕鬆解決。畢竟他已經覺醒了一個高等天賦且挖掘出血腥侵蝕，實力完全達到了D級。
其實C級和D級夜遊人的區別無非是高等天賦能力的多寡問題。一般而言只要覺醒了五個高等天賦能力，並且能夠融會貫通地使用至少一個派系的侵蝕之力就達到了C級的標準。這個階段的夜遊人都是純靠天賦能力和侵蝕之力來戰勝沉淪生物。
至於下一階段，喬雪曼的領路人曾對她說過，B級夜遊人的標準是至少完成一種天賦能力的完美化。這需要夜遊人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來獵殺沉淪生物，從而升華能力。喬雪曼如今正在這一階段。至於A級標準，在夜遊人中那些已經是鳳毛麟角了，少有人知。
喬雪曼如今正處於衝刺B級的階段。如果不是好友出事，她早就外出四處遊歷去了。如今卻是只能等待着嚴武現身。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到心臟像是被猛地抓了一樣的觸動，知道一定是陳鋒出事了。她立刻按照諸葛老人所說的方法，閉上眼睛感應心中那個模糊存在的光點，然後使用本能侵蝕追溯過去。
然而她閉上眼足足有一分鐘，卻仍舊沒有絲毫動靜，外人看了恐怕還以為她在打瞌睡。這下她着急了，按理說她早就能融會貫通地使用本能侵蝕了，剛剛她也確實按照諸葛老人的方法去做，可是在她的感覺中，體內的本能侵蝕之力對那個感應的光點是渴望而不可及，根本做不到追溯。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太着急，哪個細節做的不對？”
喬雪曼焦急地自語着。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再次回憶諸葛老人的話，重新又試了一遍。這一次仍舊沒有實現追溯。這讓她擔心起來，懷疑是不是嚴武早就有所準備，猜到她追溯的計劃，提前用某種高明手段屏蔽了陳鋒的夢境。
這樣一來，陳鋒可就危險了！如果她不能及時趕到的話，可能陳鋒很快就會像之前那些失蹤的夜遊人，連復活的機會都沒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她也會再一次失去線索。如果陳鋒已經是嚴武最後一個目標的話，也許他完成了這次的行動就會再也不見，那自己恐怕就無法完成為好友復仇的承諾了！
喬雪曼越想越可怕，彷彿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絕對不行！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喬雪曼這樣給自己打氣，強化自己的決心。
隨後她想到了諸葛老人，事到如今只有再次請諸葛老人幫忙了。
很快，喬雪曼就再次來到了諸葛老人的屋前。由於是在地下二層，雖然這層樓高几乎達到六米，光線還是比上一層還要差。甚至諸葛老人似乎還能感應外面的晝夜變化，竟然在這裏燃起了火堆，就像是悠閑地在野營，升起篝火一般。
雖然很奇怪諸葛老人會在這裏升起篝火，但是喬雪曼此時已經無暇他顧，着急地向諸葛老人請求幫助：“不好了，諸葛爺爺。嚴武好像早就有了防備，剛剛我感應到陳鋒遇到了危險，想要追溯過去，結果沒有成功，現在該怎麼辦？”
諸葛老人早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喬雪曼，此時她連珠炮似的說完話，一般人可能早就被她的情緒感染到，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只是用他的龍頭拐杖指了指篝火的另一邊的座椅示意她稍安勿躁，“坐下吧，慢慢說。”
喬雪曼此時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現在每一秒鐘過去，陳鋒的危險就增加一分，如果陳鋒死了，那她就徹底失去了報仇的希望！
喬雪曼幾乎哀求着諸葛老人：“諸葛爺爺，求您想想辦法，無論如何讓我追溯到陳鋒的夢境，不然陳鋒死了的話，很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嚴武了。”
諸葛老人凝視着她，沒等她說完突然告訴她一個冰冷的真實：“領路契約，根本不存在什麼追溯能力。所以你也不可能阻止嚴武的夢境侵蝕！”
喬雪曼瞬間失聲！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嗦着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來到貓城的這半年，她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尋找好友死去的真相中，她曾經不止一次來向諸葛老人請教心底的疑問。她總重他淵博的知識，敬佩他的古道熱腸。然而眼看她就要找到嚴武，接近真相，實現報仇的前一刻，這個讓她尊崇的老人卻用一個冷酷的謊言，讓她的心愿幾乎破滅，也把她心底那份尊崇徹底打翻在地！
氣氛變得像暴風雨前的烏雲，凝滯沉重。
過了好一會兒，喬雪曼才壓抑着喉嚨質問道：“為什麼要欺騙我？告訴我理由！”
諸葛老人的視線始終盯着喬雪曼，沒有離開，他似乎沒有絲毫的愧疚，在他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無比的。他的聲音始終冷靜、緩慢、沉重：“因為他是污染者。已經銷聲匿跡很久的污染者。我不能讓污染者的災難重啟。”
“嚴武對陳鋒進行夢境侵蝕不是要殺了他，而是要引導他成為真正的污染者。這是污染者的傳統。”
喬雪曼愕然，她沒想到諸葛老人對污染者竟然是如此敵視的態度。如果她早知道的話，恐怕根本不會帶陳鋒來這裏尋求幫助。
如果在此之前，諸葛老人的話她一定信任無比。可是經過剛剛的信任崩塌，她只能將信將疑，尤其當她想到陳鋒，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其實很短，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由衷產生一種背叛了他的負罪感！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諸葛老人在利用她的信任，她從心底里為此而憤怒。
這種負罪感和憤怒，甚至讓她懷疑諸葛老人是不是在用新的謊言來掩蓋舊的謊言。一時間她的思緒、情感都紊亂了。
諸葛老人繼續用他不變的口吻訴說著他的理由：“之前陳鋒當面，我不能說出真相。只能讓你們通過領路契約定下不可解除的聯繫，這樣一旦嚴武解除夢境侵蝕，我們才能通過陳鋒找到嚴武，甚至殺了嚴武背後真正的污染者源頭！
你的領路人一定跟你提過污染者，但是恐怕就連他也不知道，污染者曾經對夜遊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一個新生的污染者不值一提，他背後的傳播者才是真正可怕的邪惡之源。原諒我利用了你，但是在當時，那是最好的選擇。”
諸葛老人的話說完了，他閉上了眼，像是在等待着喬雪曼的回應。
喬雪曼內心掙扎了很久。事情已經發生，不論諸葛老人的話是否真實，她都沒法改變什麼。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陳鋒安然退出夢境。
不過雖然只能等待，但至少喬雪曼可以選擇在哪裏等待。在這裏她的內心根本無法平靜，她做不到坦然面對一個曾經敬佩，卻欺騙、利用了自己的人。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很抱歉，我已經無法信任你了。諸葛爺爺，謝謝你這麼久以來的照顧。再見。”
臨走之前，喬雪曼取出了狼牙棒,她朝着地上重重一揮,在本能之力的加持下，地上出現一道長長的淺坑。
諸葛老人坐在椅子上，雙手一手扶着龍頭拐杖，一言不發。誰也猜不到他平靜地臉色下，究竟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