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妖艷兒
“什麼?老大!這事。。。。。。”張文大聲驚叫道。
“說什麼呢,電話里別瞎說!”還不待他說完,我連忙喝止住他。現代社會有很多便利的地方,比如互聯網和手機,都可以給人的生活帶來很大方便。但對於交換秘密而言,則是非常危險,說不定這個手機正被監聽着。
“老大,我馬上就去告訴大長老!你在哪?我來接你!”張文急忙說道。
“我現在掛着黑牌,不方便回家,不過放心,在蓉城,各門耳目這麼多,已經形成默契的平衡,除了周家,恐怕誰也不敢冒頭出來殺我。”我安慰着張文道。
“我先去弄點兒事,再聯繫!”說罷,我便掛了電話,打開手機地圖,找到最近的商場,給自己買了套深色衣服換上,而後找了家奶茶店坐下。
喝着加冰七分糖的奶茶,看着身邊進進出出的小年輕,心裏忍不住的感嘆,要是我也能這樣歲月靜好該多好。
剛剛給張文講的秘語,“紙濕耳醫艮雙金”,翻譯過來是“這事黑山谷”。“紙濕”是“這是”的諧音,為了防止手機被偷聽,秘語被解讀,所以對“黑”字進行了兩層加密。
第一層加密是將一個“黑”字用兩個字“耳醫”來代替,與一般的同字秘語不同。第二層加密則放在內容上,“醫”是暗指從中醫的角度來理解“耳”,中醫認為耳朵與人的腎臟有很大關係,大家可以觀察耳朵的形狀,與咱們身上內臟里最像的就是腎。
一些老年人年紀大了,走路腿腳不便,耳朵也聽不清楚,便是腎方面衰弱了,是正常的老化現象。但若是年輕人覺得自己聽力下降了,就得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是否最近用腎過度,導致腎虛。
中醫將耳朵與腎相關,在唐門擅長的風水術中,腎屬水,與北方幽冥相對應,為黑色,所以“耳醫”實際上就是一個“黑”字。
“艮”就很好理解了,看過易經的朋友應該知道,艮卦代表着山,所以“艮”字便是“山”字。
而“谷”字與“黑”字類似,也採用了二度加密。在形巒風水術里,金山的形狀就像一個倒着寫的英文字母U,“雙金”的意思便是兩個倒寫的“U”,寫出來有點類似“M”。兩座金山放一塊,山與山之間自然便是一片山谷,所以“雙金”實際上是“谷”的意思。
“接下來去哪呢?”我一邊享受着奶茶店裏冰爽的空調風,同時心裏琢磨着,“譚家土地廟。。。土地神。。。”。
“土地神和城隍有很大關係啊!”我用力一拍大腿,興奮地小聲低語道,或許是動作比較突然,引得四周人們不斷上下打量,再加上我一身深色,估計店員也以為我不像什麼好人。
內心中,隱隱約約有種抓住了關鍵的感覺。在過去,農村裡土地廟非常多,基本上每個村子都會有至少一座,一般建在進村的路旁或者竹林樹下,庇護進出的村民平安順遂。而城隍廟則多建在城市裏,與城裏的衙門州府相對應,一個管理這座城市的陰間事務,一個負責城市裏的陽間事務,這也是為什麼過去每逢初一和十五,地方官都要去拜城隍的原因,方便互相打個照應。
所以,可以理解為,在陰間,城隍是城市裏的大官,而土地神則是鄉村裏的小官,他們工作的性質是相似的。
隨着思考的深入,我突然想起來,之前伙頭子時,遇到的城隍出巡,正好碰到道人羅全善,好像當時他讓我去九眼橋,找一個妖什麼的,只不過話沒說完就沒了。
“九眼橋?那邊現在全是酒吧,能有什麼?不會是找人妖吧?”我打着趣道,向奶茶店外走去,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兄弟兒,走哪耍?”出租車師傅用蓉城話問道。
“九眼橋!”我答道,沒成想,出租車師傅開車前,特意扭頭上下打量了我幾秒,一臉壞笑的樣子。
“嘿嘿,你們這些娃兒,玩意兒就是多!現在才下午的嘛,去這麼早?”師傅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師傅,你曉得九眼橋這邊兒,有啥子和妖相關的東西不?”我嘗試的問道。
“啥子吶?你娃兒是真的耍得妖艷哦!”師傅通過後視鏡給我眨了眨眼睛,大聲笑道。
“你要找妖的耍頭,我可不曉得,但是九眼橋嘛,老蓉城人說,橋是一架弓,塔是一把箭,直鎮那江底老妖!”師傅爽朗地說著。
“你們這些年輕娃兒,還是要多讀書,莫一天到晚就想到出來耍,多學點文化!”
“哎呀,師傅,我曉得了!主要我朋友說有個叫妖啥子的日料店,當時沒聽清楚,想着你曉得的話,直接開過去了!”我應付着司機,不過他剛剛的話倒的確提醒了我。
“羅全善可是晚清民國時候的人,那個時候的九眼橋能和現在一樣嗎?說不定還真讓出租車師傅給說對了,莫非得去江底看看?”我尋思着。
“師傅,你就在橋邊停一下就成!”我看着窗外的風景,說道。
“慢走啊小伙!”師傅笑着對我揮了揮手,一腳油門,駕車揚長而去。
我趴在九眼橋的欄杆上,看着腳下奔涌的錦江水,身邊行人熙熙攘攘,有遛狗的大爺,也有小情侶互相拍照的。
一橋一塔鎮江妖,這事情我知道,倒沒出租車師傅說得那麼玄乎,在過去純粹是為了風水好。一橋如今還在,一塔已早沒了,塔是座白塔,叫回瀾塔,我在金石玉微錄里見過它的照片。
“哎!”我仰頭看着雨後放晴的天空,湛藍中泛着一絲夕陽的微紅,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一時間毫無頭緒,下到江底找,靠不靠譜不說,還得有設備,弄不好還有危險。
正當我發愣之時,殊不知一些事情正在不遠處發生。
出租車師傅拐了幾條街后,默默扣下了載客牌子,撥通了車載電話,臉上原本笑嘻嘻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報告劉老總,唐天身份已確定,人在九眼橋,正尋與妖有關的。”出租車師傅小心翼翼地說道。
車載電話里陷入了一陣沉默,大約過了半分鐘,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哦,知道了,先盯住他,隨時彙報!”
“是!”出租車司機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滴咚!”一聲藍牙音箱連接關閉的聲響在頗具民國風格的房間裏回蕩,紅木加皮的沙發上,斜躺着一個留着一頭板正黑髮的年輕男子,劍眉大眼,長得英氣十足,一身軍綠襯衣,搭配着卡其色工裝褲,穿着黑色馬丁靴的腳搭在玻璃茶几上,不住的搖晃。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妖有關?難道伙頭子憋太久,已經變態了?剛回蓉城就去九眼橋,還尋人妖?”年輕男子伸了伸懶腰,笑着搖頭說道。
“不錯,回來也好,我劉家的男兒們是時候經歷風雨的洗禮了!”說罷,年輕男子起身,推開灰白色的老舊木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