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間小道
積香氏族長抓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濃烈的腐臭氣讓他眉頭皺在了一起，這是一個膚色黝黑，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在他十七歲時父親在跟環湖綠洲另一側的豐水家族衝突械鬥中身亡，他接替了父親的族長位置，在之後二十多年間，他帶領族人艱苦奮鬥，將環湖綠洲自家這一側全部開成田地，並且利用守護靈‘享樂女魂’的專屬能力‘酒神大釀’製造出完美的米酒。
用這些米酒從鬼方氏那裏換來精良的鐵制武器和一些對付低級災厄的方法。
糧食的豐收讓積香氏人口在二十年間增長了將近一倍，在他四十二歲這年，一群鐵尾狼襲擊了豐水家族，豐水家族付出慘重的代價殺死了狼王，但環湖綠洲一帶農田被狼群大肆毀壞，導致當年糧食減產。
豐水氏發生了災荒，不得不派人向積香氏借糧，積香傲力排眾議，將倉庫中的糧食取出一半借給了鄰居，豐水氏的人懷着感激之心帶着糧食回到家族，解了燃眉之急。
積香傲當夜組織全族戰士在夜幕的籠罩下攻打環湖綠洲另一側的豐水家族。
突然的襲擊打了豐水氏一個措手不及，積香氏大勝，積香傲親手斬下豐水氏族長，擺在了父親的墳前，豐水家族圖騰柱被搗毀，男人被趕到荒野，女人和孩子全部擄到積香城成了奴隸，而那些借出去的糧食，再一次回到了積香家族的糧倉。
積香氏在積香傲的帶領下佔據了整個環湖綠洲，憑着多年的積累，積香傲甚至開始暗中準備為自家的守護靈升階。
一旦成為勇士二階的家族，到時就能與鬼方氏平起平坐，積香傲自信他能像滅掉豐水氏那樣滅掉鬼方氏，成為褐岩崗一帶唯一的家族。
可誰都沒想到一股龐大的腐爛之氣順着北風席捲了環湖綠洲，上面肥沃的土地被腐爛之氣污染，再過兩個月就到了播種季節，積香傲讓人取了些地里的土，在室內試着種了些麥子，結果種子埋進土裏，不到兩天時間就腐爛，根本無法生長。
積香氏以農業為生，失去了土地所有人都將餓死，積香傲不得不去鬼方氏尋求幫助，鬼方氏派人過來調查，最後得出環湖綠洲被邪氣侵蝕了，連湖中的水都被污染，喝下去人會慢慢從內部開始腐爛。
只有一個解決的方法，但鬼方氏的人說什麼也不肯說。
積香傲拿出最好的米酒和三百枚金龍幣親自去鬼方城求助，看在金子的份上，鬼方氏才告訴了他驅逐徒弟內邪氣的方法。
“污染了你們土地的東西非常邪惡，以我們鬼方氏多年跟災厄打交道的經驗來看，應該是一隻二階魔神死後靈體潰散產生的邪氣，要對付魔神，只有依靠聖靈！”
“我們鬼方氏的秘典中記載了一個古老的星盤，能夠祛除大地中的邪煞，之所以不願意告訴你們，是因為這個方法過於褻瀆，要將守護靈獻祭給大地，平衡大地內的聖邪兩種屬性……”
積香傲帶着那個星盤迴到族中，將這個方法告訴了族人。
獻祭守護靈，這個方法讓所有人感到恐懼和驚駭，從來都是他們向守護靈獻祭，還從未聽說過哪個家族敢將守護靈當成祭品獻祭給大地！何況在聖靈與魔神之外，並不存在第三種靈體，大地本身就是岩石與土壤，沒有靈體，獻祭給大地，誰又能享受到這份祭品呢？
將守護靈獻祭……這種事僅僅聽到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失去了守護靈又如何生存？
“當然不是獻祭我們積香氏的守護靈！”
幾個年紀大的長老都露出肅然敬畏的神情，覺得這句話說出來是對享樂女魂的大不敬。
離積香氏最近的勇士一階家族，只有西北方鷹嘴高地的鐵弓氏，兩個月前鐵弓氏的人去鬼方城進貢弓箭和羊皮，帶去了一些能夠讓食物更加有滋味的東西，從鬼方氏那兒換了不少金子，當時積香傲也在鬼方城，跟鐵弓氏的人閑聊得知鐵弓城被狼群襲擊，損失了不少族人和牲畜。
同樣是被狼群襲擊，同樣是在積香氏遭到巨大威脅之時，上一次是豐水氏，這一次是鐵弓氏，積香傲理所當然地將主意打到鐵弓氏身上。
鐵弓家族的實力遠不如積香家族，又遭到了災厄攻城，這難道不是天賜的機會！
積香傲當時就決定攻打鐵弓氏，奪取他們的守護靈，將獵弓之子大河瓏作為祭品獻祭給大地，平衡環湖綠洲土地中的邪氣。
他一邊讓族人在環湖綠洲畫出巨大的星盤圖案，一邊準備偷襲鐵弓氏，結果沒過幾天，鐵弓氏的人就來借糧，他還以為走漏了消息，交談得知鐵弓氏被邪靈摧毀，守護靈殞滅，所有族人加入了一個新建立的勇士一階家族歌天氏。
積香傲心中狂喜，新建立的家族大多根基不穩，實力淺薄，人口稀少，可以趁此機會一舉滅掉對方。
而且鐵弓氏同為鬼方氏的附庸，對他們下手還要顧及鬼方氏的意思，但新建立的家族就完全不用考慮鬼方氏的態度了。
他故技重施，借糧給對方，然後迅速集結城內所有青壯年戰士，尾隨其後，打算一舉滅掉歌天氏。
每次家族遭到危機，都要毀滅另一個家族來渡過危機，難道這就是積香氏的命運！
守護靈享樂女神原本是一位人類女子，因為釀製出完美的烈酒，以至於族人喝得酩酊大醉，偏趕上這個時候敵對家族攻城，族人因為醉酒戰力大減，最後圖騰柱被毀，家族覆滅。
釀酒的那個女人，被勝利的家族視為不祥之物，並因此將她處死，女人死後因為極大的怨念化為邪靈，一直在荒野中遊盪，最後遇到了積香氏的祖先。
積香氏的祖先是個嗜酒如命的傢伙，而且酒品極差，以至於被放逐出家族，成為很少見的擁有真言印卻被放逐的流浪之人。
他遇到這個邪靈之後，雙方不但沒有生死搏殺，反而因為嗜酒而成了朋友，最終邪靈自我凈化，轉變為守護靈，自稱享樂女魂。
據說在她由邪靈變為守護靈的過程中，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氣，讓積香氏的祖先流連忘返，毅然決定放棄原來的守護靈信仰，改為侍奉享樂女魂，並且建立新的家族，名為積香氏。
享樂女魂生前導致一個家族覆滅，所以她守護的家族，也會導致別的家族覆滅？
“父親，鐵弓氏那些人養了不少大角岩羊和長毛豚，長毛豚的肉又細緻又鮮美，等滅了他們，咱們能大吃一頓了吧！”小兒子積香沃野跟上來說道。
積香沃野剛滿十七歲，在藍月節覺醒了青銅真言印，覺得有一身的力量無處宣洩，加上這一陣子心情不佳，早就想殺一兩個人發泄一下。
積香傲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他有三個女人，為他生了七個子女，可前六個都是女兒，只有這一個兒子，理所當然地被他視為繼承人。
最近他跟自己唯一的兒子關係有些僵，藍月節上未能覺醒真言印而被放逐的人中，有積香氏第一美女積香菱，積香沃野早就將她視作自己將來的女人，他是族長，積香菱就是積香城的女主人。
可人算不如天算，積香菱竟然未能覺醒真言印，積香傲雖然明知道兒子喜歡她，依然不得不按規矩辦事將她放逐。
他攻打歌天氏除了奪取守護靈之外，也順便看看對方有沒有跟積香菱差不多的年輕女人，畢竟兒子已經成年了。
“這是你第一次跟着族人出征，雖然對方很弱小，但不能掉以輕心，好好表現，族人都看着你的，別忘了你是積香傲的兒子！”原本想說幾句勸勉的話，可到了嘴邊又成了訓誡，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兒子。
積香沃野點了下頭，神色有些失落地回到了隊伍中。
到了峽谷處，積香傲回頭對族人說道，“都警惕一些，注意周圍有沒有災厄，昨晚的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昨夜他們露營時，一隻掠骨魔襲擊了睡夢中的戰士，造成兩人受傷，還有一隻吸血女妖造成三人死亡，幸虧己方人多，又有對付這些低級災厄的方法，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
某座石崖上，李茶站在一塊岩石后，眸子如同鷹隼般銳利，他用銳鷹之眼能力看着積香氏的戰士穿過峽谷往神廟方向走去。
歌天氏的戰士正在攀登一條曲折崎嶇的山間小道，這是他在逃命時發現的一條近路，翻過山脊是一片平緩的下坡，再走幾十公里就是環湖綠洲。
李茶讓所有人都披上荒草編織的蓑衣，頭上也帶着草環，這樣能與戈壁荒野中融為一色，在遠處很難發現，歌天氏的人從來沒聽說過迷彩服這種東西，得知這樣穿的好處后，都覺得非常驚奇，奇怪自己以前怎麼沒想到。
主要是荒野中的人太少，大多數家族都不過幾百人，而且各家族之間老死不相往來，沒有大規模戰爭的基礎，低階家族之間的爭鬥更像村寨械鬥，高階家族之間的戰爭則是神仙打架，什麼戰術陣法都沒用了。
翻過山脊，眾人站在坡地上，遠遠地看到一片綠洲環繞着一座湖泊，彷彿褐色大地上放置的一面鏡子，湖泊旁有一座木頭和泥土建造的城寨。
“歌天盛！”
“族長！”
“你不是說你知道一條進入積香城的密道嗎？”
歌天盛嘿嘿笑道，“族長，接下來你就看我的吧！”
他看着積香城撇着大嘴，“積香氏，想不到吧，我阿盛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