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服都要三思的澳洲生活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起來說快也快。張穎回國了,臨走之前把自己回國帶不走的鍋碗瓢盆和一些衣物放在了小婉衣櫥的上層。作為回報,她給小婉留了些自己沒喝完的牛奶,和沒吃完的早餐麥片,幾個有些乾癟的蘋果。另外,她又提了一遍把自己的小推車給小婉。小婉不好拒絕,忙問多少錢。張穎平靜地說:“我二十塊買的,才用了半年而已,如果不是將來回來搬家帶着它不方面,我也不想賣,你給我十五塊好了。”
不管如何,總算是擁有了自己的床和書桌。等她走了以後,小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地上的床墊拿了出去。又把房間清理了一遍,把自己攢了這幾天的衣服洗了洗。並且把小推車的布套子拿了下來,用刷子刷了一遍。洗完了去院子曬的時候,發現衣架上面也全是灰。又擰了個濕毛巾把子,開始擦衣架子。
大姐的房間就靠着外面的院子,看着小婉來來回回地忙了一上午,大姐出來說道:“等你住了一段時間就會有感觸:出門在外,好像這些都沒有那麼講究了。我們洗衣服也是攢到很多才洗一次,洗了曬整排。”
“這樣,好像不是很衛生啊,大姐。”小婉住在這裏一個星期了,最喜歡的人就是大姐。雖然她說話直接,但是人如其名,真的很像一位大姐姐,很多細小的事情上很照顧大家。
“你忘記上次房東提醒你bill(賬單)只包50塊的事情了嗎?”大姐問道。
小婉點點頭,說道:“但是他那天臨走的時候又和我說:只要不是太浪費,通常都用不到那麼多。”
“那是他怕把你嚇跑,想忽悠你住進來,才這麼說的!”大姐嘆了一口氣,說道:“要真像他說的那樣,他完全可以直接包bill了,幹嘛只包50塊?水費和電費不是一個月來一次賬單的,但是來的那個月一定超。然後房東就會叫每個人補交錢。這裏的水資源很緊張,水費很貴的。所以啊,”大姐拍拍小婉的肩頭,“小姑娘,要節約啊!”
小婉點點頭,正要進屋,大姐又對着小婉的背影說道:“還有,我看到你幾次都是從冰箱拿完了菜了,冰箱門開着一兩分鐘都不關上,等會兒又去拿菜。這個習慣也要改。”
小婉回頭看着大姐,抿着嘴,又點了點頭。
大姐說道:“別委屈。一來冰箱裏面有大家的食物,你一直開着門,裏麵食物容易壞。二來這樣也很費電。現在節約點,總比房東每個月追着你後面要錢好,你說呢?”
小婉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說道:“大姐,你說得對!我確實有很多生活習慣不是很好,你以後看見什麼了,多提提我。我努力改正!”
大姐看着小婉誠懇的態度,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天天吃面,你是不是不會煮飯?中午先跟着我吃點兒吧!晚上我教你!”
澳洲的夏天只要不下雨,便彷彿是一個巨大的乾燥劑。小婉曬出去的小推車的套子到了下午已經幹了。幹了的時候,小婉怕再次給屋裏的其他女孩子看見了不高興,小心翼翼把它拿回房間,準備重新裝回架子上。正在裝的時候,大姐推開了虛掩的房門,直接走了進來對着小婉說:“小婉,推車套子幹了沒?幹了裝好,陪大姐出去買菜去。我看你那層的冰箱也空了。”
這次買菜,大姐沒有像張穎每次帶着小婉出門那麼趕。她大概介紹了一下CartonHill購物中心,又和小婉說了說平時比較常買的菜。走出購物中心,來到外面的街上的時候,大姐指着街上鱗次櫛比的中餐館,對着小婉說道:“你以後要是想打工,可以來這些地方碰碰運氣。但是薪水不高,一個小時也就十塊出頭。好處就是收的是現金,不用打稅。另外老闆通常會給你吃頓飯。”
兩人回到家門口的時候,老遠看到一個外國大爺正在幫她們的院子除草。大爺看着年紀不小了,推着手中的除草機看着有幾分吃力。小婉還沒問,大姐已經告訴她,這是鄰居的老爺爺,叫Henry。說完了,就拽着小婉走上前去,跟Henry打起招呼,還介紹了小婉。Henry看着安靜的小婉,彷彿是回到了第一次碰到大姐的時候。不由笑了起來,對着兩人開了個玩笑,就又割起了草。
兩人回到家裏,大姐在教小婉用電飯鍋的時候,小婉問大姐:“為什麼隔壁的大爺會為我們割草,是不是房東給錢了?”
大姐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道:“他給錢?給什麼錢!他天天哭着喊着自己倒貼錢給我們住。”按上了電飯鍋的按鈕,大姐又說:“其它區我也沒怎麼住過,反正這個區除了學生,有家庭的白人,就是老人比較多,通常他們都很和善,很願意幫助鄰里。這位Henry大爺常幫我們除草的。他說走在這條街上,總是看到我們的草長得很高,他看得不舒服。”
“哎,”大姐說著又嘆了口氣,“其實這些老人也很可憐。比如Henry,我幾乎就沒看過什麼人來看過他,好像總是一個人來來往往。人的一生,為什麼大部分的時光都是孤孤單單的?”
小婉沒聽出大姐最後這句話里的感受。只是看着大姐從自己食品櫃的那層拿出了麵粉,香蕉,和糖,又從冰箱裏的黃油雞蛋。打了雞蛋,分離了蛋黃蛋清。便開始對蛋清開始了一直重複“攪拌”這個機械的動作。大姐攪不動了,又換小婉。小婉攪不動了,又換回大姐。攪到兩個人都開始翻白眼,感受不到自己胳膊的存在的時候,大姐提起打發得好像奶油一樣質地的蛋白看了看,好像一個嚴格的考官終於鬆口說:“可以了!”
傍晚,兩人吃完飯,碗也洗了,烤箱的燈也滅了。大姐打開烤箱的一瞬間。香蕉混合著麵粉和黃油的清香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難得一次,房子裏面的另兩位女孩兒也走了出來,看大姐做出來的成品。大姐切出了一點邊邊留給屋裏的女孩子們,就把蛋糕裝在了自己的一個白盤子裏,衝著小婉一甩頭,“走,你陪我去看看Henry。”
雖是鄰居,Henry大爺家整個房子的陳設卻和大姐小婉住的地方完全不同,是典型西人家庭的風格。陳設看上去儘管有點點舊,卻很有特點,整個色調是棕紅色的。大爺邀請她們來到客廳,客廳的一邊有個壁爐,另一邊有個櫥櫃,櫥櫃的裏面、外面和和櫥櫃面上收集了姿態各異的貓的小飾品。
Henry給二人倒了茶,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切開了大姐做的蛋糕,和二人一起吃着蛋糕,一起聊天。為了照顧小婉,他還特意跟小婉說簡單的英文。Henry的年紀有點大了,發音不是很清晰。雖然小婉不是句句都聽得懂,卻能感受到他的友善和幽默。開了一會兒玩笑,Henry又告訴大姐,自己很快要賣房子了,養老院的位子就快要排上了。賣了房的話,靠賣房子的錢就可以去交養老院的費用了。說到這裏,他還有些遺憾,自己很快就不能幫她們除草了。
聽到這裏,大姐的臉上有了一份失落。Henry看見了,又半開玩笑地和她們說,見到房東,要勇敢:“Hey,Ipaymyrenteverymonth.SoI’mtheboss!Mowingthelawnisnotmyduty.Itisyours!(我付了錢給你,就是上帝。你既然拿了錢就要幹活!趕快把草除了!)”小婉和大姐聽了,又忍不住笑了。
外面的天色有點暗了。兩人起身告辭。回家之前,Henry送她們一袋檸檬和一代蘋果,都是自家種的。大姐看着手裏的東西,想到Henry說自己馬上要離開了,忍不住和他擁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