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 沉溺的過往(1)
窗帘早就被拉開了,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子,韓世景用身子擋住陽光,一手捂着腹部,忍着疼痛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坐着。
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到李玲玲了,他盯着李玲玲的臉看了好久。
那張臉,依舊是他記憶里的模樣,沒了當初的稚嫩,因為睡着,沒了之前看着他那種厭惡感,只剩下安靜。
只是,她在痛苦什麼?
她的眉頭,從他醒來的那一刻,就沒有平坦過。
韓世景伸出手,想要替李玲玲撫平緊蹙的眉頭,可是剛要接觸到李玲玲的臉頰的時候,卻又頓住,懸在空中許久也沒有落下。
突然,李玲玲眉頭皺的更加的厲害,身子也動了動,韓世景便快速的將手抽了回來。
“不要!”
大喊了一聲,李玲玲猛地抬起頭,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那是噩夢。
她夢到了韓世景被人傷到,渾身是血的場景。
當時她雖然被關在火場裏,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向何渾身是血的時候,她看到過,所以場景糅合到一起,也就有了這樣的一個噩夢。
她喘着氣,睜開眼睛,卻看到自己竟然枕着一個枕頭。
緩緩抬眸,她看到,背着陽光的韓世景,正對着她笑着,那笑容很淺,讓原本就蒼白的面容,更顯憔悴了些。
“做噩夢了?”
韓世景將捂着傷口的手悄無聲息的拿了下來,面色從容的道。
而李玲玲只是獃獃的看着他,一句話都不說。
“玲玲?”韓世景喚了她的名字。
彼時的李玲玲終於有了些反應,她飛速的站起身,因為起的太急,凳子都被她撞到了地上,發出重重的撞擊聲。
“怎麼了?腿疼不疼?”
見此狀,韓世景哪裏還管自己的傷口怎麼樣,想要動彈幾下,靠近點李玲玲,但是扯到傷口,他還是沒有忍住疼,剛才的從容一瞬間垮掉,嘴角不自覺的抽了幾下。
只是他強忍痛苦的模樣並沒有被李玲玲看到,因為李玲玲已經沒有人影了。
韓世景看到空曠的病房,只覺得莫名的悲涼。
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
或許,那些在夢中聽到的一切,不過是我為自己編織的一場夢而已。
韓世景這樣想着。
他忍着痛楚,從病床上緩緩的爬了下來,他的身上不只有腹部的刀傷,腿上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現在他只要是動彈幾下,就覺得渾身跟撕裂一般,痛苦無比。
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下了床。
因為很難站的住,他只能貼着牆壁走,看着病房緊閉的大門,只覺得,他只要出去了,就能找到李玲玲似的。
他每一步走的都很艱難,他從來都沒有覺得,病床離病房門的距離會有這麼遠。
可就在他的手即將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門把手自己轉開,而他也因為抓了個空,身體重心前移,加上一身的傷,一個平衡沒有掌握住,直接撲向了門口的位置。
本以為自己會直接摔在地上,可是卻是個軟軟的身軀,他被接住了。
他痛的五官都扭在一起了,可看到接住他的那人之後,整張臉上只剩下驚訝還有不解,他連痛都忘了。
“你不是……走了嗎?”他的聲音很小。
李玲玲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回頭對醫生道:“醫生,能不能幫我個忙,他下床了。”
醫生立馬過來搭手,這個醫生的頭髮已經白了有一半了,年級想必是不小,他扶了扶臉上的金邊眼鏡,邊扶着韓世景邊說:“你這小夥子,是不要命了嗎?傷還沒有好,就急着下床,你女朋友這麼擔心你,幾天幾夜的守在你身邊,你還這麼不愛惜自己,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你女朋友好好照顧自己啊,別讓你女朋友這麼操心,你看看,多好的女孩子啊,長得又漂亮,對你又好…….”
醫生在韓世景的耳邊念叨了一大堆,基本全都是在誇韓世景的,但韓世景只聽到了四個字“你女朋友”,然後那雙眸子就一直跟在李玲玲的身旁,就沒再離開過。
醫生是李玲玲叫來給韓世景簡單檢查一下的。
她剛才也是突然蒙了,只想着人醒了就該叫醫生,況且她也不知道該跟韓世景說什麼,就急沖沖的跑出去了。
不過剛才韓世景突然倒在門口,可算是嚇了她一條,要不是她開的門,估計這一下韓世景要是摔在地上,一定會傷上加傷。
醫生簡單的給韓世景看了看,又看了看傷口,留下了幾句囑咐的話,便離開了病房,李玲玲本來想要去送送醫生,但是手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剎那,被韓世景緊緊的握住了。
醫生也是過來人,趕忙加快了速度,離開了病房,順便把門關好。
李玲玲在手被握住的那一刻,身子僵住,背靠着韓世景站着,一動不動。
“別走。”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李玲玲竟然一下子情緒崩潰,淚水止不住的流。
她回過頭,“你為什麼現在才醒過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干吼着,聲音沙啞的厲害,帶着極重的哭腔。
聲音漸漸降下來,她的手抓住韓世景的衣袖,漸漸的蹲下來,趴在病床的床沿上,“知不知道……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韓世景想要坐起來,可是右手的衣袖被李玲玲抓着,左手還插着針,他動彈不了,只能保持着平躺的姿勢,艱難的用左手,輕撫了撫李玲玲的腦袋。
“傻丫頭,你在我身邊,我怎麼捨得不醒來,我還想看着你一輩子呢。”
他沒有對李玲玲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之前高中的時候,因為家裏出了變故,他沒說,逼迫她做自己女朋友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不配說這三個字,而現在,‘我愛你’這三字,又能代表的了什麼。
這是韓世景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心思,李玲玲聽到,竟也是愣住不哭了。
“傻丫頭……”李玲玲嘴裏念叨了一遍這個稱呼。
韓世景嘴角一揚,“現在才認出我嗎?”
他沒有跟李玲玲說過當年的事情,高中的事情,他也沒有解釋給她聽,所以兩人已經錯過了太多的日子了。
他真的不想再跟眼前的女孩錯過了,那個他想捧在手裏一輩子寵愛的女孩。
“你是……那個好看的大哥哥!”
會叫她傻丫頭這個稱呼的,只有小時候那個曾經被他爸爸給撿回來的大哥哥,只是那個大哥哥只待了三個月便走了。
她從來都沒想到過,韓世景會是當年大哥哥。
“是我。”韓世景直接道。
“你當時為什麼要離開?”這話李玲玲早就想問了,但是此時問出來,她又特別想給自己來一巴掌。
她是不是傻?韓世景是誰,當年韓家的二公子,家裏多有錢,為什麼要待在她們家?是想歷練自己受苦的能力嗎?
這樣想着,李玲玲的腦袋漸漸的垂下,眼中也儘是黯淡。
而韓世景不是看不出來李玲玲想的是什麼,但他只能當做沒看見,然後認真的解釋,“當時我還算個叛逆少年吧,我那時是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李玲玲驚訝的看着韓世景。
在她的印象里,韓世景雖然沒有跟易簡言一樣,除了對紀妍曦,對其他人,都是不苟言笑的面癱,但也比面癱強不了多少,至少在她被迫做他女朋友的時候,他處理起工作起來,絕對是那種能一個字交代完所有事,絕不說兩個字的人。
再加上記憶里的那個大哥哥,她只記得,大哥哥總是說她傻丫頭,然後板着一張好看的臉。
那時候,她也是因為韓世景那張好看的臉,才終日都喜歡黏在他的身邊。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過去,竟然還是個叛逆少年。
她反正是想像不出來。
韓世景見李玲玲的情緒好些了,便繼續說著:“嗯,所以我才會被你的父親撿回去,因為那個時候,錢包被偷了,餓的走不動路了,然後就暈倒你家門口了。”
“剛開始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煩身邊的那個小跟班,整天黏在我的身邊,抱着我的大腿,說什麼以後一定要嫁給好看的哥哥。”
李玲玲聽着,臉一紅,小跟班是她,這話,她確實是說過的,因為每年,他的父親都當笑話似的跟周圍的鄰里街坊說。
“可是,煩着煩着,最後習慣了,也真的想要娶這個小跟班了。”
這話說完,李玲玲直接驚住了,雙眼直瞪瞪的看着韓世景。
這個意思......是他早在她七八歲的時候,就想要娶了自己?
可是高中的時候.......
韓世景繼續說著:“可是那時候的我什麼都沒有,而且小跟班也還太小,我不能一直待在小跟班的家裏,所以選擇了離開,準備找合適的時間,再次進入小跟班的生活,畢竟,那是我早就決定要去的妻子。”
所以,高中時候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早就計劃好的!
李玲玲駭然。
“等到小跟班十七歲的時候,我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了,所以去了小跟班的學校,找了個很堂皇的理由,然後讓小跟班留在了我的身邊,只是小跟班沒有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