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故事到這裏，全劇終
把給尋尋那一份重新擺盤，我輕輕拍他手：“先放開。孩子差不多得醒了。儘管小艾時不時拿着你照片告訴他，你是爸爸，但看照片和看真人，是兩碼子事，孩子得有個適應階段。要是被尋尋看到你抱着我，估計他還得踹你。那小子天天說長大之後要練武功，要保護我來着。”
乖乖鬆開，卓悅與我拉開半米距離后又有些忍不住上手幫我撥弄散亂的劉海：“秦時九，等我忙完這一陣子，就去把爺爺奶奶以及妹妹接過來，一起住。這裏空間夠，房間也夠，一家人一起住。”
他確實最最戳中了我的心。
這幾年以來，我覺得特別對不住自己家裏人。
因為我的緣故，爺爺奶奶這麼大年紀跟着折騰，背井離鄉流離浪蕩，妹妹好不容易適應一個學校，卻又被換到新學校。我對他們，虧欠得太多了。
眼眶不禁有些發熱，我卻還是有所顧慮：“讓爺爺奶奶妹妹一起來住，他們能天天見着尋尋，肯定是很開心的。但是小艾，畢竟沒和他們相處過，這樣會不會讓小艾感到不便？這兩年，要不是小艾在我大後方一直幫着我，我也撐不下來。我不想因為我要與家人團圓，搞得小艾失落。”
“時九，你就別替我想太多了。”
跟卓悅那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宋艾披頭散髮揉着惺忪雙眼：“我這幾年跟着你住，是不管由除了你之外的誰來照料尋尋，我都不放心。現在我哥回來了，你也能騰出空陪伴尋尋，我肯定就得去追求自己的生活的嘛。我得先找個單身公寓搬出去，然後打扮得妖里妖氣的去酒吧，去清吧，去各種各樣有男人出沒的地方，我可沒打算這輩子就單身算了，我得找個靠譜男人，也弄個孩子玩玩。反正我有帶孩子的經驗了，別說一個，弄兩三個都沒問題。”
“你有脫單的心，是好的。我當然不是認為去酒吧的男人都不靠譜，但小艾你想要找個靠譜男人，首先得在一個靠譜的場合。”
扶着卓悅胳膊，我繼續說：“你真想搬出去？如果你真喜歡獨處的自由，那就別尋思找什麼單身公寓了。姐給你弄個房子，掛你名下。你想要哪個地段的？想要精裝的還是毛坯的？”
忽然像發出的弓箭那般朝我衝過來，宋艾直撲到我身上給我個大熊抱：“時九，我太愛你了！你說真的嗎？要給我買房子嗎？我不要求地段！我也不要求有多大，哪怕只有一居室，是我自己的就行！要是你預算不夠，我可以把我那些包包全賣掉湊一點。”
我把她摘下來：“騙你做什麼。你哥前陣子給我的分手費，可不是幾百萬那麼簡單。我別說給你弄個房子，就算再給你弄輛車，也綽綽有餘。”
宋艾就差把口水掉我身上了：“姐，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嫂子。我哥以後敢給你吵架，你一個電話過來，我就算正忙着洞房，我也會趕過來幫你把他頭擰出來扔掉。”
笑得花枝亂顫，我用手戳她：“行了行了，就你皮。你找男朋友可以，但打算跟他進一步前先把人帶來，我們先幫你過目，確認人可以了，你再下手。”
忽然垂下眼帘，宋艾聲線壓到極低：“其實，時九…..我放下卓揚了。我重新了有喜歡的人。他也喜歡我，但我們還沒徹底捅破那層紙。原因主要在我，我和他說我哥沒回來前，沒人能為你和尋尋撐傘前，我不會考慮個人情感問題。他很好，他表示理解，也願意等我。我覺得我不能再讓他等了。這個人，你也認識的，他是你同學。但我說了你不能激動，你更不能因為他結過一次婚就覺得他不好…..”
我腦門一震：“你說的是陳波？”
輪到宋艾驚詫：“啊？我還沒說，你怎麼猜到的？”
“這有什麼難的。我身邊關係近一點又離過婚的同學，除了他，還能有誰？”
忖量片刻后，我再補上建議：“離過婚並不代表這個人有問題。陳波與我同學多年，他品性我也算是了解，他算是比較實在的那一類。但是，小艾你得聽好我這個但是，我不了解陳波現階段與他前妻的相處狀況，若你真的想要與他開始，你必須要確定他整理好與前妻的關係了，知道嗎？”
“曉得啦。”
頓了頓，宋艾帶着些堅定：“我曾經傻過，以為愛是付出，是忍耐，是退讓，是毫無底線的遷就。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必須是雙向的奔赴才有意義。我不求轟轟烈烈，只求對方知冷知熱，起碼現階段陳波對我很不錯，讓我有想要靠他更近一些的衝動。哪天如果他對我不好，對我怠慢，對我敷衍，我也會有勇氣二話不說離開他。這是我這幾年從你身上學到的，只要值得就往前，不值就及時止損。”
忽然有種自己帶的學生終於學成畢業的感覺，我拍了拍宋艾肩膀：“好。”
宋艾朝我眨了眨眼：“尋尋還得再睡多半小時，你們聊着哈，我不打擾你們。記得，房子，哈哈哈。”
我點頭：“去吧。說了給你，就肯定靠譜。過幾天有空，就一塊去看房。”
目送宋艾跑回房，我把視線重新投向卓悅：“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着實微妙得很。要是小艾不說，我很難把她和陳波聯繫到一塊去，但她這麼一說，我腦補他們站在一塊挺郎才女貌。誒呀，卓悅你會不會怪我，都沒給你吱聲的機會，就擅自給小艾表態？你會不會反對她和陳波？”
搖頭，卓悅答道：“陳波這人拎得清，也有熱忱，先讓他們處着看看。”
我嘿嘿笑了兩聲：“那就行。行了，你來吃早餐唄。今天的菜式是來自82年的橘釀葛根粉，以及來自82年的草莓。”
目光順迎落在桌面上，卓悅怔了怔：“那個葛根粉，就是有次被我不小心弄潑灑的那些嗎？那個草莓，是我之前種下的嗎？”
視線落在他臉上，我淡淡笑：“是。”
隨即落座，卓悅用勺子挑起葛根粉釀，他風捲殘雲般很快清光，又去拿草莓醬土司不斷往嘴裏填，最後他大手一揮抹了抹嘴，眼眶卻是紅了：“味道太好，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到讓我想要哭的東西。”
我還是望着他笑：“院子裏還有一堆草莓，全都歸你了。這幾年以來，它年年大豐收，新鮮的吃不完我就摘下來做草莓醬，我和小艾隔三差五都能吃上，我們都已經吃到害怕了，所幸你回來了，以後吃掉它的任務，就落在你身上了。”
仰起臉來，卓悅忽然一字一頓：“秦時九，往後餘生我定不會辜負你了。”
笑得眼淚直流，我說：“前年天大旱，很熱很熱，那些苗子架不住熱快要死去，我偏不信它們要離我而去。我給它們搭棚子，棚子上放冰塊，趴在地面上用針筒給它們補水，我相信它們總會繼續鬱鬱蔥蔥，你也總會回來。我相信只要我把你來過的痕迹保住，你就會回來，我賭對了。這是我賭得最轟轟烈烈也贏得最好的一場。我相信我以後也會一直贏下去，我也相信你不會讓我輸。”
語速更慢，卓悅狠狠點頭：“再也不會。”
停了幾秒，他手掌靠過來壓了壓我肩膀：“秦時九，等等我，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回到孩子身邊。”
迅速擦掉眼淚，我還是笑着：“我會很有耐心，你去吧。不管做什麼，都要首先保證自己安全，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你要記着家裏有孩子，有我，有小艾，還有爺爺奶奶，都在等你回來。”
說完，我把我連夜整理的資料交給了他。
卓悅又走了將近一個月。
我從林思源那裏，接收到源源不斷的第一手資料。
鄭志華與鄭玲被治療病情穩定后，已被立案偵查，隨着牆頭草鄭遠，被齊舒洗腦的鄭玲，以及為求自保的徐菲和楊嵐的聯名舉報，等待着他們的將是鐵板釘釘的法律制裁。
至於卓家，卓氏集團被狙擊后股價一落千丈，那裏亂作一團。卓家以及宗親們因為利益開始內部矛盾，相互撕扯，他們互揭其短相互舉報，這讓卓悅掌握到最佳時機，算是完美收網。等待着他們的，也會是鐵窗淚。
不過卓悅，終究是心軟於李麗娟曾經施予他的慈愛，他唯獨將李麗娟從旋渦中摘除出來。但，眼看着一家人身陷囹圄，李麗娟也無法獨善其身，她此後寥寥餘生都會在煎熬中度過。
也不知，這是卓悅對她的獎賞，還是懲罰了。
種種塵埃已有定局，卓悅回來時把爺爺奶奶以及妹妹帶回來了，他順帶幫妹妹安排好了新的學校。
因為新掛到宋艾名下的房子需要翻新，宋艾也繼續住在家裏，她果真是人見人愛車見車載的小仙女，爺爺奶奶異常喜歡她，宋艾也喜歡爺爺奶奶打的酥角，他們相處甚歡。
曾經冷清得能滴出水來的房子倏然變得熱鬧，尋尋在短暫錯愕后迅速適應了。
而血緣真的是個特別神奇的東西，卓悅與尋尋相處不過短短几日，尋尋就變得極其黏糊他並且擁戴他，他們父子倆就像連體了似的，除開睡覺時間基本都湊一塊，我反而樂得個自在，與宋艾優哉游哉，將這幾年沒逛的街沒唱的K，全給補了回來。
歡快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又一年冬至。
鄭家與卓家那一撥人的案子徹底塵埃落地，所有作過惡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制裁，至於在其中充當過輔助推波助瀾的徐菲與唐江等人，也沒能逃脫，也終有歸處。至於楊嵐，卓悅參考周延意見后又讓她在裏面蹲多半年才慢悠悠將她弄出來，重獲自由后楊嵐變得格外收斂與感恩，她給我寄來一封手寫道歉信，之後回到鄉下與她爸住在一起。我從陳波給我的朋友圈截圖裡看到她種的菜苗很茂盛。
至於我們這麼一大家子吧，宋艾已經搬去陳波出資卻落在她名下的房子與陳波同住，但她隔三差五就得回“娘家”小住幾日，順帶一次又一次秀恩愛，就是死活不願意結婚。
拿她的話來說，那就是新時代女性不要拿婚姻當生活必需品，她還年輕不想那麼早被捆綁。
曾經熱切渴望嫁人的宋艾放慢了追尋婚姻的腳步，反而是像無欲無求的林思源，倒是在與周延挑明關係后火速結婚，彼時冬天的大衣都遮不住她肚子。
至於鐵華與周萌，他們確實也處於半修成正果的狀態，經常說他們差不多得結婚了，偶爾卻又像冤家似的打起來，雙方都想錘爆對方狗頭。
而汪洋與陳慧慧，仍舊默默當好單身狗的本分，在次次聚在一起的狂歡里，不動聲色看我們熱熱鬧鬧的秀，在這一地煙火氣里裹緊自己的大衣，繼續高呼單身真好。
遠在上海的莫宇尋，這一年不斷相親，以他那話就是，他相親的勢頭很足，就是上天不憐，以致一個不如一個。所幸他還抱有希望，總認為最好的在下一個。
與我身邊這些炙熱好友一樣歲月靜好的，還有院子裏那些越長越囂張的草莓。
隨着寒氣越重，我指揮卓悅將所有草莓摘下來，釀成草莓酒，再釀些草莓汁，又開始邀請身邊好友來聚。
最令我意外的人，消失了幾年的卓於易，也來了。
他混在人群里，被燒烤爐里映出來的熱量烘得滿臉紅光，他與周延一眾人猜拳，輸了很多場，最後他喝得半醉，搖搖擺擺着離開前他硬塞給尋尋一個紅包。
送別所有好友，再與卓悅一同收拾好所有狼藉，我忽然想起那個紅包，連忙找出來拆開，卻見上面是一份類似遺囑的聲明。
卓於易，竟聲明在他百年之後，他名下所有資產歸於尋尋，在尋尋未成年前，將由卓悅代為管理。
我很驚詫。尋思着忙完后與卓悅獨處時問問他。
洗完澡我靠向站在窗檯望着外面星河璀璨的卓悅，從身後環抱住他，然而不等我說話，卓悅卻先是說：“秦時九，你是不是特別好奇卓於易為什麼會把他名下所有資產聲明要留給尋尋？”
正省去鋪墊，我點頭：“是。”
轉回身，卓悅反擁住我：“原來當年，是卓於易先認識了我媽。他只是慢一步，卻被卓功偉搶佔先機。後面他與葉玫糾纏，也是因為他預先知道葉玫是卓行金李麗娟為卓功偉提前敲定的結婚人選。這些年以來，他從未放棄過要為我媽媽追回公道。他忽然從國外回來，也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刻給我出一份力。當年你被帶去沉海，就是他在暗中向我提供了你落水地信息，我才能最終找到你。卓於易他信輪迴，這些年一直不娶，身邊也並無別的女人，他覺得只要他這樣孤清熬過這一生，下一輩子定能順利邂逅我媽。希望我媽，下一輩子一定要遇到他。”
既驚訝，我又唏噓：“沒想到是這樣。”
聲線淺淺，卓悅娓娓道來：“我曾經認為，卓家就是一片腐爛之地，裏面根植的所有人都散發著腐敗之氣，所有人都利欲熏心毫無情感可言，但原來總有例外。所以不管多差的土壤，也總會有例外。在惡意滿盈的土地里，也會長出特別純良的枝丫。所以秦時九，我忽然就釋然了。忽然諒解了自己的身世，也與過去種種遺憾，徹底握手言和了。”
臉埋入他胸膛，我慢慢聲：“往前看。”
“是要往前看。曾經你謀划著我們的未來，總是希望與我哪怕滿地雞毛也要度過餘生。我曾經迷失過，想要離開過。我們跌跌撞撞走這一路，有過心甘情願也有過願賭服輸，我們經歷過太多太多跌宕起伏，卻從未被打散。”
手埋在我發間，卓悅輕輕梳理着，語速更慢了：“情深誠不欺我，秦時九，像卓於易那樣等待下一輩子再邂逅太難了，我們還是在這一輩子裏，即使雞飛狗跳，也不要分道揚鑣，要一輩子都在一起。”
我笑：“必須。”
然後我們並排立於窗前，深圳的夜色仍舊從容淡定，被寒冬洗滌過的夜燈璀璨仍然，許許多多浩浩蕩蕩的記憶從我腦中穿梭而過，它們帶起的風陣陣吹拂涼意浸浸，所幸我身邊有最想要一起的人，他帶着一腔滾熱，會在斗轉星移春夏秋冬更迭輪轉里，陪我繼續一路歡歌。
這就足夠了。
好了，所有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故事，都應該懂事的在最美好的時刻定格住，給我們勇氣邁向更廣闊的天地。
這個故事到這裏，全劇終。
作者最後說兩句：關於創作原型的真實結局，我會放在我的個人微信公眾號：跳海躲魚，想要知道的小夥伴自行關注，我會在整理思路后大致交代清楚。感謝各位追文到這裏的小夥伴，叩謝，我們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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