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祭品
漆黑的夜,慘白的月,殘破的寺廟。
沈摘星被人用力一推,跌進院子裏。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大門就在她身後轟然關上。
隨即是落鎖的聲音。
她爬起來,在門上猛拍,大聲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聲音在空曠的田野間,傳的很遠,也很滲人。
將她送來的兩個男人,不由得搓了搓胳膊,彼此走得更近。
一個男人開口,打破路途的寂靜。
“這鬼天氣怎麼回事,不是要入夏了嗎?怎麼還那麼冷,我記得以前這個時候,都熱起來了呀。”
另一個男人撞了撞他的胳膊,擠眉弄眼地笑着。
“嘿,周招娣她媽你見着沒?是真好看啊,那皮膚真白,跟雪似的。”
“好看又能怎麼樣?難不成你敢跟她睡?反正我是不幹,聽說這種臟病,感染了是治不好的,沒幾年就死了。”
“我又沒說要和她睡,周二娃真是好福氣啊,雖然死得早,但他睡過漂亮的老婆,這輩子也算是值得了。”
“我看你就是想女人了!實在是忍不住,你去找李建剛唄,喊他把老婆給你睡,那個軟蛋,活該當綠毛龜。”
……
沈摘星一直演到肩膀一重,才停下拍門的手。
她舉着手給背上的人看,“嗚嗚嗚老婆,我的手好痛,都拍紅了,要吹吹!”
越公主似乎是被她的撒嬌之舉驚到了,半天都沒有反應,就在沈摘星手都舉酸了的時候,一陣帶着寒意的風吹到了她的手掌。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輕叱,“不準撒嬌。”
“老婆,那群人好壞哦,他們欺負我。”
“你不會欺負回去嗎?”
“我打不過嘛。”
“真弱。”
“嗚嗚嗚……”沈摘星又繼續假哭,“老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吃軟飯?”
越公主:“……我累了。”
背上一輕,女人又隱去身形,不知道去了哪裏。
無理取鬧的女人,即使是活了千年的老鬼,也把控不住。
戲嘛,要有人欣賞才有意思,越公主一走,沈摘星立馬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連一滴多餘的淚都沒有。
跟越公主撒完嬌,沈摘星這才有心思打量這座廟宇。
不怪她戀愛腦,實在是不把越公主哄好了,她怕自己小命不保。
龍潭虎穴在前,也要先把大佬忽悠過關再說。
不管越公主信不信,反正她現在是相信自己對她一見鍾情,情根深種,誰也別想拆散她和越公主了。
謊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當真。
廟宇不大,分為前後兩個院子,中間擺的是常見的城隍爺。
只是神像似乎荒廢許久,上面積滿了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城隍爺的手還掉了一隻,看着就寒磣。
沈摘星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借寶地一用,請城隍老爺行個方便。”
這才朝裏面走去,裏面的院子有三間並排的屋子,似乎有人曾經住在裏面過。
門半敞開着,能看見一間是客廳,一間是卧室,還有一間是廚房。
客廳里擺放着的桌椅都已損壞,卧室里同樣佈滿灰塵和蜘蛛網,沈摘星只看了一眼,就打消了進去的慾望。
兩相比較之下,顯得比較乾淨的反倒是廚房。
她好奇地進去轉一圈,想要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要是能找到把菜刀什麼的當然最好,沒菜刀的話有個打火機能拿來點火也行。
出人意料的是,她沒在廚房裏找到菜刀,也沒找到打火機,倒是找到了一大捧柴。
她看了一眼灶台,沒有燒火的痕迹,既然沒人燒火,誰砍的柴放在這兒?
而且柴是散的,並不像農村堆柴火那樣,會把砍好的柴火扎到一起,這柴火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要刻意遮住什麼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沈摘星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那個女孩似乎在喊:“有人嗎?救命啊!”
誒……好像不是錯覺,沈摘星跪在地上,耳朵離地面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來人啊,救命啊……”白靈的嗓子都叫啞了,漆黑的地下空間裏,卻仍舊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她又累又餓,嗓子還疼,疲憊的快要喊不出來,對面還有個人在拆她的台,給她泄氣,“別叫了!沒人會來救你的,沒有人!我們都要死,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哐當——
伴隨着活板門被掀開的聲音,微弱的光照了進來。
儘管只點亮了小小的一塊空間,白靈的眼睛仍舊亮了起來。
“誰在裏面?”
聽着陌生的女聲,白靈幾乎快哭出來。
“有人,有人,我在這裏,救命!救命!”
“這裏太黑了,我不知道裏面是個什麼情況,我不敢進來,你能自己走嗎?”女聲問她。
“我走不了!我被綁起來了!”白靈給她出主意,“就你一個人嗎?你找找,附近肯定有個地方有打火機和蠟燭,他們進來的時候都是舉着蠟燭的!”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如果是在其他時候,她會因為懷疑是不是有老鼠在頭上爬而心驚膽戰,但現在,她卻如聞天籟。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白靈迫不及待地將這個消息分享給身邊的人,“琦雲,我們有救了!”
呂琦雲卻並不像她那麼樂觀,“別高興的太早,萬一她只有一個人呢?怎麼可能把我們兩個人帶出去。”
“不可能吧!誰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白靈反駁她。
“你不就是嗎?”
白靈無話可說,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這個新出現的人,真的能拯救自己和呂琦雲。
沈摘星是在神像座底找到的火柴和蠟燭,藏得還挺嚴實。
要不是神像到處都是灰,只有那麼一處乾淨地方,她都險些漏了過去。
舉着蠟燭,小心翼翼地護着火,沈摘星走向了在廚房發現的地下室。
明亮的燭光照亮了小小的地下空間,也讓沈摘星看見了被綁在地上的兩個人。
那是兩個女孩,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左右。
一個穿着漂亮的時裝,還燙了捲髮,像是剛剛還在商場逛街。
另一個扎着馬尾,頭髮凌亂,穿着運動褲衝鋒衣。
“你們是怎麼回事?誰把你們綁在這兒的?”
說著,沈摘星將蠟燭放在樓梯上,就準備解開兩人的繩子。
白靈卻突然喊道:“等等。”
她盯着沈摘星,“你一個人?沒有同伴?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河神村的人吧?”
“怎麼了?”沈摘星停住手,甚至後退兩步,示意自己沒有威脅,她有些沒頭沒腦,“是啊,我一個人,拍寫真掉水裏了,被衝到這個地方來的,怎麼了?”
她把對周招娣用的借口又說了一遍。
她身上還穿着殘破的嫁衣,因此很有說服力。
“看,我就說吧!”呂琦雲嗤笑一聲,“她救不了我們的,說不定自己還要搭進去。”
白靈臉上出現懊惱,“你快走吧,別管我們了,有多遠走多遠,別被河神村的人發現了,他們馬上要搞河神祭,應該沒時間來抓你,你趕快跑,往山裡跑,應該能跑得掉。”
“那你們呢?”沈摘星問。
白靈苦笑,“我們都是河神的祭品,跑不得,我們倆要是跑了,河神村的人肯定會來抓我們的,到時候我們仨,一個都跑不掉。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們幫你拖着時間,你自己先走,他們沒發現你,也就不會來抓你。”
“祭品……是什麼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見過清明上香吧?給祖宗上過祭品吧?就是那種祭品。”
呂琦雲語氣不耐煩,“你跟她說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我們都要死的,她早晚也會被河神村的人發現,不可能跑得掉。”
她語氣中的惡意,叫沈摘星皺了皺眉。
沈摘星沒有理會呂琦雲,而是蹲在白靈面前,“說說吧,怎麼回事?”
“你這人怎麼不聽勸呢?”白靈忍不住埋怨,還是將事情的經過對她講了一道。
“琦雲是在逛街的時候被人綁的,一個老太婆抱着個小孩衝上去喊她媽,還有個男人質問她為什麼要給他戴綠帽子,她就在大庭廣眾下被人給拉進了麵包車裏帶走了。我嘛,就純屬自作自受,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一個人做背包客去山裏探險,結果就探到了河神村,把自己送進了人販窩裏。”
“河神祭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說起這件事情,白靈臉色就是一白。
“河神祭……還能是怎麼回事,就是一場活人祭祀,用少女來祭祀河神。”
“你快走吧,能逃多遠逃多遠,這邊山林里野生動物雖然多,但一般不會襲擊人類,就算真遇到了,從動物手裏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比從河神村的人手裏活下來餓的可能性大得多,除了廟一直往南邊走,就能看到另一個村莊,那個村莊正常的多,到了那裏,你就有救了!”白靈又忍不住勸她。
“那你們怎麼辦?”
白靈不說話,只是低下頭,兩道清淚落了下來。
“後天就是河神祭了,我們能怎麼辦?”呂琦雲嘲諷道,“你要是同情我們,就留下來啊,陪我們一起死,反正河神祭要三個人,這兩天河神村的人肯定在外面抓少女呢,正好你來了,還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