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場邂逅
第1章一場邂逅
她蜷縮在高高的吊櫃裏，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那些粗鄙的戲謔和羞辱像稀薄的空氣，讓她無法呼吸。
“嘖嘖，快來瞧瞧咱們的大明星！電影兒里不是能飛檐走壁的嗎？現在躲在這兒，就像個小鵪鶉。”
“滾開！”母親聲嘶力竭地吼，像是天要裂開一樣，卻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些人沒有任何反應，放浪地大笑起來。
“我並不想為難你。”女人的聲音響起來，“只要你把鑰匙交出來，我們馬上就走！”
“申俊呢？”母親聲音沙啞。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你還記掛着他做什麼？”女人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不！”母親喊着，痛哭不止。
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死死地握住手中的鑰匙，不敢出一聲，也不敢動一下。
“是你們殺了他！”母親的聲音已沒有了多餘的力氣。
“是的。嫂子，我們還能殺了你！快把鑰匙交出來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女人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帶着參加下午茶會的優雅，“我這幾個兄弟可都是很厲害的的！”
“嘻嘻。”一個男人猥瑣地笑道，“細皮嫩肉的，我喜歡。”
“不要碰我！”母親尖叫着，摔壞了一隻大花瓶。
“脾氣還挺大。”另一個男人冷笑道，“該讓她知道知道厲害，不然的話，就只會跟我浪費時間。”
“不要過來——”母親近乎癲狂地尖叫着。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的女兒和肚子裏的兒子想一想。”女人嗤笑道，“只要把鑰匙交給我，你還是著名影星餘姚，就算帶了兩個拖油瓶，也照樣大把男人等着要，何苦為了一個申俊把自己給葬送了？”
“讓我劃破她那張臉！”男人的聲音。
“不！”另一個男人冷笑道，“劃破她的肚子，說不定，鑰匙就藏在裏面呢？”
“哈哈哈哈——”
她渾身顫抖，後背一陣陣冷汗。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母親的說完這一句話，便只聽到眾人一聲尖叫。
“該死！讓你們嚇唬嚇唬她！誰讓你真在她身上動刀子了！”女人暴怒，“鑰匙還沒到手！”
“怕什麼，她不是還有個女兒嗎？”男人淡然道，“兩口子都死了，孩子不就是你照管？從孩子嘴裏問話，要比從這娘們嘴裏容易得多。”
“那這裏怎麼收拾？”另一個男人問。
“一不做，二不休。”女人冷笑道，“燒了！”
煙塵四起，火苗撩人。
……
十年後。
午後的塞納河畔慵懶而溫柔，沿河的咖啡館裏熱鬧非凡，臨街的攤位更是座無虛席。
結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奚童只想買一杯咖啡，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看向路邊的小店。
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後面，坐着一個年輕的中國女人。
異國他鄉見到亞裔面孔早已見怪不怪，他之所以多看了一眼，是因為她身上穿着露背晚禮服，濃妝艷抹，正和一個法國佬對坐，法國佬拿出大一筆現金，塞到她手上，兩人談笑自如，親吻面頰。
看來，生意成了。
公然在這樣的場合做皮肉生意，實在讓他心生厭惡。盯着浪漫做作的人，古來就有，也並非這女人獨創。
他無暇多看，抬腳便要進入對面的咖啡廳。
一個法國女人重重地砸了下來，他下意識伸手接住，抱了個滿懷。
“抱歉。”他用英文和對方溝通。
對方站穩了，也不及回答，轉頭便要跑，他下意識往自己外套口袋裏一摸，剛剛還在的錢夾和手機都不翼而飛。
他一把抓住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見狀，拚命掙脫，立刻開始哭訴，不一會兒，他就被一群人給團團圍住了，情況頓時變得十分糟糕。
他語言不通，女人的哭訴很是真切，過來的幾個彪形大漢似乎要都動手，警察也被驚動了，那女人描述的事他大概可以猜到一些，兩個警察儼然已經相信了那個女人，示意他雙手放在頭上。
偏偏這個時候周圍所有的中國遊客都不見了蹤影，奚童往窗邊看了一眼，那個穿着暴露的女人還在說笑，手邊是一沓嶄新的法大面值歐元。
無奈之下，他往前兩步，用力地敲打玻璃窗。
正在喝咖啡的寶兒被嚇了一跳，咖啡灑在雪白的禮服上，在她胸口留下一大片“手掌印”。
奚童急了，沖她擺手。
寶兒一眼就認出了他，心下難免有些吃驚，穩了穩心神，轉身出門。
“你是中國人嗎？”他用英文問。
寶兒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跟在他身後的一群人。
“你告訴他們，我不是想非禮她。”他鬆了一口氣，正色道，“那個女人是個扒手！她偷走了我的錢包和手機！”
寶兒笑了笑，轉身走向警察，用十分流利的法語交流。
那女人聽了，一下子便掩面哭了起來，跪坐在地上不願起來。
寶兒轉身，將自己的手機解了鎖遞給他。
他撥了一串號碼，電話果然在那女人的包里響了。
眾目睽睽之下，那女人轉身就往後跑，警察立刻追了上去。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裏頭的男伴出來，攬住她的腰，問她有沒有事。
她笑着搖頭。
奚童將手機還給了她，極度厭惡地掃了一眼她的男伴，粗聲道：“謝謝！”
寶兒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為你解圍，還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他抽出一支煙點燃，吐出一口煙圈兒，看着她的男伴回了座，才顰眉道，“這就是你出國的原因吧？”
“什麼？”寶兒有些莫名其妙。
“在一個誰也不認識你的地方，心安理得地袒胸露背，光明正大地出賣自己，肆無忌憚地揮霍，不想工作，不想勞累，就想用最簡單、最輕鬆的方法掙歐元？”奚童冷漠地看着她，搖了搖頭，“你這是在給中國人丟臉！知道嗎？”
說罷，也不等她回答，轉身就走。
寶兒站在原地，細細品味他話里的話，忍不住笑起來，很快又沉下臉來。
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遇見他，這並不在計劃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