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顏深的表白
“哦?”秦淺有些詫異,故意說:“難得啊,顏大主席會留我。不是說跟我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係嗎?誰家的朋友孤男寡女留下來過夜啊?”
“誰家的朋友會吻你?”
顏深脫口而出,把自己都驚呆了。
秦淺雙臂環胸,眼裏閃爍着促狹的笑意。
顏深結結巴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朋友,不對,是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顏深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秦淺走過來,雙手穿過他的腰,她正面抱住了他。
“阿深,我還是很想你。”
顏深聽見了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秦淺說:“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很感謝今天陳偕帶我來,他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對我冷漠,阿深,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對嗎?”
秦淺仰着臉,望着顏深。
顏深的心臟越跳越快,而且速度停不下來。
他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
秦淺吻在他的喉結上。
顏深渾身都僵硬了,半點不敢動彈。
“我聽見了——”秦淺靠着他的胸膛,手放在他的心口:“你的心跳。”
顏深深深地吸了口氣:“你不問問我,關於我母親的事情么?其實不管我母親怎樣被逼無奈,但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不介意么?劉江和陳偕都沒說錯,我就是臭水溝里的耗子,又臟又臭,這樣的我,為人所不恥。”
“真的又怎樣?那有不是你的錯。”秦淺說:“生養你的不是你能選擇的。你來到這個世界上,乾乾淨淨,清清白白,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堂堂正正,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顏深心口驟緊,從來沒有人這樣跟他說過,頂着那樣的出身,他自己都認為自己骯髒不堪,自卑怯懦。
他還記得小時候,媽媽帶着他住在狹小的出租屋裏。
他是早產,又營養不良,身體很弱,總是生病。媽媽也總是早出晚歸,他不知道她出去幹什麼,但他知道,她是為了養他,為了養好他。
那時候住的地方人很多,人們常常聚在一起閑聊八卦。
他聽見有人說他是舞女的孩子,不幹凈。
所有人避他和媽媽如蛇蠍,彷彿跟他們走得近了就沾上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小朋友們也不跟他玩兒,他只能每天坐在門前,等媽媽回家,一等就是一整天。
後來來了個叔叔,說要接他和媽媽一起去生活。媽媽先前不同意,後來他大病了一場,花光了所有的錢都還沒治好,媽媽就同意了。
他知道,媽媽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小三和情婦。
她真的成了女支。
後來媽媽生病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然後他們被那個叔叔趕了出來。
他們又回到了出租房裏。
媽媽身體越來越弱,她再也不能早出晚歸了。
然後,她就帶着他去了荔城。
直到去了荔城,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有爸爸。
他被丟給了爸爸,然後媽媽就走了。
再後來長大了,還記得小時候的記憶,他就明白了所有,也知道了為什麼那些叔叔阿姨都對他和媽媽表示不恥,他的媽媽,真的做了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
他也曾經恨過,恨她無用又廢物,恨她為什麼要去做這些事情,恨她為什麼要讓他成為抬不起頭的婊子的兒子。可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恨她,埋怨她,厭惡她,唯獨他沒有,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養他。
他想,如果沒有他,媽媽的人生一定會是鮮花鋪滿路,幸福滿船歸。可是有了他,她就變成了人盡可夫的臟女人,最後還了無生息地死在了小小的出租房裏。
她這一生,完完全全就是個悲劇,可笑又可憐。
而作為她的兒子,跟她是一樣的人,沒有資格得到愛和溫暖,只配在地獄裏苟延殘喘。
別人是這樣認為的,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眼前的女孩子告訴他,阿深,什麼樣的出身不是你的選擇,你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瞧,她多麼善良啊。她有良好的出身,她的路途是星光滿地,花香四溢。與他是天差地別,這樣的她,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遙不可及,他怎麼敢?他如何敢?
可是他真的好喜歡她啊。
“秦淺——”他喚她。
“嗯?”秦淺抬頭。
他十分不放心,還要問:“你真的不介意嗎?”
“如果我早點遇見你就好了。”秦淺說:“早點遇見阿深,就不會讓他一個人背負那麼多流言蜚語,早點遇見他,就能早點帶給他溫暖——”
顏深吻住她的唇,把她的話全部都吞進肚子裏,刻在骨子裏。
秦淺回應他,急切又大膽,一如她這個人。
一吻畢,兩個人的氣息都亂了。
“顏深——”秦淺喘着粗氣,問:“我再問你一次,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要不要接受我的表白?”
接不接受?
敢不敢接受?
顏深在心裏彷徨不安。
秦淺笑:“沒關係,你一次不接受,我就再表白一次,總有一天你會接受的。”
“秦淺,我喜歡你。”
顏深脫口而出,比他想像的要輕鬆很多,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想說就說了。
顏深說出來了,秦淺反倒是愣了。
就好像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整個人像是踩在雲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顏深的額頭頂着她的額頭,他說:“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
“對不起。”顏深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情深意切,壓抑的太克制,以致於突然放開,就像是翻江倒海:“我太膽小了,也太害怕了,我怕別人知道那些骯髒不堪的過去,更怕你知道。”
“我現在知道了。”秦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不臟,我的阿深,是世界上最乾淨的人,他身體裏住着一個最溫暖的靈魂。”
“其實,我媽她不是自願插足陳偕父母的,是陳偕的父親看上她,而她需要錢給我治病,才答應的。”他還是想要解釋:“那個病,她確實有,但不是她傳給陳偕父親的,而是陳偕父親傳給她的,那個傻女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病——”
“別說了。”顏深的眼睛是紅的,秦淺手指扣住他的唇:“我都相信你。”
秦淺抱着顏深,她稍稍踮起腳,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摸着他的頭,軟聲道:“不怕不怕了,以後我會陪你的,阿深,我會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