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劍俠之路

風月童子乃是五百年一出的修行奇才，這才被混元大仙傳授了大道之法，數年間就修行有成凝結金丹。形貌更是保持在十二歲丹成的一刻，並一直以此為傲。

他本以為自己乃是天上地下數一數二的修行奇葩，又仗着師門底蘊雄厚，因此越發的驕橫，多年來無數玄門大派的親傳弟子無一能入其眼內。

哪曾想今日遇見萬震，在風月童子心中區區一個粗鄙山民，修行道法居然入眼即成，就如吃飯喝水般簡單，叫這風月童子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最後轉變成一股莫名的恨意。鬼使神差的，就想要絕了萬震修行的念想。

風月童子心裏想道：世間修行之地雖然眾多，但得遇修行機緣之人卻是少之又少。蓋因這些修行之地大都坐落在人跡罕至的險山大川靈氣充盈之地。修行之人悟道長生，平日裏少有四處走動者，只有那注籍長生的真仙聖人之輩才會偶爾雲遊四海，傳道收徒。

風月童子正是混元大仙一次遊歷之時偶遇，這才有緣求道。童子僅跟隨在大仙左右不過數日光景，得了金丹大道修行之法就被遣去混元道觀修行，時至今日也沒有緣再見混元大仙一面。

也是因為這長生大道，只有凝結金丹之前有功法可以言傳，再往後就是看弟子各自的機緣造化。師傅只能適時點撥和傳授躲避三災的竅門而已。能凝嬰化神之人無一不是各有自己的一番緣法。至於最終成就真仙，逍遙長生之輩，每一個的成道之路更是各有奇遇，無一人可以照搬他人路子。

風月童子心裏嫉妒，說出這話之後卻又猛的一驚，自己說的這番話等若扼殺了一個未來可能成就真仙大道之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悔意。

須知修道之人修的便是一股與天爭命的不屈之念。結成金丹之後更是念頭通達，明白本心，從此說話做事不會再有絲毫猶疑。一旦這股堅定的信念散亂了，開始懷疑自己的言行是否暗合本心，頓時就會引來心魔，阻礙念頭。嚴重一點的甚至會導致元嬰潰散金丹破裂，外引天雷轟體，內引心火焚身，一個不好就會身死道消。

童子此時心中悔意一起，頓覺雜念叢生，念頭不暢。心下大驚，丹田一顆金丹提溜轉，急忙把這些雜念疏導了開去。再不敢多想此事，也不再提傳授萬震本事，立刻帶着萬震下到山腰。

此時天色已晚，老人眼見孫子與那個兇惡的神仙一直待在山頂，心裏雖然焦急，卻也不敢上山去惹那神仙厭惡。夜風漸涼，老人把散碎的木板收集一堆，點起一團篝火。雖然早晨整理的包裹里有乾糧，卻毫無胃口，一整天只去蓄水池裏捧了幾口水喝。

終於見到孫子安然歸來，老人急忙起身又要拜風月童子，童子心下正不安，急忙抬手阻止。

“夜晚風涼，卻是貧道考慮不周，累老丈受寒了。”童子說完，手指凌空一劃，一圈金光就圍住了附近十丈範圍，外面的夜風立刻就吹不進這圈兒里。

聽到童子說話如此客氣，萬震與老人心裏都吃了一驚。“這風月童子好生奇怪，白天那會兒乖張可惡，現在卻如此有禮，只是轉變的很是生硬。事有反常必有妖，我卻是需要小心理會。”萬震心中想。

乾咳了一聲，風月童子開口道：“徒兒你與老丈用完食水早早歇息，明日隨為師去這山中查探一番。”說完這話，童子便走到一邊盤膝坐下，自顧自的閉上眼睛打坐調息。

萬震與老人不敢張口說話擾了童子，互相遞了一下眼神，就一起去拿了乾糧匆匆填好肚子，圍着火堆和衣而卧。

老人奔波了一天，也擔心了一天，此時心神俱疲，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萬震卻難以入眠，心想：這便宜師傅想要去山中查探什麼？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吞了葫蘆娃，使兩隻妖精無人能治，導演安排了新角色來降妖伏魔？

想了半晌也不明所以，索性依着白天所悟之法調養內息。這光圈兒內只能止住風寒，卻不隔音，萬震入定之後五感變得清晰異常。耳朵一動，就聽的到遠處風吹葉落草搖蟲鳴。逐漸的越聽越遠，山下村民的囈語，米缸中老鼠的抓撓聲都清晰可辨。

朦朧中，彷彿聽到一個溫軟嫵媚的聲音道：“既然那矮山上有玄門弟子落腳，就暫且避過那山，日後再做理會···誰在那偷聽？”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萬震猛的驚醒，渾身氣血浮動，耳朵里也“嗡嗡”作響，再也不敢繼續偷聽。重新閉上雙眼疏導浮動的氣血，調和散亂的氣息，不知不覺天色已亮。

萬震草草咽下幾口乾糧，風月童子迫不及待的就要進山中查探。臨行之前囑咐一句：“老丈你只不出這圈子，管他甚麼山精野鬼都害你不得。”這才駕起一陣風托住自己與萬震，向山中飛去。

山路崎嶇難行，兩峰之間距離就算隔的再近，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下山再上山。似這樣駕風而行卻是極方便。童子一邊察看，一面對萬震說道：“徒兒你雖無緣金丹大道，但為師觀你於武學一道卻是頗有天分。為師的一篇大道經文，你看過之後竟能另闢蹊徑，悟出一套武學精華，也實屬不易。人間武者至此境界已是武道聖者，你如今所欠缺的只是禦敵法門，為師有一篇“飛仙劍訣”正合你用，修成之後百步之內可御劍傷敵。”

萬震聽出風月童子有意傳授，連忙謝過。童子點點頭，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塊錦帕，對着上面輕輕一吹，錦帕上立刻多出一篇蠅頭小字，遞與萬震。

這套劍訣其實是風月童子未結丹前悟出的一套人間劍法，丹成之後捨不得當年的一番心血，閑暇時又順手奪了武林中一些劍法典籍，一番整合，就成了這麼一篇半仙半俗不倫不類的劍訣。

須知劍仙正宗也是太乙玄門一大分支，寄託元神於一口寶劍之內，每日對劍吐納，此劍伴隨主人歷經劫難，一路淬鍊了全部雜質，與主人人劍合一，最終證得長生大道。劍仙御劍瞬息萬里，到了分神化念那一層境界，更可分化出漫天劍雨威力絕倫，降妖伏魔只在一念之間。就算丹成境界的劍修也可以御劍飛天，飛劍傷人百里開外。卻不是風月童子這種自己琢磨出來的莊稼把式可以比擬的。

萬震何時見過這種“仙家劍訣”？接到手裏頓時喜不自禁，前世的熱血男兒哪個不曾做過劍俠夢？反覆謝過了風月童子，立刻一門心思的開始研究這套劍訣。

風月童子在旁輕嘆一口氣：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萬震，我此番需借你之力尋找寶物。作為報酬我傳了你大道根基，往後的路能走多遠，與我再無半點干係。你如有緣長生，也不差我這一道緣法；若是無緣，卻也怪不到我頭上。

這番說辭雖顯牽強，但風月童子終於勉強理順了自己的念頭，穩住了道心。只想找到寶物之後就立刻離開此地，回道觀中閉關悟道凝鍊元嬰。

風月童子昨日進山察探未果，那是因為蛇蠍二妖正在洞府深處吞食活物彌補氣血。再加上洞府門上的符籙十分神妙，能掩蓋氣息混淆算計。童子途徑這座禿山上空的時候，只覺得下面妖氣慘淡只有不成氣候的小妖幾十隻，還趕不上別處正在捕食的群妖，動輒數百隻紮成一堆，因此當時並未留意此處。

昨夜童子思索了一夜，心中確定了幾處可疑的地方，這禿山也是其中之一。童子心中猜想：此寶出世氣勢非凡，連這接天入雲的高峰都被其劈成兩半，定然是件了不得的寶物，此類異寶多有靈性，出世之後必會就近遁躲，非大機緣之人無法尋到。而今這寶物既然在自家眼皮底下出世，這附近數萬里內再無其他玄門同道，自己想必就是那有大機緣之人，只是需要藉助萬震之力才好下手。這事兒卻不需與萬震細說，只待找到寶物或者護寶異獸，就遣開萬震，方便自己動手。

這一番算計卻是給風月童子帶來了一場天大的災禍，如果童子照實詢問，萬震肯定不會有所隱瞞，起碼會把穿山甲的原話說給他聽。風月童子修行時日短暫，許多秘聞傳說並不知曉，否則天大的膽子也不會想來貪墨太上真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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