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的滋味

第2章 死亡的滋味

張信長連聲大叫:“麥偉奇!麥偉奇!…”

如張信長所料,麥偉奇置若罔聞,依然茫然朝峽谷走去.張信長心咯地一聲,直往下沉。

在張信長老家張屋村,一直有一個關於“倒路鬼”的傳說。

張屋村位於廣東連縣星子鎮張屋管理區,地處南嶺山脈的邊緣丘陵地帶,距阿婆髻山約50公里,人口密集,山多田少。

1986年秋,張信長的堂兄和他妻子上山砍柴(當時農民燒火做飯都用木柴及芒草,一年消耗量極大,秋收過後,一家人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收集柴火),那裏正當封山育林(政府為保護森林,禁止砍伐樹木)砍柴要到很遠的地方收集伐木剩下的樹尾樹兜或雜灌木(當地農民分不清樹名,將除松樹、杉樹之外的樹種統稱為雜木,因為高大的雜木早砍伐乾淨,剩下低矮的雜木是不在封山育林的保護範圍內的),夫妻倆一早出發,到中午12點的時候就挑着兩擔木柴回家了,走到半路,妻子忽然發現丈夫走岔了路,連忙叫喊!但她丈夫只顧往前走而不理她。夫妻倆剛剛吵過架,妻子以為丈夫故意不理睬她,一氣之下,自己拐路走了。

張信長堂兄越走越遠,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家裏。事後問起,張信長堂兄說當時他也很清醒,只是看到前面有一條很寬很平坦的路,就不由自主的沿着這條路走下去了,一直走到公路才被汽車喇叭喚醒。

在1989年也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村裡一個青年出外找副業(即出外打工),年30才回家,從客車下來已經晚上12點了,公路離張屋村約有5里路,這個青年走着走着忽然覺得前面的路變得寬廣而平坦起來了(當時張屋村至公路的路只勉強能過拖拉機,而且是凹凸不平的泥路),於是就沿着這條路走呀走…直到村裡過年放鞭炮才醒過來(當時過年要天亮才放鞭炮的),原來自己就在路旁邊一棵大樹底下轉了一夜。

農村裏面神神鬼鬼的故事多如牛毛,不知凡幾,張信長受過高等教育,社會經歷也算豐富,怎麼會對這個“倒路鬼”印象這麼深刻呢?

因為張信長堂兄迷路和同村青年在大樹底下轉了一夜的事,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千真萬確的事實。而不是人云亦云的傳說,張信長從小到大對這兩件事的事實存在確信無疑。

現在,一切情形都跟傳說中的“倒路鬼”一模一樣,事實由不得張信長不信,張信長心裏狂叫“碰上‘倒路鬼’了!碰上‘倒路鬼’了!…”

此時麥偉奇已沿着那條路漸行漸遠…漸漸地消失在淡淡的白霧裏。

情況已由不得張信長猶豫,在這片原始森林裏,一個人迷失在裏面,活下來的機會非常渺茫,張信長不能就這樣任由麥偉奇自生自滅。

張信長暗自咬了咬牙,沿着那條“大道”追了下去。

白霧漸漸吞噬了他們,然後峽谷又連同白霧一口吞掉,隨後夜色又吞噬了整個世界…

張信長沿着那條路追了下去,不久就看到了麥偉奇的背影,連忙大聲叫喊,但是張信長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那麼的小,連自己都聽不見,甚至喉嚨里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跟着麥偉奇向前走去。那情形就像靈魂離開了自己的軀體,自己的靈魂看着自己的軀體不受控制的向深淵走去。

張信長心裏駭然!但軀體已不受自己控制,只有猛地叫喊,大聲叫喊,但喉嚨也不受自己控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儘管如此,張信長還是拚命地叫,用力的喊,也只有拚命地叫喊,才能抵消心裏面的恐懼!

忽然,有一個念頭鑽進張信長的腦子裏:“難道我已經死了!”

這個念頭一冒起,張信長更加驚慌、恐懼,不由自主地發出連聲尖叫,耳朵似乎聽到死神在哈哈大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忽恍迷離之間,張信長只覺得全身酸痛,腦子開始漸漸清醒,於是張信長用力掙扎,手腳還是不聽使喚。轉而大聲喊叫,喉嚨里也發不出聲音,張信長心有不甘,拚命嘶叫,終於“呀”的一聲叫了出來,隨即眼睛也慢慢睜了開來,慢慢地手腳好可以活動了。

張信長張目四望,發現自己趴在厚厚的樹葉上面,茂密的樹木雖然遮住了頭頂上的天穹,但光線仍舊透過密密的枝葉照射下來。偶爾一縷輕霧掠過,又如受驚的小鹿,飛快地遁去。

張信長覺得腦袋裂開的痛,肚子餓得咕咕叫。於是用力甩了甩腦袋,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接着慢慢翻了個身,讓自己坐了起來。

張信長從背包里拿餅乾和純凈水,一口餅乾一口水地吃了起來。

張信長看了看手錶,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10點了,從昨天中午1點吃過飯,算起來有21小時沒吃東西了。

昨晚的經歷又清晰的浮現在眼前,望着寂靜的林子,張信長心裏不由得又害怕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麥偉奇,張信長理了理頭緒,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情形,斷定麥偉奇應該離自己不會太遠。

張信長把水和餅乾小心放入背包里,在這種情況不明的原始森林裏面,水和食物就顯得非常重要了,他可不想自己真的變成了鬼,而且還是餓死鬼。

張信長掙扎站了起來,補充了食物之後,力氣已經恢復了不少。住四周看了看,發現前面一束光柱斜斜地照射下來,那個地方應該有個天窗,張信長朝那裏走了過去,希望能看到太陽。但卻讓他失望了,透過天窗望上去,天空依舊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太陽的位置。“也許太陽還沒有升高,霧氣還沒有散吧”張信長自我安慰了一下。

忽然,他的目光被腳下一叢淡竹葉吸引住了,這叢淡竹葉中間部分倒向同一方向,明顯是被人或動物從中間穿過而造成的。

張信長用雙手拔開淡竹葉,仔細一看,兩個清晰的腳印呈現張信長的眼前,這是人類光着腳的腳印,大約是36-38碼之間,張信長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腳印應該是上次下雨時有人經過留下的。這雙腳的主人應該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否則也不會光腳走路,在密林里走路光腳確實比穿鞋舒服,因為鞋子不透氣,走山路雙腳的運動量又大,漸漸的會在鞋子裏面發熱,非常難受。而一般在原始森林裏是不用擔心有刺,樹尖之類的東西傷害腳的。但腳印也只有兩個,估計是淡竹葉中間樹葉不多才留下的,而樹林其它地方,由於鋪了一層厚厚的樹葉,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足跡。

在確定不是麥偉奇的后,張信長有點失望,同時又高興起來,這裏有人的腳印,有人的活動,說明離村莊不會太遠。

張信長頓時輕鬆了不少,索性就對着腳印的方向走去,果然走了不遠,眼前景色忽然一變,瞬時變得寬闊起來。植被變成低矮灌木和芒草,估計是雨水沖走地上泥土,使石層裸露不適宜高大喬木生長,而低矮灌木卻能借石縫中間殘留的一點泥土生長起來。

穿過這片低矮灌木,山勢緩緩向下,走了十多米遠,就看見一片波光粼粼湖面。

老天爺在這裏為這片土地開了個天窗,張信長終於看到了藍藍的天空,陽光照在湖面上,粼光閃閃,一群白鷺掠過湖面,驚起魚兒竄起一片水花。

看着這麼美麗的畫面,張信長心情又恢復了許多。

張信長用眼光掃視一遍,發現湖邊一個男人獃獃地坐在那裏。

張信長頓時笑了起來,這傢伙真幸運呀,居然跑到水邊都沒有被弄到湖裏淹死掉。

張信長慢慢走過去,果然是麥偉奇這個傢伙,只見麥偉奇眼光獃滯、空洞,愣愣地望着遠方,口張得大大的,一邊叭嗒叭嗒地任由於口水往外流。

這個傢伙嚇傻了!張信長一伸手就給了他一大巴掌。見沒什麼反應,順手又給了一大巴掌。還是沒有反應?張信長一時猶豫了,第三巴掌停在半空…

這時,麥偉奇忽然“哇“的一聲叫起來,站起,抱住張信長嚎嚎大哭起來。

確實,在這個時候,兩個受驚過度的人互相抱一抱、哭一哭是最好的彼此安慰的方法,一時間便哭得天翻地覆,天地間為此一暗。

良久…

張信長見麥偉奇平復下來,拉着他坐在湖邊的一塊石頭上,從背包里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掏出火機點上,深深抽了一口,接着又抽出一支給麥偉奇點上。

張信長是不抽煙的,只是小時候聽進山燒炭、打獵討生活的人說,在山裏抽煙有辟邪作用,山鬼一看見有人抽煙就跑!張信長是不相信的,就像前幾年說抽煙能抗“**“一樣,都是煙癮君子們的借口。

進山前購買裝備的時候,張信長忽然記起,本着寧可想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就順手買了幾包煙。

香煙確實能使人鎮靜下來,麥偉奇接連抽了幾根后,情緒已完全恢復過來。

張信長見他安定下來,想安慰一下他,於是說道:“我剛才在那邊發現有人的腳印,估計是附近的山民留下的,村莊離這裏不會太遠,現在我們做頓熱飯,吃飽了好找路回去。“

麥偉奇點了點頭,從張信長的背包取出酒精爐具,用手從米袋子裏抓了幾把米就去湖邊淘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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