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夜
今夜的月亮高掛，天空沒有一點雲彩，繁星點點灑滿了整片天空。
今夜是個美麗的夜晚，但要回桃花苑的葉念桃心情並不美麗。
“小姐，起風了，回去吧。”施煙知道，一直任由葉念桃在府中瞎逛，也不是一個辦法，該面對的總要面對，而且這些，是她和遲青，都幫不上忙的。
葉念桃搖搖頭，盯着半勾的明月，說道：“這樣的夜空，可不多見。”言下之意是她還不想回去。
“小姐……”施煙剛剛開口，一道俊俏的身影就進入她的視線，是安千帆！她想開口叫，卻得到了安千帆要她噤聲的指示。
施煙看了看葉念桃，只見她一臉專註地盯着月亮，最終還是沒有出聲提醒她。
安千帆纖長的手指了指，施煙默默點頭，默默離開，還拉走了在發獃的遲青。
這個過程，葉念桃都沒有任何察覺。
“施煙，要是你困了可以先回去。”葉念桃目不轉睛地看着月亮，她不想連累施煙陪着她一起熬夜。
“她已經下去了。”安千帆出聲道。
葉念桃驚訝轉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側的安千帆，張了張口，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這是我的王府，我想在哪裏便在哪裏。”安千帆是這樣說的，但內心也是這樣懇切的，他是不是也可以隨意進入葉念桃的心中。
“殿下說的是。”葉念桃全然沒有了看月亮的心情，不如說本來也沒有，看見安千帆就更是掃興了，“天色已晚，妾身便先告退了。”
安千帆一把抓住葉念桃的手臂，問道：“你要去哪裏？”
“你管我……”葉念桃頓了頓，改了口，“自然是回去睡覺了，殿下是王府的主人，但不會連妾身要睡覺都不讓吧？”
“怎麼會。”安千帆轉而包住葉念桃的小手，笑道，“桃兒若是要回去，那我也一起走。”
“你放開我！”葉念桃厭惡地甩手，可奈何男女之間力氣差距極大，“殿下，現在並無外人，你我無需再演。”
“你怎麼知道沒有外人？”安千帆反問，“桃兒，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府中到處是母妃的眼線。”
“淑妃可真是有閒情逸緻！”葉念桃鬱悶地說道，衛又晴衛又晴，總是衛又晴，如若不是衛又晴，他們又……
“桃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母妃呢？”話是這樣說的，但安千帆臉上並無慍色。
葉念桃閉上了嘴，她不想和安千帆提到衛又晴，這是他們之間不可以解開的結。
安千帆見葉念桃不想繼續話題，便開口道：“桃兒，那我們便回去吧？夜裏起風了，你又穿的薄，要是受寒了可就不好了。”
葉念桃手上默默用力，想掙脫開安千帆的“鉗制”，說道：“殿下，你今日是怎麼了？”
“怎麼了？”安千帆疑惑地望着葉念桃，“桃兒，你在說什麼呢？”
“為何今日獨獨對妾身如此熱情？”葉念桃直勾勾地問道，她不想再拐彎抹角了，她討厭他，不需要遮遮掩掩。
“桃兒，你也知道，不是嗎？”安千帆說著違心的話，他明明不是因為安君昊的到來，卻要找借口，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回去吧。”在外面，他們還要費盡心思演戲，至少到了桃花苑，他們就可以回歸“平常”了。
“嗯。”安千帆把一直掛在手上的雲紋緞織袍披在了葉念桃的肩上，順勢攬住了她。
葉念桃頓了頓，沒有拒絕安千帆的“好意”。
有時候葉念桃止不住地想，就算只是短暫地演一陣戲，也好……
這段路兩個人走得極慢，好似是閑庭信步。
其實葉念桃和安千帆是同時悄悄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不讓對方察覺到，只因為想讓這段披着演戲外殼的親密多持續一會而已。
要是，他真的像他演出來的那般，愛護自己該多好……葉念桃靠在安千帆溫暖的懷中，思緒早已飛到不知道哪裏去了，這些她平時分明是不會去想的，但……這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甚至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葉念桃頭稍微偏過去一點點，餘光可以瞄見安千帆的俊臉，忍不住回憶起今日白天在華巷路人的對話。
拋開那些身份地位的對立，只看原本的兩個人，也是不相配的。
說實話，她根本提不起勇氣，堂堂正正地站在安千帆的身側，所以她只能像個刺蝟一樣，豎起所有的堅韌把自己圍在中間，不想受傷。
她也知道，那個人不應該是自己，所以……
不對不對！葉念桃心中搖頭，她怎麼好像說的她喜歡他一般？她已經不喜歡他了！早就如此了，心早已冷了，就算現在兩個人已經成親了也一樣。
那只是當年自己年輕時候，一時間瞎了眼而已，誰還沒有青春懵懂的時候是吧。
對，就是如此！這次葉念桃在心中點點頭，她和安千帆本就不是一路人，不過是被他一時間的溫柔給吸引住了而已，他這個人本就是如此，溫文爾雅，對誰都很好，又與誰都保持着三分的距離，除了與那個人吧……
“責怪我如果能讓你好一些，你便責怪吧。”這是安千帆在成親那天，洞房花燭夜說的話。
那時候葉念桃只能從他的眼中看到疏離與冷漠，他的眼中沒有自己，從來都沒有吧。是安千帆主動把她給推離，她又怎麼能死乞白賴？
所以她下定決心了，她要與安千帆劃清界限，並不是他主動的，是她。
他不會愛她，很好，因為她也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誰都知道這場婚姻是一個錯誤，就連百姓的茶餘飯後都會談論到的事情，葉念桃又豈會不明白。
但沒有人規定，要將錯就錯，既然是錯誤，那改變就可以了。
日子是自己過的，無論她是不是和安千帆在一起，她也要過活好自己。
安千帆一路上只是默默無言地走着，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可能這時候他可以和葉念桃說上幾句吧。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