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 洞
林飛羽還來不及反應，小黑已是飛到了兩峰之間，他在後面大喊着：“小黑，小黑，你幹什麼去？快回來。wwW.”
小黑低低鳴叫了兩聲，回應着他，卻是去勢不減。
對面山峰的半山腰處是片幽深密林，小黑在上空不住盤旋着，雙翅扇動，帶起的勁風吹得樹梢如波浪起伏，尖嘯的雕鳴聲中，它一頭扎了下去，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那片密林似乎更加幽暗，無數落葉飄飛而起，擋住了林飛羽的視線，當樹葉落下之時，也跟着失去了小黑的身影。
不一會兒，密林中傳來陣陣野獸的怒吼聲，其間夾雜着小黑的鳴叫聲，穿透了整個密林。
“這小黑，丟我一人在這裏，自己竟跑去和野獸搏鬥，真不夠朋友。”林飛羽心道。
小黑這一走，林飛羽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峰頂上，他注視着對面的山峰，心裏盼望着小黑不要受傷，快點回來。
等了許久，小黑和對手似乎是正斗得高興，遲遲不見蹤影。
無奈之下，林飛羽只有在山頂上轉悠。
在他身旁不遠處，長着一棵高大的古樹，底下盤根錯節，樹根深深的扎進了地面中，幾人合抱粗的樹身之上，刻滿了風吹日晒留下的痕迹，見證着朝起朝落，歲月變遷。
充滿滄桑感的筆直樹榦，拔地而起，直衝霄漢，張開的樹冠似一朵巨大的蘑菇，怕有數十米寬度，枝繁葉茂。
林飛羽繞過這株古樹，向前走去，山頂上極為寬廣，四周儘是突兀的嶙峋怪石，縫隙之間不時有嫩綠的小草冒出頭來。
走了一會，前面出現了一個大水潭，想來是多年來的雨水匯聚而成，潭面上漂浮着落葉和雜草。水潭邊緣處有一個缺口，水汩汩而流，流出的水，沖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條小溪，蜿蜒而下。
林飛羽沿着水流一路走，小溪突兀的一個轉彎，從山洞口經過，流進了山腹中。
洞口的地面有着不少青苔，陽光斜斜的照進了洞中。林飛羽鼻子嗅了嗅，隱隱聞到空氣中飄散着一股奇香，卻是從那洞中傳出。
他心中一動：以前聽師父說過，在奇山大澤中時有天材地寶，剛剛那股香味在洞外就能聞到，只怕真的是有天地靈物。只是師父還說，靈物出現的地方會招來一些靈獸，不知道這洞中有沒有，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他四處看了看，拿起一塊石頭在手中，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適，扔掉石塊，撿起一根樹枝，向洞口走去。
跨過青苔，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洞中，裏面一片幽靜。
洞口處的空間並不大，林飛羽朝前走了數丈距離，來到一間石室，踏進這裏，光線就變得昏暗，倒也能勉強看清事物。
在他的前方有一個石台，上面放着一個杯子，除了這之外，別無他物，而那股奇香就是從杯中飄出，也不知裏面裝着什麼。
見並沒有想像中的怪物出現，林飛羽欣喜之下，快步衝到石台前，伸出手來，就要將那杯子端在手中。
哪知眼光一掃之下，卻是將他嚇了個半死，“啊”的大叫出聲，腳步不住後退，他雙眼緊閉着，雙手握着樹枝指着前方，一動不敢動。嘴裏亂喊着：“前輩，我不是有意打擾的，真的不是，你千萬勿怪。”
隔了好一陣子才定下神來，慢慢睜開眼睛，見無動靜，又走了過去。
原來在石台後面坐着一具骷髏，由於石台過高，將他給擋住了，以至於林飛羽沒有注意到。
骷髏在這洞中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骨頭上有風化的痕迹。在他盤坐的雙腿上橫放着一柄連鞘長劍，他的雙手各執劍的一端。
骷髏頭頂上方，石壁有些凹陷，林飛羽細看之下，竟是數行字跡：石沉溪洞，洞悉塵世，這世間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可笑！可悲！可嘆吶！哈哈哈…
筆法蒼勁有力，銀鐵划鉤的刻着石壁上。
字裏行間，透露着看穿生死的淡然，卻又有着一絲蒼涼，催人淚下。
“這位前輩不知是誰，怎麼會埋骨於此？
林飛羽心底為之感到惋惜，不由自主對着骷髏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杯中散發的奇香越來越濃郁，林飛羽立刻被吸引住了，他將杯子拿在手中，只見杯裏面裝着乳白色液體，淺淺的，僅僅漫過了杯底。
他心頭激動不已，鼻子觸着杯口吸了吸，濃香之氣直入肺腑，便迫不及待的一飲而盡。
靈乳剛一入口，林飛羽就覺得體內升起一團火熱的氣流，連忙盤膝坐下，運行“滄浪決”，試着來引導這股熱流。卻不想熱流根本就不聽使喚，在體內橫衝直撞，似乎要破體而出。
他只覺得身體中融入了一座火山，冒出熊熊的火焰，五臟六腑都快要被燃燒起來，那種痛楚無法形容，想大聲的叫出來，喉嚨之中卻如同充滿了火焰，將聲音給化為了虛無。
林飛羽整張臉已經扭曲變形，豆大的汗珠冒出來，皮膚已經變得通紅，因為用力強忍着痛楚，臉上細微的血管像條條蚯蚓猙獰的佈滿在表面。
漸漸地，絲絲鮮血從鼻子中滲出，接着是眼睛、耳朵，巨大的痛楚中，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七竅之中全都湧出了鮮血，只聽見一聲輕響，他臉上的皮膚破裂，也冒出了鮮血，順頰而下，滴在衣襟上，慢慢地滲透進衣服中。
此刻的林飛羽如同惡魔一般，全身都是血，看來恐怖駭人，他已無力控制這股氣流，只能一遍遍的運行着法決，咬牙苦撐。
他卻不知道，這靈乳乃是萬載空青石乳，一滴就足以讓人起死回生，他卻偏偏將石杯中的空青石乳喝了個精光，才會造成現在的這種狀況，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夠強，體內經脈夠堅韌的話，早已經爆體而亡，留下石乳的那位前輩恐怕也是始料未及。
無盡的痛楚中，林飛羽滾倒在地，地上的石塊割裂了他的衣服，他全身痙攣着，手腳竟是不能動彈分毫。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用盡了，血似乎也快要流幹了。
模糊地意識中，爹和娘的容顏慢慢浮現而出，漸漸地，整個人都出現在他眼前，微笑的看着他。
他在內心深處大聲呼喊着，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他想用手去抓住什麼，卻是發現爹和娘的身影越來越淡，如同輕煙在消散。
林飛羽心痛欲裂，消散的身影幾乎已看不見，卻是在剎那間變幻成了兩個厲鬼，嘴裏面冒出尖尖的獠牙，伸出蒼白而乾枯的手掌，對他召喚着：“來吧，孩子，快來吧，跟着我們走，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林飛羽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靈乳所化的熱流不停在他體內衝撞，肆虐了一番之後，向著他腦海衝去，林飛羽忍不住悶哼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讓他徹底陷入了昏迷中。
無盡的黑暗中，林飛羽的魂魄似乎已經脫離了身體，飄飄蕩蕩走在深淵中，周圍什麼都沒有，彷佛整個天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走了不知道有多遠，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他歡呼着跑了過去。
林飛羽醒了過來，劇痛卻並沒有停止，他不得不承受着那非人的折磨。
“快了，我就快要死了。我這般死去，不知道師姐會不會難過？她會不會為我在“青霧”峰立一座墳頭，來紀念我這個小師弟？她會不會時常來看我，為我掉眼淚？”
林飛羽腦海中升出了這樣的念頭，他在地上掙扎着，翻滾着，再次昏迷了過去。
如此反反覆復，那股熱流終於是停了下來，化為無盡的靈氣，遊走在林飛羽體內，滋潤着全身的經脈，“滄浪決”按照周天之數，自行運轉着，一遍又一遍。靈氣融入到了經脈中，卻因為太過龐大，他並不能完全吸收，剩餘的全都潛藏到了身體深處。
幽幽之間，林飛羽睜開了眼睛，沒有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感，他卻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境，害怕這具身體已經不屬於他了。
他茫然的看着周圍一切，當看到那具骷髏，那摔落在地上的杯子，那折斷的樹枝，地面上那暗紅的血跡時，他清醒了一些，懷疑的掐了大腿一下，忍不住大笑道：“我沒死，我沒死。”哈哈哈….
林飛羽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感到身上涼嗖嗖的，低頭一看，啞然失笑，衣服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上面全是血跡，臉上流出的血已結疤，覆蓋在皮膚上，讓他難受之極。
他對着那具骷髏道：“前輩，你這玩笑可開大了，這靈藥怎麼服用，你也應該事先說一下，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挺了過來，早就命喪黃泉了。”
骷髏靜靜的坐在那裏，似乎在靜靜地聽着林飛羽說這些話。
它那空洞的眼眶似乎在望着林飛羽，他又對着骷髏拜了三拜，彎腰拿起那把長劍來，灰白的骨架瞬間散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堆殘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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