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力
等我回到柳田縣城的家裏，已是晚上九點。
阿爺在院子裏等我。
“娃！怎麼現在才回來？”
“出去玩了一會！”
“跟今天早晨那個女娃一塊？”阿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就知道，在阿爺這個老江湖的眼裏，我有什麼事情也別想瞞得住他。
“我們兩人是同桌！”我解釋道，彷彿真的跟王娟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情似的。
“行了，你也十七歲了，雖然形意拳不禁慾，但是你也不能放縱自己。”阿爺對我囑咐道。
“什麼啊，阿爺，我們就出去走走，你孫子現在還是一個處男呢！”我一陣無語，阿爺想那去了。
“好了，跟我來，等你一個晚上了！”阿爺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而是起身帶着我朝着院外走去。
我把書包一扔，緊跟在阿爺的身後。
老媽看到阿爺帶我出去，不由的白了老爸一眼。
“我說他爸，我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我可不想他跟公公一樣，過刀口舔血的日子，他要上大學，要過普通人的生活。”老媽嫁進老李家已經有十八個年頭，對阿爺的事情雖然不全知道，但是也猜出一點端倪。
“行了，娃自己決定的，當年我沒跟着阿爺習武，阿爺傷心了好幾年，現在好不容易孫子對習武興趣濃厚，你就不要阻攔了，一切順其自然吧，想想當初，我還真有點後悔，若是當年我也習武，現在會是什麼樣子？”老爸不無憧憬的朝着窗外看去。
“怎麼？平淡的日子過夠了？想尋找刺激了？”老媽兇巴巴瞪着老爸。
“沒有，我也就是想想！”老爸馬上服軟。
“哼！”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其實老媽的膽心不無道理！
習武時間長了，肯定要走到法律的邊緣。
阿爺帶着我來到大沽河旁邊，走進了一棟大別墅之中。
一進門，別墅的一樓，沒有任何房間，大約有二百多平米的樣子，地上鋪的是青磚，兩邊擺了兩排架子，上面刀、叉、劍、戟放了十八般兵器。
這典型就是一個古代的習武場！
我眼神一愣，隨後就喜歡上了這裏！
家裏的院子畢竟太小，練拳的時候，雖然也能走得開，但是畢竟不像這裏這樣舒心，並且家裏小院還無法抖開大槍術。
形意拳就是從古代大槍術演化而來，你想將形意拳習練到鍊氣化神的地步，生出暗勁，則必須習練大槍術。
嗚！
阿爺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拿出一桿丈二大槍，手中一抖，發出一聲嗚嗚的響聲。
“娃！看好了！”
阿爺提醒了一聲，然後身體一轉，手中大槍隨即朝前一刺，接着一套大槍術練了起來。
但是練着練着，我就發現了不對，因為這跟阿爺以前教我的有點不同。
那裏不同，我又一時說不出來，招式都一樣，但是給我的感覺卻是不同。
嗖！
尖銳的破空之聲，在我的耳邊響起。
熊鷹合擊！
只見阿爺身上的衣服都被氣勁給鼓動了起來，一招熊出洞的走式，端槍縮體，接着就是鷹展翅，這一縮一展之間，阿爺全身的骨節發出一陣陣的暴響，全身的勁力傳到了大槍上，嗖的一聲，刺了出去。
空氣中彷彿出現了一陣波動，尖銳的破空之聲在大廳里久久未消。
我的眼神瞬間迷離，練了十年的形意拳，我當然能看出這一槍之威，彷彿千軍萬馬之勢，一槍蕩平天下之氣概，阿爺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對形意拳的所有體悟，都在這一招熊鷹合擊之中。”五分鐘后，阿爺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熊是陽，鷹是陰，這一招熊鷹合擊不但氣勢磅礴，並且還暗合陰陽，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阿爺也不催我，而是走到旁邊的休息區，用毛巾擦着汗。
阿爺今年畢竟有八十多歲了，雖然壯年時，功夫已入化境，暗勁遍佈全身，但是隨着年紀的增大，誰也抵抗不了歲月的侵蝕，現在阿爺也只有手和腿能發出暗勁了。
所以這一趟大槍術下來，額頭上已然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我的腦子裏在回放着阿爺剛才演練的大槍術，當時就感覺跟平時教我的不同，招式一樣，但是感覺不同。
我腦海之中，一遍一遍回憶着剛才阿爺的一招一式，還有這一招一式之中所蘊含的韻律。
我彷彿抓到了什麼？
對，是氣勢！
阿爺這一次演練大槍術的氣勢跟平常截然不同。
“為什麼會這樣？”我在心裏暗暗思考着。
但是沒有答案！
“阿爺，你剛才演練的大槍術的氣勢跟以前截然不同，為什麼？”我走到阿爺身邊，對其詢問道，因為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剛才阿爺在用心力使槍！”阿爺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說道。
“用心力使槍？”我重複着阿爺的話。
“對，心力！所謂的暗勁，就是用心力打人，鍊氣化神，就是提鍊氣血之中的精華，增強自己的心力！”阿爺繼續給我解釋道。
心力其實也可以說成一個人的精神，比方說，一個經常體育鍛煉的人，別人一看就精神頭很好，有一種活力從身體上散發出來。
而一個經常通宵上網，從不鍛煉的人，一看就會精神萎靡，毫無活力。
這就是心力，而想要暗勁叢生，就必須將自己的心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從而達到某種質的變化。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你不用勁，朝牆壁打一拳，手骨將疼痛無比，但是如果你將自己的氣血勁運到手上，再朝牆壁打一拳，疼痛將減少很多，並且力量也會變大，牆壁可能發出嘭的響聲。
但是如果你將全身的勁力運轉到手上，並且還將自己的所有精力儘可能的集中在拳頭上，你再一拳打出，你將感覺不到疼痛，並且其出拳的力量將超出你的想像，牆壁必然出現暴響。
這個例子，就是明勁、暗勁、煉精氣化和鍊氣化神的一個很好解釋，而習武之人，就是把這種力量放大很多倍，從而達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娃，既然你決定走武行這條路，那麼以後每天除了三體式、五行拳、熊形、鷹形、還有高家門鐵沙掌的練習之外，就到這裏習練大槍術，注意每次習練你都要聚精會神，將自己的心力用上，但是注意，如果出現頭暈的現象，那證明心力使用過度，你要馬上休息，明白嗎？”阿爺規定下了我以後的修鍊計劃。
“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
從今天開始，阿爺將指導我進行明勁過渡到暗勁的修行。
同時還有一樣修行，在我不知不覺之中到來了，那就是真正的實戰。
隨着增加大槍術的習練，我的時間越來越不夠用，就想着是不是可以不再上學，因為阿爺從小就給我一個很好的榜樣。
阿爺雖然沒有上過一天學，但是他的氣質比一些老教授還要好，氣質內斂，自有一股神韻在體內流轉。
平時做事謙和，有擔當，並且該出手，絕對是男子漢氣概暴膨，給人一種俠義之氣。
並且阿爺的書法也很好，力透紙背，入木三分。
你會問了，既然沒上過學，為什麼會寫字呢？很簡單，是師爺教的，你又會問了，為什麼要教書法呢？這就涉及到拳法的最後一個層次，化勁，也就是煉神化虛的境界，這裏暫不說明。
有阿爺的榜樣在先，其實我很小就不太愛學習，因為學習好不等於有文化，更不等於有素養。
只是老媽那裏一心望子成龍，所以我不想老媽不開心，一直在努力上着學。
但是現在我的拳法想要再進一步，就需要投入所有的精力，因為暗勁是需要用心力打人的，而心力跟精力息息相關，學習會佔用我一部分精力，就對我的拳法習練有了影響。
以前僅僅是明勁的修鍊，到是無所謂，但是現在卻到了一個要選擇的十字路口了。
“不行！”老媽聽到我說要輟學，她的聲音直接提高了八度。
“媽！”我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着老媽。
“別叫我媽，你如果不上學，以後就別叫我媽，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老媽態度之強硬，超出了我的想像。
我一看強攻不行，於是只好想着迂迴的策略。
我準備在學校不再用功學習，將高中三年混下來，這樣可以節省自己的心力，全身心的用在練拳上。
但是我剛剛想到這裏，老媽彷彿看透了我的心理，隨之一句話，讓我目瞪口呆。
“三年之後，你如果考不上大學，以後也別叫我媽！”
“啊！”我直接呆立當場。
知子莫若母，你真是我親媽！
我剛想到對策，你就直接給我斷了後路！
我抬頭朝着老爸看去，老爸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唉！看來只能找阿爺想辦法了！”我在心裏暗暗想道，不過嘴上卻說：“媽，我跟你開玩笑，我一定考上大學，你放心好了！”
老媽聽到我的話，臉色才緩和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