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升階
雙月凌空，如兩顆半睜的眼睛。
積香城內，燈火通明。
祭祀廣場上，黑色石柱已經取代了原來的圖騰柱，石柱下祭壇上，放着一千克靈骨草，一千克大地之血，一升黃金。
十頭野獸被捆住四肢，拴在石柱周圍。
靈骨草是高階災厄殞滅后，屍體上長出來的一種狀如骨骼般的植物，大地之血是一種暗紅色的石頭，傳說是古神的血液所化，富含大地元素。
李茶作為主祭人站在祭壇前，用歌天氏族人的血液在祭壇上畫出歌天神女的獻祭星盤。這些血來自於族長歌天鐸，主母歌天陽，以及在這次攻打積香氏立下首功的歌天盛等人，能在升階儀式上用自己的血液，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譽。
“守護靈升階的本質，是將災厄核心中的力量化為己用。”
意識當中，歌天神女的體型變的與李茶相等，依然是石頭與草木構成的身體，但身後拖曳着一層乳白色的光暈，彷彿一條白色長裙，她像一個優雅的女王般，來到李茶麵前。
一張黑色石桌上，放着四個盤子，和一隻酒杯，中間最大的盤子上是一團黑色的光芒，光芒中凝聚着一團霧氣，裏面隱約有一張張扭曲的人臉，發出痛苦的哀嚎，另外三個盤子中，分別是金沙，一塊沁血豆腐般的晶石，一截手指粗的骨頭。
被子裏是紅色血漿般的液體。
“勇士一階升到勇士二階，最主要的祭品是荒獸級的災厄核心，就是今天的主菜，而黃金和靈骨草，大地之血，都是配菜，那十頭野獸，則是這杯中的美酒！”她舉起杯子，“乾杯！”
李茶看到歌天神女嘴的位置長出一根樹木的根須，伸進杯子裏將裏面液體吸干。
李茶說道，“既然升階的本質是奪取更高一級災厄的力量化為己用，那為什麼一定要有儀式呢？只要將災厄核心獻祭給守護靈不就行了？”
歌天神女手中憑空變出一個叉子，叉起沁血豆腐般的大地之血放到頭頂，大地之血碎成紅色粉末，被她的身體吸收。
“儀式更像是一種宣言，對世界意志的宣告，你有沒有想過，守護靈的力量根源是什麼？真言印的力量本質又是什麼？”
李茶搖搖頭。“我沒想過……但在一個奇幻的世界尋找原理，是不是有點兒……”
“不論什麼世界，能量總是守恆不變的！”
“真言印的力量本源，就是人自身的靈魂，而守護靈所謂的‘護佑’，則是將這種力量激發出來的鑰匙，你們的力量並不來源於我，而是來源於你們自身。”
“那麼靈魂又來自於何處呢？”
李茶想了想，“難道來自於世界意志？”
歌天神女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每一個生靈都是世界意志的一部分，所有生靈意志融合在一起，就是世界意志，聖靈如此，邪靈也是如此，升階儀式就是向世界意志宣告，我，歌天神女，吞噬了比我高一級的靈體，並且將它所擁有的那部分世界意志納為己有，我有資格獲得更高級的權限。”
“這個權限，就是激發人類靈魂力量的上限，也就是真言印的能力。”
她將主菜，那盤皮紙屍傀的災厄核心拿起放進腹部裂開的嘴裏。
祭祀廣場，以李茶為中心，升起一道紅色的光柱刺入夜空，光柱將整個積香城都籠罩在內，祭壇上的大地之血頃刻間失去顏色，變成一堆白色的粉末，靈骨草乾枯黯淡，黃金升華變成一粒粒光點鑽進李茶的身體。
而那十頭野獸也好似被吸幹了血一樣，變成一具具乾屍。
歌天氏眾人同時聽到一聲破碎的聲響，這不是真言印碎裂的聲音，而是靈魂突破了某種限制，他們脫下衣服露出後背，發現彼此身後的真言印綻放刺眼的光芒，單翼合攏，同時浮現另一道對稱的單翼印記。
勇士二階的真言印，形如合攏的雙翼，勇士三階時，雙翼展開，此時將獲得飛行的能力。
“勇士二階！我們擁有勇士二階的力量了！”
黑鐵級真言印的族人雖然並未獲得新的能力，但在勇士一階時獲得的能力得到了提升，歌天斷在勇士一階時覺醒的是狂暴技能，到了勇士二階，狂暴技能對力量的增強達到六倍。
所有人都沉浸在力量提升所帶來的極致快感中。
而祭祀廣場外的積香氏族人，看到這一幕表情無比複雜，歌天氏守護靈升階的大部分材料原本是積香氏準備為自己的守護靈升階用的，站在廣場中心沐浴在光芒下的，本應是自己才對。
積香沃野目光如發狂的野狼，牙齒咬得咯吱吱響。
身後卻傳來一聲嘆息，“我也想被勇士二階的守護靈護佑。”
“我們現在是奴隸，但族長說了，只要立下功勞，就能成為真正的歌天氏，到時候我們就能重新獲得真言印，而且是勇士二階的真言印。”
積香沃野回頭怒視說話的兩人，“你們忘了我們的守護靈是被誰毀了的嗎？你們忘了是誰殺了我們族長的嗎！”
兩人緊忙收回羨慕的目光低下頭去，旁邊一個少女卻幽幽說道，“要不是你爹帶着族人去攻打歌天氏，我們也不會淪為奴隸！”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一把揪住少女的衣領。
一隻健碩的大手抓住他的腕子，積香茂沉聲道，“不要內訌。”
“積香茂，你也想背叛我？呵呵，當初可是你負責守衛圖騰柱的……”
積香茂銳利的目光盯住積香沃野，讓他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勇士二階的歌天氏，不是現在的我們所能抗衡的，我現在的職責，是保護剩下來的這些族人，你若是做出什麼威脅到所有人性命的事，我會在歌天氏發現之前解決了你。”
李茶感受着新增的能力，“勇士二階真言印，能力，狂暴，力量增強由一階的三倍提升到六倍，嗜血，速度增強由一階的一倍提升到三倍。”
“鐵骨，骨骼短時間金屬化，持續時間由真言印等級決定，快速癒合，傷口癒合速度提升，免疫流血傷害。”
“專屬能力，新增‘動物摯友’，能夠與動物溝通，並能安撫，馴化非災厄類動物。”
歌天神女的形象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她草木和石頭組成的身體變得光滑了許多，稜角減少，更像人類的軀體，而且面部有了五官的輪廓。
“我的第二種專屬能力還不錯吧？”歌天神女坐回光芒王座上，望着李茶說道。
“很實用，不過也會有些困擾！”
“什麼困擾？”
“比如以後再獵殺野獸，聽到它瀕死的哀鳴，會影響我的食慾。”
歌天神女笑道，“不是什麼動物都有足夠的靈智與你溝通的，植物密語是通過與植物的共情來理解它們的思想，但動物摯友則不然，再親密的摯友也無法真正了解對方的內心。”
“你對動物說一百句話，它可能只回答你一句‘我能吃你嗎？’”
“不過你的樣子變了好多！”
“是嗎？我變得更像女人了，但我本應該沒有性別才對！這種變化讓我感到費解！就算是跟你接觸時間久了，也應該越來越想你，變成一個男人才對……”
積香城上空的光柱漸漸散去，歌天氏族人跪在圖騰柱前，感謝守護靈歌天神女的護佑。
遠在積香城西南兩百公裡外的鬼方城內，族長鬼方大獄望着東北方向漸漸散去的紅色光柱，眼中露出一絲疑惑，“難道是積香氏的守護靈升階了？”
“他們應該還缺一顆荒獸級的災厄核心才對！”
“鈴！”他望向坐在窗邊的少女。
“爹，什麼事？”
“明天你去一趟積香城，看看是不是他們的守護靈升到了勇士二階，褐岩川只能有鬼方氏一個二階家族，如果他們的守護靈真升到了勇士二階，那就不再是我們的附庸，而是我們的敵人！”
“那我一個人去，還是帶上族內的戰士？”
鬼方大獄想了一下，“你先一個人去，穩住他們！”
他露出一抹冷笑，“積香傲是個有野心的傢伙，還自以為隱藏的很深，我早就看出他不會安分，當年積香氏未經我們允許，就滅了豐水氏，這件事鬼方氏一直記着呢！”
“另外……要是不是守護靈升階，你離開積香城時，順便去一趟鐵弓城，問問他們還有沒有那種香料！尤其是辣辣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