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懼的跪屍
三輪車夫忽然從地面爬起,跌跌撞撞的,手舞足蹈的,驚魂失魄的,大喊大叫的,瘋了一樣奔下山去,丟下譚知音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呆在母親的墓地里。
她不知道三輪車夫為何要這樣,三輪車夫高喊着“鬼鬼鬼”,難道真的是媽媽又活了?她這時倒什麼也不怕了。
譚知音真的希望媽媽還活着。可是,她明知道這不可能。
譚知音很害怕。她提心弔膽的想着儘快看個究竟,母親棺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譚知音取過點燃在棺頭不遠處的燭台上的半截手臂粗的白蠟燭,照向母親的棺材內。
霎時,譚知音被嚇呆了。
只見錯開的棺蓋下跪着一個人,披頭散髮,面目看不清,但是高昂着的頭顱望向棺蓋,雙手成乞求張揚的姿勢,十個指頭血肉模糊,指甲脫落粘合著皮肉,散發著一種混合的說不出的氣味;這是一具跪屍!
這是媽媽跪着的身體!
此刻,譚知音的精神完全崩潰了。驚恐!驚惶!無助!悲痛欲絕!她對着深夜裏茫茫南山,一聲閃電般要劈開整座大山的撕心裂肺的吶喊:
媽媽——
譚知音彷彿瘋了!
淚水瓢潑一樣飛流!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更不知道她呆在墓地里多久。山風凄涼悲壯的吹過,譚知音瑟瑟發抖,冷風似乎也要把她烘乾成為母親墓地的乾屍。
她的淚也許流汗了。譚知音目光獃滯,抬眼望着不遠處的山下,淡淡的彎月下,星光里,三輪車夫的三輪車還黑魆魆的呆在山腳;譚知音不知道三輪車夫哪裏去了,他丟下了三輪車,連車費她還沒有付,說好了她雙倍的付給他。
這時,譚知音忽然靜下心來,蜷縮在母親的墓地的墓室牆角,腦海里都是母親那驚魂的跪着的姿勢。
譚知音突然明白了,媽媽沒有死,為何會被埋葬了?
結合三輪車夫的說法,母親是服安眠藥自殺的,又說在出棺那天,有人聽到棺材裏有拍打棺板沉悶的聲音,還有喊叫聲。這難道是真的?
聽到喊叫聲,為何不打開看看,救出媽媽?為何還要埋葬?
媽媽真的是自殺嗎?
譚知音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堆積起來,漲的她腦袋欲炸欲裂。媽媽那美麗的笑容春風一樣拂過她的腦海,媽媽慈祥的音容笑貌還在譚知音的腦海縈繞、盤旋。
媽媽,媽媽,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你丟下知音孤零零的,我該怎麼辦哪!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問問清楚,媽媽沒有死,為何就迫不及待的下葬!譚知音腦海里不住的想着媽媽奇怪的死,恐怖的跪姿。
她要質問爸爸!
譚知音膽戰心驚的爬起來,正要走出墓室,忽然有個念頭,不管怎樣,她要看看媽媽最後一眼。
譚知音撿起跌落地面的半截白蠟燭,在另一支燭台點亮,再次的走近母親的棺槨,移近燭光。她已經不感覺害怕了。因為她相信,媽媽不會傷害她的,媽媽的在天之靈會庇佑她譚知音的,因為她來看媽媽了。
譚知音輕輕的探手拂過媽媽那披散的一頭秀美的長發,露出她因窒息痛苦不堪的面龐;初看,確實面目猙獰,但是譚知音的心和她的每一根神經似乎都麻木了。她已經喪失了什麼叫恐懼。
她一心想見一見她的媽媽!
譚知音把燭光移向管材的深處照了照,她的眼前忽然一亮,就在棺材的另一頭,也就是腳蹬的那頭,一雙鮮艷的耀眼的紅色高跟鞋映入了譚知音的眼帘。
鞋子整齊的安放在那裏。她忽然發現,媽媽是赤着腳的。她明白了,也許是媽媽在棺材裏因窒息難受而無意間脫下了鞋子。譚知音下意識的移去燭光,準備離開,但瞬間那雙紅色高跟鞋晃動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她知道媽媽生前最愛紅色的高跟鞋。
譚知音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那雙紅色高跟鞋好像是媽媽故意脫下擺放在那裏的。有了這個念頭,她再次的把燭光移進棺槨,查看那雙耀眼奪目的紅色高跟鞋。
譚知音想看個究竟,但是棺蓋沒有完全撬下來。她根本夠不到拿不出那雙紅色高跟鞋。
怎麼辦?譚知音忽然想到,三輪車夫還有鎚子、撬杠留下。她放回蠟燭,安放在燭台,撿起鎚子、撬杠開始撬動棺蓋。譚知音知道,只有把棺蓋撬掉,才能拿到媽媽的紅色高跟鞋。
譚知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棺蓋一點一點的挪移撬開了,雖然沒有撬落地面,但是拿到媽媽的紅色高跟鞋還是可以的。她心裏默默的祈禱媽媽原諒,她要把媽媽的紅色高跟鞋帶走,因為這是媽媽能夠留給她的最後禮物,一個最好的永久紀念。
譚知音這樣的想着,虔誠的幾乎是彎着身軀,趴進了棺材內,雙手捧出了那雙紅色高跟鞋。她把鞋子揣進懷裏,拿了自己的包,這才如同醉酒,一腳高一腳低的走下山去。
譚知音走到了天明,在唐庵鎮租了一間房子,往床上一躺,合衣沉沉就睡著了。
她做夢了。夢裏媽媽給她梳頭,幫她扎小辮子,剪整齊美麗的劉海。媽媽說,她的劉海像瀑布水簾,透明亮麗,她的額頭看的影影綽綽,非常美觀。媽媽說,她長大了一定有像媽媽一樣的美麗和氣質。
是啊,從童年、少女時代,媽媽沒少給她梳理辮子,編織辮子。
譚知音最喜歡的還是媽媽給她編的饅頭盤髮辮子,一支粗大的垂在腦窩背後,幾根細點兒的盤在頭頂,劉海飄飄,媽媽把她打扮成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公主。這是譚知音最開心最歡樂的童年時光。
慢慢的,她長大了,長成了美少女,女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小天地。這時,媽媽也在忙於她自己的事業,很少給譚知音再盤發編織辮子了。每每想到媽媽逗她開心的時刻,譚知音就會發出天真無邪的咯咯咯的笑聲。
媽媽總會誇她笑聲最甜。這時,是女孩少女時代最歡樂的時光,也是女孩最幸福的時光。媽媽總誇她是一個美人胚子。譚知音也因此自信自豪滿滿的。
正在譚知音興奮開心之時,媽媽忽然變了模樣,滿臉血肉模糊的揮舞着脫落指甲的雙手,披頭散髮的要掐譚知音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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