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飄渺的希望之光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氣，大陸上沒有人不了解這元素之魂的價值，哈森鎮長當然不會放過這麼珍貴的東西。當聽到林星手上的竟然是元素之魂時，兩眼頓時放射出無數道貪婪的光芒，臉色一沉，暗地裏給手下比了個手勢，馬上有幾個護衛衝出來將林星和賽菲羅斯改團團圍住。
「大膽！你這個外面來的野小子竟然私自偷走鎮子上死者留給布庫鎮的元素之魂！現在，趕快交出元素之魂來，否則將以盜竊公共財產罪論處！」見自己的人已將林星等人困住，哈森鎮長便得意地抽出腰間那裝飾性大於實戰性的華麗佩劍，指着林星趾高氣昂道。
林星連看他一眼都感到噁心，徑直向前走去，賽菲羅斯改無聲無息的走在林星身前，臉上依舊是那副高傲冷絕的表情。
哈森鎮長見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立刻氣急敗壞的大吼道：「快把這兩個賊人給我抓起來！」
眾多護衛面面相覷，但是沒有一個敢上的，雖然這些人品階不高，但沒有人能忽視賽菲羅斯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也只有哈森鎮長這個沒有任何武技在身的胖子才會這麼不知死活的大呼小叫着。
哈森鎮長表情扭曲猙獰，他扭動着胖胖的身軀指着林星大喊：「艾琳是我們布庫鎮的人，她的離去雖然讓我們都萬分悲痛。元素之魂既然是艾琳留下的，也就是布庫鎮的東西，所以應歸布庫鎮所有！你這個外來人休想將其帶走，來人，都給我拿下，抓住他們的人重重有賞！」
眾多護衛畢竟還是在哈森鎮長手下吃飯的，儘管心中畏懼，但也只能硬着頭皮抄起手中的傢伙，卯足了勁朝着林星的方向蜂擁而至……或許也可以稱為嚴謹的職業精神。
賽菲羅斯改，如暗夜中降臨的九幽神祗般的銀髮男子，手上瞬間升起萬道光芒，不知何時在他手中再次出現了那把兩米多長的正宗，光線不斷地變換着，無比閃耀。
「呵……不知死活的螻蟻。」
低沉的聲線，彷彿從地獄裏傳來的魔音，貫穿着每一個人的聽覺。賽菲羅斯改站在最高處嘴角微微上揚，俯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如高高在上的王睥睨着他卑微的奴隸！不屑一顧到令所有人都沒有勇氣直視。
賽菲羅斯改將沒有握刀的那隻手高高抬起，直指天際，頓時烏雲密佈，恐怖的黑色雲團像得到命令的蒼狼，瞬間聚攏在一起，在他身後形成一隻巨大的黑色羽翼，突然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芒狠狠逼近，整個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就是這一瞬間，所有阻擋林星去路的大漢都驚恐的瞪大眼睛，每個人臉都憋得通紅，扭曲着全部表情，當想要轉身逃跑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連掙扎的力氣都失去了。
天地間所有光線突然集中到一起，洪水猛獸般咆哮着沖向那些無法動彈的可憐人群，大漢們亂七八糟地躺倒在地上，慘不忍睹。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人看到他們是如何倒下的，更甚者，沒有人看到賽菲羅斯改出手，他只是站在那裏，好像從來沒有動過。
光芒漸漸向天空中飄揚而去，一點點黯淡下去，銀色的長發被風吹着舞動着……飄渺，耀眼的顏色。
所有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賽菲羅斯改又一個閃身，電石火光之間，兩米多長的正宗刀已然駕到了哈森鎮長的脖子上。賽菲羅斯改昂起高傲的眼神環視每一個人，此刻，他就是神！
膽小怕事的哈森鎮長早已被嚇的跪倒在地屎尿俱下，抖得不成人形。
阿爾藍匆匆趕到，剛才賽菲羅斯改的一系列動作已經讓他明白，這個一直像護衛般跟着林星的銀髮男人是現在他們絕對得罪不起的。
阿爾藍走到林星面前小心的懇求道：「林星兄弟，我代表我舅父向你道歉，我保證以後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再提起，請看在他是布庫鎮鎮長的份上放過舅父吧。現在鎮子上一團廢墟，還需要他這個鎮長前來主持大局……」
如果不是要搶奪艾琳的元素之魂，林星根本沒有心思和任何人計較，從頭到尾他也沒想過要對哈森鎮長怎樣……那只是賽菲羅斯改的個人行為。林星看了一眼那個腦滿腸肥的哈森鎮長，無力的揮揮手對賽菲羅斯改說道：「放了他吧！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賽菲羅斯改將手中狹長的正宗刀瞬間收回，拂去戰甲上的灰塵，跟着林星從哈森鎮長身邊走過，忽然停住腳步說道：「其實……我倒是不介意地上多添幾具屍體，只不過沒有反抗能力的敵人，殺的很無趣。」
雖然這些話似乎是在答覆林星的命令，但賽菲羅斯改的眼睛卻自始至終的盯在阿爾藍身上。
阿爾藍低着頭，一直不曾看賽菲羅斯改的眼睛，逃避似的繞過他，攙起早已癱倒在地的哈森鎮長，直到聽到林星和賽菲羅斯改離開的腳步聲才轉過身來，卻發覺自己的內衣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
鎮子已經完全變成一片廢墟，四處瀰漫著死亡的味道，也混合著血液乾涸后燥熱的腥味，根本沒有能住的地方，活下來的眾人只好在鎮外的樹林中用勉強支起來幾個帳篷露宿。
帳篷由於是從廢墟中翻出來的破布組合而成的，透着潮濕和發霉的氣味，讓人無時無刻不往死亡的方向聯想。林星翻了幾個身坐起來，將一直都握在手裏的元素之魂小心地收起來放進懷中，起身走向外面。
林子裏晚上霧氣很重，加上偶爾幾聲野獸低低的嗚咽，更增加一份蕭瑟和寂寞，落葉被踩在腳下瑟瑟作響。林星抬起頭想要看看天空，卻被茂密的樹冠鋪天蓋地的遮去。
「小子，怎麼？你也睡不着？」林星聞聲抬頭，看到彷彿剛散步歸來的洛東方「逝者如斯，節哀順便吧，不老不死且行醫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如果每死一個病人，就這樣消沉，那我早就該抑鬱而終了！」洛東方拍了拍林星的肩膀。
「艾琳和他們不一樣……」林星毫無目的的擺弄着手邊的樹枝，眼神散而無神。
「第一次的戀愛都是刻骨銘心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洛東方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又說道：「艾琳也的確是個好姑娘……可惜命太苦了。」
「別說了！」林星眼前瞬間閃過迪納斯那張冷漠猙獰的臉，狠狠的一拳捶在一旁的樹榦上，手上徹骨的疼痛卻抵不過彷彿貫穿靈魂的心痛，他咬碎鋼牙狠狠道：「這個仇，我一定會為艾琳報的！」
洛東方搖搖頭，轉身走到帳篷前的火堆前坐下，撿起地上的木棒，撥弄着奄奄一息的火苗，火苗劈劈啪啪響着，搖晃着微弱的火光再度亮了起來。
「我打算雲遊四海，在布庫鎮也已經停留了太久了，該換個地方了……」洛東方拿過林星的手為他包紮起了傷口，突然很意外的對林星說道。
「你不跟大隊伍去古蘭城？」林星看着他，不免有些擔心，因為他了解洛東方的身體狀況。
「不用為我擔心，我有這個打算很久了……反正也沒幾年可活，能多走幾個地方也是好的，或許會有奇遇再回到家鄉也說不定。」洛東方表情憧憬地看着遠方，也許是火光的原因，彷彿他整個人都在散發著迷離的光。
「你……執意要為艾琳報仇嗎？」沉默良久，洛東方突然開口。
林星摸了一下剛剛包好的傷口，異常堅定的點點頭。
「我覺得……在天上的艾琳或許更希望看到你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為她報仇。」
林星沒有回答，茫然的望着漆黑的夜空，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在火中劈啪作響的木柴還在低低吟誦着自己的心事。
半晌，林星將元素之魂從懷中拿出托在手中，望着這個粉色的晶體出神。透過火光仿若又看到了艾琳的臉，雖然依舊被頭髮遮去了半邊容顏，卻讓林星覺得這個樣子的艾琳比任何時候都美麗。
洛東方看着林星手中的元素之魂長嘆了一聲，也盯着那個粉色的晶體陪着林星發獃，突然想到了了什麼，沉思片刻后鄭重問道：「林星，你……想復活艾琳嗎？」
「復活？可連我召喚的火鳳凰都做不到，難道這個大陸上真有這種魔法嗎？」林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或許有……我以前行醫的時候，曾碰到過一個吟遊詩人，我在他那裏聽說過，大陸上曾經有復活之術，據說只要有一個人的元素之魂，可以重新復活此人。但這傳聞究竟是真是假，他並不清楚，畢竟這早已是傳說。」
「真的嗎？」林星的神色開始激動起來，彷彿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扯着洛東方的袖子焦急問道：「那在哪裏可以找到這種復活之術？」
「這……我不知道。」洛東方歉意的搖着頭。
「傳言總是要有源頭的……艾琳是為我而死，有任何復活她的希望我都要去試試，我不想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一個遺憾。」林星連猶豫都沒有，現在只要可以讓艾琳復活，即使一命換一命的事情恐怕這個衝動的少年也會去做的。
年輕，總是會因為一點點希望之光而燃燒全部熱情……洛東方沒有再勸阻什麼，有一個飄渺的希望支撐着信念總比此刻的消沉要好。
「傭兵之城是大陸上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你可以去那裏尋找你需要的消息。不過要低調一點，復活之術在大陸上是魔法公會命令禁止研究的禁術，一旦被人察覺你在尋找復活之術，恐怕會有牢獄之災，甚至可能會上絞刑台。」洛東方謹慎的提醒林星。
「沒復活艾琳之前，我不會死的。」
林星沉默了片刻，摸着身體一側的獸皮包，轉身離去，背影依舊孤單，步伐卻不復沉重。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撒在大地上，也灑在破爛的帳篷上，透過被戰火燃燒過的縫隙斑駁在一夜好眠的林星臉上，將這個沉睡中的少年喚醒。不知是因為昨天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超出這個年紀所能承受的負荷太多而讓林星疲憊不堪，還是因為夜裏和洛東方的談話中得知了艾琳可以復活的這件事以後開始養精蓄銳，總之現在的林星已經不再是初來這片大陸的高中生林星了。
林星坐了起來，表情很平靜，就像從未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但是從他的眼睛裏可以看出，有一股火苗在燃燒，像昨天晚上的篝火一樣在燃燒着。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撣去身上的灰塵和落葉走了出來，用手遮住光線，迎着耀眼的太陽望去，從此以後就要向這個方向前進了。
「林星，原來你在這兒啊，我們準備要走了。」阿爾藍不知什麼時候像個幽靈一樣飄出來。
林星看向四周才注意到，經歷過這場浩劫的人們很多都在布庫鎮的廢墟中找尋着最後一點紀念，另外一部分人已經收拾好各自的東西，等待出發了。
「要去古蘭城了嗎？」林星問。
阿爾藍的眼神飄向遠方，緩緩道：「是啊，雖然硝煙已經散盡，但是布庫鎮已經變成一座死鎮，短時間內想要重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管怎麼說，古蘭城也是距離最近的一座城市，失去家園的人們想討個生活也相對容易些……你呢，有什麼打算？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林星微笑着擺擺手：「謝謝，現在我只是想四處走走……」
阿爾藍倒是理解林星的這個決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其實我本來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走，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強行留在一個地方只會讓你回憶起那些不好的回憶……如果有一天你倦了，布庫鎮隨時歡迎你回來。」
「布庫鎮……以後還會有布庫鎮嗎？」林星悵然的低下頭，頓了一下微笑道：「謝謝你的好意，雖然四處漂泊的日子可能不好過，但是有我最想要的東西，和即將一直尋找的東西在等着我。」
阿爾藍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鎮民聚集的地方走去，背影在晨光中漸漸拖長。
林星伸手摸了摸被安全的放在懷中的元素之魂，又想起了噩夢一般的昨天，總覺得那是一場夢，什麼也不是，只是夢而已，但是現在手指觸到的這顆元素之魂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艾琳已經離開的事實。
算了，不去想了，最後去看看艾琳吧，也許某一天還能再回到這個鎮子上，也許終其一生也難以回到這裏了……
鎮上死去的村民們都被圍繞着布庫鎮原址埋葬，將這些生在布庫鎮，長在布庫鎮的人們最後的歸宿選在這裏就是希望他們可以得到安息，用自己的靈魂繼續守護這片曾經生活過的土地，即使以後這裏不再有人居住……但是因為死去的村民人數太多，有好多人都不知道名字，再加上條件實在不允許，圍繞着布庫鎮埋葬的村民都沒有立碑。
林星將艾琳單獨葬在了那條她經常去的小河邊，就是希望以後再路過布庫鎮的時候好辨認。現在，河水依然安靜的流淌着，陽光也似乎與往昔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那個在河邊忙碌的身影已經再也看不到了，即使幾天前還是那麼真實，美好。
林星在艾琳的墓前頭坐下來，摩挲着那顆粉紅色的晶體望着河水發獃，怔了許久。
「艾琳，我要走了。或許再見面時，妳已經可以真實的觸摸到我，也或許，我就直接去天堂看妳了。不管怎麼樣，也算見面了，不是嗎……我相信我會成功的，妳一定要耐心等着我。」
林星最後俯下身子吻了吻艾琳的墓碑，站起身來，緩緩的離開了這個承載着他初戀的地方。
還未走回營地的林星遠遠的就看見有許多帳篷已經被拆掉了，有一部分傭兵已經領取了傭金離開了，還有一部分正站在空地上整裝待發。布庫鎮對於這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傭兵來說，也僅僅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個小站，這個站是否消失，對於他們並不會造成太大影響，畢竟還有更多的小站等着他們。
林星向這些傭兵詢問着是否有人將要前往傭兵之城，但被詢問到的傭兵均歉意的搖着頭，似乎並沒有人有這個行程。
就在林星感到沮喪的時候，一隻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林星回頭一看，原來是昨天告訴他關於元素之魂的事情的那個盾錘戰士古德。古德做了個手勢示意林星跟他來，林星雖然有些一頭霧水，但是還是跟着古德的腳步離去了。
古德帶着林星來到了自己的帳篷，那個灰袍的老人正拿着收拾好的簡單行李從帳篷里走了出來，而那個叫凱利的重鎧戰士早已經整裝完畢，和那兩頭四足比拉獸站在一起。
古德一進帳篷便向二人開口嚷道：「這位林星小兄弟要去傭兵之城，剛好和我們的目的地相同，我想帶上他一同上路，你們兩個的有人反對嗎？」
重鎧戰士凱利無所謂的搖搖頭，似乎並不在意林星的加入，倒是那個灰袍魔法師格拉雷略微皺了皺眉頭，向古德問道：「古德，你這個決定是認真的嗎？要知道，這很可能會要了這位小兄弟的命……我建議你還是多考慮一下得好。」
古德大大咧咧的一把摟住林星的肩膀，一臉輕鬆道：「別說得那麼嚴重，去傭兵之城又不是九死一生，三階以上的實力不是還有一半的生存機率嗎！」
「如果這位小兄弟執意要去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的……趕緊收拾一下，準備上路吧。」灰袍老者格拉雷最後清點着他為數不多的行李，將其掛在馱馱獸上面。
林星趁着古德收拾行李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道：「古德大叔，剛才聽你們的對話，傭兵之城很危險嗎？」
「哦，不，傭兵之城很安全，只是我們這次的路程有些危險。」古德笑着拍了拍林星的頭「不過你可以不用擔心，你那個銀髮護衛很強，保護你順利到達傭兵之城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呃，忘了問你，那個人真的是你的護衛嗎？」
賽菲羅斯改的強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在這個大陸上，有這種實力的戰士在任何公國都足夠成為子爵級的貴族，享受皇室專發的津貼，而特地來保護林星這樣一個沒什麼能力的年輕藥劑師的確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古德也不是沒想過林星可能是某大貴族的後代，但除了遭遇戰爭，即便是各國皇室也不可能去任意驅使賽菲羅斯改這個級別的人物，更別提是屈尊來做一個護衛……似乎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賽菲羅斯改只是個意外路過並仗義相助的流浪高手。
當然，這僅僅也只是猜測，一切還要從林星的口中得到證實。
「這個……其實說來話長……」林星撓了撓頭，他也很難圓滿的解釋賽菲羅斯改的來歷，說是自己召喚的元素精靈難免會驚世駭俗，說是護衛也似乎不太合適，只能含糊其詞。
不過林星卻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從昨晚入睡后就再也沒見到過賽菲羅斯改，難道是他的召喚時間已到，自行消失了？
閉眼感知一下，他和賽菲羅斯改之間的召喚聯繫還在，看來只是一場虛驚。林星向古德告了個假，沿着感知的方向找了過去。
當林星見到賽菲羅斯改的時候，他正盤膝坐在樹林深處的一塊大石上，狹長的正宗刀橫放在他的膝頭，飄逸的銀色長發和黑色戰袍隨着林間的微風不住飄擺。在他的身邊，無數細密的各色魔法元素光點圍繞着他的身體緩緩旋轉着，一道清晨的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罩住他的全身，居然有些飄逸出塵的味道。
林星還未走到賽菲羅斯改近前，賽菲羅斯改突然睜開雙眼，身邊圍繞的魔法元素驟然消散，他望着林星平靜道：「你來了……」
不知是林星本人沒什麼霸氣，還是賽菲羅斯改過於高傲，總之，賽菲羅斯改並不像之前的冰精靈希瓦那樣語氣恭敬，甚至他的威壓連林星這個召喚者都會受到影響。
「隊伍要出發了，我已經找到結伴的人，一同前往傭兵之城。」林星說道。
賽菲羅斯改依舊沒有動，只是點點頭道：「不用擔心，我會跟上你的……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賽菲羅斯改的臭脾氣讓林星有些無語，但他實在沒有勇氣去命令這個曾經在另一個世界差點毀滅星球的大BOSS，畢竟他現在還並不清楚被召喚者對自己這個召喚者的命令會服從到什麼程度，一旦惹惱了他，這個魔神般的人物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絕對是一場災難。
林星小心的打量着賽菲羅斯改，問道：「你剛才在做什麼？」
「做個試驗，順便思考一些事情。」賽菲羅斯改淡淡道，他忽然伸出手，空間中出現許多代表着魔法元素的各色光點圍繞着他的手緩緩旋轉着，既不匯聚，也不分散「我能察覺到，我現在的身體就是由這些元素構成，我的戰鬥、行動，乃至說話，都無時無刻不在消耗着體內的元素，雖然我已經儘力去降低這種消耗，但終究還是會有體內元素消耗一空的那天。所以，我試着去吸收一些空間中遊離的元素，但遺憾的是，雖然這些元素對我的身體並不排斥，但卻也不會互相吸引，也就是說，我沒辦法自己補充元素的消耗。」
賽菲羅斯改的這個推論是林星早已得出的，所以林星並不奇怪，但讓林星感到意外的是，從賽菲羅斯改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的自我意識相當強，林星忽然開始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忽然和遊戲裏一樣冒出滅世的念頭。
「賽菲羅斯改，我想問一下……你的過去，你還記得嗎？」林星問出了這個一直想問卻沒來得及問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如果這些被召喚者還有着被召喚前的記憶，那麼林星就該考慮儘可能不去召喚反派角色，以免造成不可預知的嚴重後果。
「記憶？雖然我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但我卻很清楚，自己只是本體的一個投影而已，擁有的只是和本體相同的技能和思維模式，記憶這東西太奢侈，不是一個投影該擁有的……」賽菲羅斯改雲淡風輕的一笑，銀色的長發在清晨的陽光下有些耀眼「你回去吧，我會在路上保護好你的，畢竟這是我投影到這個世界的唯一職責。」
賽菲羅斯改的語氣有些惆悵，但眼神卻並不顯得迷茫，這讓林星有些難以理解，不免多嘴問了一句：「我沒想到你會想到這麼多，那……你不恨我嗎？將你召喚到這個世界上，卻不能給你真實的存在，連虛偽的生命都是短暫的。」
「為什麼要恨？只要活着，就應該以感恩的心去對待生命……」賽菲羅斯改的手快速在空中揮了一下，一隻有着透明翅膀的小蟲被他抓在手裏，隨即放飛，賽菲羅斯改的視線也隨着這隻小蟲飄遠「你是賦予我生命的人，因為你的召喚，才讓我可以親眼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親耳聽到這些天籟般的聲響，親自感覺着陽光的溫暖、微風的和諧、流水的清澈……生命的長短不過是個數字，哪怕如同那些小蟲一般，一生的時間也只有一天，但能親身感受到活着的美好，難道不是上天最大的恩賜嗎？」
林星詫異得差點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他怎麼也沒想到賽菲羅斯改居然是一個對生活如此積極向上的人，真的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對生命如此熱愛的大好青年居然最後選擇了滅世這條不歸路，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比起你的高級戰士身份，我覺得你更像是一個哲學家。」林星坦白道。
「思想是會跟隨着武技共同升華的，也就是所謂的境界。」
賽菲羅斯改的話很有哲理，但卻未必所有人都能做得到，或許這才是他強大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