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病

第一章 怪病

陽光燦爛。wENxuEmI。cOM

有人說幸福的人總是一樣的,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宇文默的不幸極為奇特,也許是這世界上唯一的一例,甚至說是空前絕後也不為過。

八月的太陽還是很熱情,南方的城市夏天長,而且更為推遲。街上幾個前衛的小子,直接赤膊上陣,炫耀着身上暴跳的肌肉和獨特的紋身。宇文默對這些自以為是的狂躁小子很是不屑,想想以前那個時代,這些街頭混混能跟他說上句話都得高興三個月,不過好漢不提當年,現在可沒有誰會來理他。

轉入這條小街,人並不多,在繁華的都市裏,這地方鬧中取靜,還真有點隱世的感覺。牌匾上“中醫世家”四個金色楷字,仿古的飛檐和紅磚,讓人想起古代的扁鵲華陀。宇文默苦笑一下,比這更有神醫氣韻的包裝他也見過,可直到今天,他還在四處苦苦求醫。只差沒有對着電線杆上的牛皮廣告大喊:“我的病有救啦。”

走進屋內,陳設甚是簡單。長長的白色布帷將屋子隔成兩間,左邊靠牆立着滿是小屜的葯櫃,前面一個玻璃櫃枱,裏面放着各種藥瓶藥材,中間一張四方桌子,鋪着白色厚布,放着一個藥箱,兩把黑漆椅子,一個頭髮鬍子都白的精瘦老頭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這老頭一身象徵醫生的白衣,尖瘦的臉上還泛着些許紅光,聽見有人進來,放下手中的書,向來人看了一眼,目光灼灼,還真有點仙風古道的意思。

“您就是華老吧,請看看我手臂上這條綠線是怎麼回事?”宇文默沖老頭點點頭,不客氣的坐在對面那張空椅子上,撩起左袖。三年來,宇文默進過大大小小的醫院,看過各種各樣的醫生,這次幾乎是最後一線希望了,他等着老頭搖頭嘆息,又隱隱盼望能有所收穫。

華老沒有搖頭,只是緊皺着眉,伸出食指在宇文默臂上那條綠線上慢慢畫過。這條綠線從手腕一直到肘部,非常清晰,就象是緊挨着皮膚的血管。華老忽然站起來,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奇怪的年輕人。

五官端正,臉上有點晒黑,眉毛很濃,鼻長而挺,嘴唇略顯秀氣,頭髮雖有些蓬亂,卻密而且黑。

“我說華老,您這是看病呀,還是看相呀?”宇文默盡量和氣的笑了下,掩飾着心中的不耐。

“你的手臂為什麼這麼白?”華老慢慢的又坐回椅子,看着桌上白如女子的手臂。

“呃,我本來很白的,因為四處求醫,所以臉上晒黑了一點,這跟這條綠線有什麼關係嗎?”宇文默覺得這老頭有些名堂,說不準還真有辦法。

“不對,你應該經常多次用力的洗過這裏,可能用過肥皂,沐浴露,洗衣粉,皂角,汽油或者其它的東西。”華老很是認真的說。

連這也看得出來,宇文默有些驚訝。從去年開始,宇文默就用各種方法來清洗手臂,期望可以消除這條可惡的綠線,或者淡化一點也好,明知道是洗不掉的,可還是忍不住去做。就像被污辱的女子,明知道再怎麼清洗也沒用,還是會用力的搓洗身子。

“華老果然高明,我只差沒有用刀子去割,可是怎麼也洗不掉。”宇文默心裏有點佩服,實話實說。

華老嘴角牽動,很隱密的笑了一下,伸手握在宇文默腕上給他把脈,接着又把右脈,看舌苔,然後打開藥箱,開始聽心肺,量血壓。

“華爺爺,我來了,沒遲到吧?”女孩嬌嫩的聲音給宇文默短暫又舒服的想像。華老抬了抬頭,很是慈藹的笑了笑:“沒遲到,小溫呀,以後中午就不要來了,你上學已經很幸苦啦,今天既然來了,還是繼續配昨天的葯吧。”

“嗯。”女孩走到桌旁,有些誇張的用力點了點頭,臉上還帶着進來時的笑意,順便看了就診的患者一眼。宇文默頓時感覺滿屋子都是溫柔的陽光,這叫小溫的女孩笑容真是明媚如春水,標準的瓜子臉,紅潤柔和的小嘴唇,彎彎流淌笑意的大眼睛,烏黑的秀髮有幾縷從小小的護士帽里垂到耳邊,更映出肌膚的白嫩,身上白衣略顯寬大,卻未能掩蓋漸趨成熟的身材,任人看了都想要信任呵護,更不要說宇文默這樣的風流人物。宇文默對美女的觀察向來仔細,僅僅只是幾秒鐘,他發現這小護士的耳朵都很好看,小而圓,且極為細嫩,以宇文默的經驗,這種女孩子絕對是純情又不失嫵媚的類型。

“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華老提高聲音,對眼前這個患者表示着輕微的不滿。

小溫已經在葯櫃前開始配藥,宇文默趕緊收回目光,雖然這個小護士的抽葯屜的動作都很可愛,可自己是來求醫的。

“沒有,三年來沒有什麼不適。”宇文默又向華老點點頭,表現出真誠樸實的模樣。

華老的臉色很凝重,嚴肅地看着對方,“你這條綠線是怎麼來的?”

這個問題不知被問過多少次,宇文默毫不猶豫的回答:“啊,是這樣,三年前我去少林寺遊玩,晚上被一個老和尚打了一掌,第二天就有了這條綠線。”

華老神秘的笑了笑,很快又回復到嚴肅,“你沒有說實話。”宇文默當然不能說實話,誰會相信這條綠線來自一千多年以前。記得那次在上海的一家大醫院,他以實言相告,醫生聽完就把他當成神經病,還叫來保安要把他抓起來,要不是宇文默當時已經恢復了一點功力,搞不好真的就上了警車。

從那次以後,宇文默再不敢說實話,他可不想被送到博物館或是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去給人研究。

“你也許有難言之隱,我也不逼你。”華老說著站起來,走到桌旁,昂着頭,手捻長須,很是高深的說道:“莫非真是傳說中的“絕淫止欲手”?”

震驚,三年來第一次有人說出真正的癥結,宇文默激動的站起來,向華老鞠躬行禮,“您能看出我中的是“絕淫止欲手”,真是絕世高人,我本來以為這病已無藥可救,看來還有希望。”

華老也有些興奮,“你真是,真的是“絕淫止欲手”,這怎麼可能,這只是傳說,早以失傳,醫經上也沒有真正的案例,這太不可思議了,在這個時代怎麼會有這種事。”華老顯然還滿腹狐疑,忽然掀起布帷,說道:“你跟我進來。”

裏面就是兩張病床,華老讓宇文默脫得一絲不掛,給他做了全面檢查。然後兩人又出來,華老伸手示意讓宇文默坐下。

宇文默忍不住又問:“華老,您看我的病有救嗎?”

華老搖了搖手,“你必須告訴我,你這條綠線的真實來歷。”

這怎麼能說,說了他也不會相信,搞不好還惹上一大堆麻煩,但是再騙他也不是辦法,宇文默直接說道:“您不是說如果我有難言之隱,不會逼我嗎?其實,我先說的跟事實很接近,就是給人打了一掌,然後就有了這條綠線。”

“不對,不是一掌,應該是先點了你腿根兩處“絕恥**”,然後是“湧泉,大苦”等**,最後在你尾錐擊上一掌。”華老伸着兩指作着比劃。

“對對,您說的跟看見的一樣,看來我的病您一定能治好。”這老頭還真有點門道,宇文默滿懷希望。

華老卻直搖頭,“我只是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書上只是簡略介紹施症手法和癥狀,並沒有實例和治法,我也未曾研究過,這是用內力所致,恐怕普通的醫藥也很難治好,不過我倒可以研究一下,一會我再取你的血樣,唾液,排泄物送到醫院去化驗。”

“不必了,我這裏有,包括DNA的報告都在這裏。”宇文默從紙袋裏拿出厚厚的一疊醫院檢查報告單。

華老接過來大致看了看,又抬起頭,“全部都正常,你叫宇文默,今年十九歲。”宇文默點頭,看了看葯櫃前如花般可愛的小護士,又是空歡喜一場,這世上也許真的沒有人難治得好他這怪病,可現在正是大好年紀,“絕淫”還好一點,“止欲”何其痛苦,那個該死的老太監真該千刀萬剮。

“這“絕淫止欲手”對身體並沒有害處,只是不能與女子交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身體還有好處,你也不必太心急。”華老還在繼續翻着報告單。

好處,對您這大把年紀的人自然是有好處,可我才十八歲,尤其這個時代,女人上街都穿得少,露肩裸背,還有什麼泳裝,比基尼,聽點音樂,裏面還雜着叫春的聲音,還有什麼高清晰日本片,到處都充滿刺激,真是淫慾大爆炸,叫我如何能忍受。

華老似乎看出了宇文默的心思,稍微笑一下,又撫着鬍子正色說道:“據我所知,這門手法,是古時用來對付**淫賊,或是姦夫之類的,你莫非……”

“莫非什麼,我都不是,我是給人誤打了一掌才成這樣的,碰巧那傢伙又,又死啦,只好四處求醫,三年來,你還是第一個看出我是中了“絕淫止欲手”,本來以為有救,哎,看來只好認命啦。”宇文默看這老頭沒辦法幫他治病,反倒對他過去的風流史感起興趣來,不由有些氣惱。

華老看他要走,也跟着站起來,“我再去查查資料,你一個星期後再來我這裏,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還有,你這種特殊的病歷,我要進行研究,治療的費用也會很大,你要準備好錢。”

“錢,真的能治好,要多少錢?”宇文默捏着兜里最後一張鈔票。

“治好的希望不大,或者說根本沒有,我只是先查一查,你也要有所準備。記得,下個星期天一定要來。”華老對他的癥狀很感興趣,只是現在頭緒都沒有,留他下來也沒用。

宇文默知道基本上沒有可能,還是對華老說了聲謝謝,順便再次看了看那個可愛的小護士,嘆息一聲,只好告辭。

在大街上緩步閑逛,摸着口袋裏那張人民幣。從那邊過來的銀子已經全部花完,就剩下最後這十塊錢,看來這回真的要找份長期的工作才能生存下去。

“請等一下,宇文默,等一下。”背後嬌嫩的聲音,以宇文默對女性的了解和經驗,他能肯定叫他的就是那個小護士。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轉過身來,一點也沒錯。

小護士正而八經地在離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保持着女孩對異性敏感的距離,“我想問一下,你住在哪裏,在哪裏工作呀?”

宇文默覺得有點可笑,這小護士難道也對自己感興趣,現在自己曬得黑黑的,魅力值至少打掉五折,不過跟這樣的女孩子說話畢竟是很開心的事,至少剛才的失望沮喪沒了一大半。

“我租的房子,居無定所,工作嘛,明天找到了才知道。小護士是想和我交朋友嗎?我複姓宇文,單名一個默字,華老好像叫你小溫,是吧?”宇文默微笑走進兩步,伸出手來想和她握個手,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三年學到的交往方式,可是還從來沒真正用過。

“我姓溫,你還沒有工作呀,嗯,這樣吧,不管怎麼樣,你下個星期天一定要來葯館,也許我能幫得到你。”小護士伸了伸手卻並沒有握上去,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搖了搖手,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看起來既友善又可愛。

“好的,我一定來,你能告訴我你叫溫什麼嗎?既然你說想幫我,我可就當你是朋友了,總不能連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宇文默收回手在頭髮上撓一下,他並沒有感到尷尬,反而對她更有了好感,追問着人家的名字。

“好吧,告訴你也沒事,我叫溫柔柔,下個星期天再見吧。”

柔柔,這名字還真好聽,宇文默看着她的背影,竟有些不舍的感覺,奇怪,她聽到我和華老的說話,應該知道我的狀況,怎麼還對我有興趣,莫非我這樣的對她來說更安全。溫柔柔已經走得沒影了,宇文默還望着那個方向自己嘀咕。

天黑的時候,宇文默在路邊小吃店吃了碗面,才往回走。

宇文默租住的地方是在城中村,處於市區和工業區的中間。這裏房租便宜,匯聚了大量的外地人。這裏的行政區劃雖然還是村,其實全是街道,做生意的也大都是外地人。一到晚上,附近工業區解放出來的打工群體和各類各樣似是而非的混混們,聚集在菜市場外圍的大街上,比白天還要熱鬧,一派低俗的燈紅酒綠景象。

宇文默走的這條街相對安靜,嚴格說這就是一條巷子。斜掛在樓檐下的小燈閃着昏黃的光,照得小街半明半暗,路面上總有些泥濘,彷彿這裏太陽永遠照不到一樣。

這裏確實是暗角,兩邊都是黑網吧,假髮廊。髮廊其實就是野雞店,也就是低檔次的暗娼店,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裏面一排排雪白的大腿,有的故意八字張開,誘惑着路邊的行人。

遠嫖近賭,已有古訓。來嫖的客人自然是來自略遠的地方,既不會碰到什麼熟人,更不會聊上半天才進去開攻,加上這裏是混混最多的聚集點,所以該辦事的辦事,該過路的過路,沒人會半夜跑到這裏來駐足或是閑逛,街面上看起來自然冷清許多。

宇文默雖然風流,卻很排斥**交易,以前他也去妓院,卻從來不和**發生關係。這一點,總算繼承了他偉大的爹的一點風格。只不過,他爹太過執着,認為女人只要有一點點不貞節,那就是**,臟污,無恥,甚至認為男人也應該從一而終,不要說**,就是娶妾也是對所謂的愛情的污辱。可在一千多年前,宇文默的那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甚至五妻八妾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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