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晴晴，你想奪走媽媽活着唯一的念想嗎
雨橙坐在車裏，想着，人人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他們怎麼這麼快就下山了呢。而且一路上，陳建飛都悶悶的，不說話，下山的速度也是極快。從那時候開始到現在，他們總共說過的話加起來不到十句。雖然車裏開了空調，但雨橙覺得車裏反而比外邊更冷了。陳雨橙想起了她轉身看到的那一抹濃烈的目光，她有點察覺到了最近哥哥的反常，莫不是也喜歡着自己？她不禁心裏小鹿亂撞、七上八下。
今天是元旦，明天是哥哥的生日，她早就準備好了禮物，準備給陳建飛一個驚喜。她有點緊張又竊喜，也不再理會陳建飛的沉默不語了。漸漸地，爬山的倦意漸漸席捲開來，雨橙在副駕駛睡著了。
陳建飛把車后的毛毯拿過來，自從那次雨橙在車上睡着之後，他就買了一條淺綠色的毛毯。他輕輕把毛毯蓋在雨橙身上，看了看她那不太雅觀的睡姿，想起她在寺廟突然轉身時投過來的目光。莫非，遲鈍的小橙子發現了嗎？
陳建飛把雨橙送回了學校，自己便開車離開了。明天是工作日，她也有課，雨橙正好可以給陳建飛準備意外驚喜。
次日下午第二節課一下課，雨橙告訴舍友了一聲，拿起一本手工畫冊向著門口的蛋糕店走去。她拿起了一個漂亮的淺綠色蛋糕，十分别致，上面寫着“獻給最親愛的大狒狒”，這是早在爬山之前雨橙就已經訂好了的。
雨橙剛出了蛋糕店，手機鈴聲突然想起來，是熟悉的手機號。“媽，怎麼了，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的咖啡店，你過來吧。”
雨橙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好的，媽，我馬上過去。”
雨橙一路小跑過去，內心有些忐忑不安，她拿着蛋糕的左手盡量不晃，保護着這份潛藏在內心的心意。
到了咖啡店，雨橙一眼就看到了艾淑芬。艾淑芬化了精緻的妝，穿着深綠色的大衣，很是端莊。
雨橙滿臉笑意：“媽，你怎麼想起來到學校了？”一邊說一邊坐在了艾淑芬的對面。
艾淑芬的眼光落在了那個淺綠色的蛋糕上，語氣淡淡的：“嗯，我正好在學校附近談事情來着，想着來看看你”她停了一下，又接着問：“你給誰買的蛋糕？”
“是我哥，我哥明天過生日。”雨橙低着頭，說話細聲慢語，像是做錯事情正好被逮到一樣，有些心虛。
“你哥？你是說陳家的那個兒子，陳建飛吧。”艾淑芬說完，雨橙就覺得本來暖融融的咖啡店瞬時冷了下來。
雨橙低着頭，看着蛋糕上熱烈的紅字，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晴晴，你難道把他們當成親人了，忘了自己名字。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就是那個陳家大小姐陳雨橙，而不是趙詩晴了。”艾淑芬看着女兒委屈的樣子有些生氣，語氣強硬地質問她。
“沒有，只是，只是一個蛋糕而已，我沒有忘記，媽，你別在這說了，咖啡店沒準有認識我的人。”雨橙抬起頭把聲音儘可能壓低，她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猴子，讓咖啡店的人像看雜耍一樣看她。
“那好，我們出去說。”艾淑芬拿起手提包去收銀台結賬，雨橙拿着蛋糕和禮盒先拉開透明的玻璃門，在外邊等着了。
她們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繼續之前的談話。“晴晴，你別和陳家人走的那麼近。至於陳建飛，你和他無論是兄妹還是別的，將來都不可能在一起的，等事情一結束，我們娘倆就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去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好嗎？”艾淑芬出來之後，語氣放緩，慢慢和雨橙說著。
雨橙只是低着頭不說話，眼睛看着蛋糕上醒目的“大狒狒”的紅色字樣，想着以後就要和哥哥永遠也見不到了，她的眼睛濕潤了，喉嚨里發出細細的嗚咽。
“你怎麼了，晴晴？你忘了爸爸嗎？你忘了爸爸是怎麼被他們害死的嗎？”艾淑芬看着她的眼淚，心中有些痛苦。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竟然不支持她，一心撲在了仇人身上，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咱們娘倆這一路上多麼困難，你難道想要現在就放棄？你打算認賊作父是不是？”
“沒有，媽，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捨不得哥哥”雨橙哭着說。
“你和陳建飛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們只能是仇人。你這樣，你這樣對得起你爸嗎？”艾淑芬哭的更厲害了，自她找到十歲的陳雨橙和她相認之後，她很少和她這樣生氣，母女倆相互扶持到今天。
雨橙繼續保持沉默。寒風把母女倆眼睛刺得紅紅的。
艾淑芬打破了寂靜，“晴晴，你想奪走媽媽活着唯一的念想嗎？”
“媽，我沒有想和哥哥怎樣，沒有這樣的奢求，你不要再說了，我們一結束，就走的遠遠的。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回頭了。”雨橙把手裏的蛋糕和禮盒放下，給媽媽拭去眼角的淚水。“媽，我會努力的，你別生氣了。快放寒假了，我考完試就回去祭拜爸爸。等你忙完了也回去吧。”雨橙不再流淚了，她似乎一直在懸崖邊上，而現在她似乎放棄掙扎了。就像放在地上的蛋糕一樣，有些東西，她要不起，只能放下。
陳雨橙送走艾淑芬之後，把畫冊從禮盒裏拿了出來，放進了書包里，把蛋糕給哥哥郵了過去，上邊寫着“獻給我最愛的哥哥。”
艾淑芬剛離開學校，她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是來給女兒送羽絨服的。天氣冷了，她從商場專門買了一件淺綠色的羽絨服，想給她送去，結果一生氣反倒忘了。看着車後座的羽絨服，她心裏又一陣難受。
雨橙回去宿舍后，宿舍里沒有人，快要考試了，大家都在忙着複習。她放下書包、手機，把宿舍鑰匙放在了褲子口袋裏，去體育館跑步了。
冬天的風特別冷，體育場的人很少，幾個同道中人帶着耳機跑步，而雨橙現在只想靜靜聽着風聲，讓周遭的安靜的夜色平復自己悲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