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良好的作息習慣讓葉寧萱先周行知一步醒過來。一睜開眼,周行知放大了的側臉就出現在了葉寧萱面前,嚇得她猛吸一口氣。
發覺自己像是八爪魚一般抱着周行知后,葉寧萱的臉開始出現淡淡的紅暈,非常小心的把自己的手腳歸位,平躺在床上,恢復成了最標準的睡姿。
過了大概一刻鐘左右,周行知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咦,沒有人抱着自己了?這是周行知的第一反應;轉頭看向葉寧萱,這是周行知的第二反應;葉寧萱在裝睡,那麼她的身份應該沒有暴露,這是周行知的第□□應。
“陛下,到起床的時間了,您醒了嗎?”還沒等周行知對葉寧萱做些什麼,魏忠的聲音和敲門聲就在門外響了起來。
周行知伸出手捏了捏眉心,“進來吧。”
“陛下,你這是要起床了嗎?”聽到周行知的聲音后,葉寧萱迷迷瞪瞪的睜開了,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嗯,要到早朝的時間了”周行知單手撐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坐了起來,“晚些時候皇后要一起用早膳嗎?今日的小朝會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
周朝是實行大小朝會制度的,大朝會每十天舉行一次,參加的官員多,往往要半天才能完事。至於其他的九天,則是小朝會的時間,其中有一天休沐日。參加的都是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員,做個簡單的彙報以後就各自去衙門裏面幹活去了,通常都是半個時辰左右完事。
“好,多謝陛下。”葉寧萱說道,打算起來幫周行知穿衣服,這樣也算是盡到了作為皇后的職責。
“皇后昨夜等朕回來辛苦了,早上多睡一會吧。”周行知看出了葉寧萱的意圖,趕緊阻止。
周行知可沒有忘記自己是女扮男裝的,穿衣服這種事免不了會有些親密接觸,要是皇后幫忙的話,說不定會被看出一些小問題。
“嗯,謝謝陛下。”葉寧萱對周行知的好感度往上升了一點,更加覺得周行知是個溫柔、明事理的皇帝了。
掀開被子下床,周行往外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大堆準備伺候她洗漱的宮人。
“陛下,奴婢伺候您穿衣。”領頭的宮女開口說道。
周行知看了她一眼,腦海中浮現出了相關的信息。綠苑,年長自己十九歲,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她就在負責自己衣食住行了,是自己早逝母妃的人,非常可靠,原身也非常尊重她。
“好,麻煩綠苑了。”周行知禮貌的道謝。
“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陛下貴為天子,下次可不準說這樣的話了。”綠苑一臉嚴肅的說著,但眼底卻滿是溫柔。周行知可以說是她一手伺候大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她是完全把對方當做孩子一樣疼愛的。
參加小朝會的大臣不多,今天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議,例行慣例的彙報了一下各個崗位的工作情況后,小朝會就算散了。
等到下朝的時候,周行知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昨晚被葉寧萱抱着的事情影響到了她的睡眠,一直醞釀到了大半夜才勉強睡下,換算下來她只睡了六個小時呢。
有點困,今天得睡個午覺,周行知閉上眼靠在龍輦上假寐,心裏暗自嘀咕,這次一定要一個人睡。
“陛下,前面好像有人在等着您。”魏忠小聲的說道,“看着身形好像是李妃。”
“嗯?李妃?”周行知懶散的睜開眼,微微眯眼望向了遠方,“她要過來幹什麼?”
她想起來了,自己除了皇后以外,好像還有四個妃子來着。這四人晚皇后一天進宮,是沒有封號的妃位。這個李妃,就是其中一個。
魏忠見狀馬上讓一個小太監去查看情況,然後回稟情況,“陛下,李妃好像是準備了一些東西想要送給您,您要停下來看一看嗎?”
“唔,那就停下來看看吧。”周行知靠在椅背上,等到龍輦靠近李妃后,才把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妾參見陛下。”李妃也就是李昭芸屈膝行禮。
“免禮,你是有什麼東西要送給朕?”走近了以後,周行知對李妃也有了些許印象。入宮以來見過三次,都是來送吃食的。
“陛下,這是妾身燉的滋補湯,陛下上朝辛苦了,可以喝些養養身體。”李昭芸溫吞的說道。
李昭芸的聲線很溫柔,說起話來的聲音也輕,在周行知聽起來還挺舒服的,不過……
周行知看了一眼李昭芸的臉,乍一看李昭芸長得很好看,五官都非常精緻,但是看久了以後,就覺得有些不太和諧,似乎有些刻意。
“辛苦愛妃了。”周行知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愛妃用過早膳了嗎?”
“多謝陛下關心,妾身已經吃過了。”李昭芸臉上染上了紅暈,看起來有些害羞。
“娘娘,您明明今天早……”一邊的侍女開口反駁。
“好了,現在不是你多嘴的時候。”李昭芸低聲呵斥道,打斷了侍女的話。
嗯?周行知來了一點興趣,稍稍坐直了身體,“愛妃是沒有用早膳?”
“啟稟陛下,我家娘娘一早起來就開始煲湯並沒有用膳,奴婢斗膽請陛下說一下娘娘,讓娘娘用膳,要是每天這的話,娘娘的身體可吃不消。”身後的侍女說完就跪在了地上,一副等着懲罰的樣子。
“哦?愛妃每天都不吃早膳?”周行知的眉頭微微皺起,“愛妃,不吃早膳可不行,你不能為了朕的身體就把自己的身體給熬壞了。”
“妾身記住了,妾身一會回去就用早膳。”李昭芸低着頭說道。
“嗯。”周行知點了點頭,然後看了魏忠一眼,示意他繼續走。
看到周行知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李昭芸攥着手帕的力道加深,低頭恭順的目送周行知的隊伍離開。
“娘娘,陛下他……”在周行知的身影徹底離開后,原本跪在地上的侍女也重新站了起來,一臉擔心的看着李昭芸。
“無礙,陛下和本宮接觸的還不多,等到本宮和陛下的感情深了,陛下自然會憐惜本宮的。”李昭芸臉上的溫婉漸漸淡去,眼裏充斥的滿是野心。
既然已經入宮成為妃子了,她就要開始為自己打算了,為那位大人效力是一方面,但她也要做好那位大人失敗的準備。
“陛下,李妃送來的東西……”眼看着就要到皇后的寢宮了,魏忠忍不住開口詢問。
“哦,你隨意處置了吧。”周行知說道,想到原主的死因后又補充了一句,“處理前讓太醫看一看東西有沒有什麼問題。”
“奴才遵旨。”魏忠應下,心裏又開始高興。自家陛下越來有帝王風範了,不被美色所誘惑。畢竟前兩次陛下都是直接嘗了李妃送來的東西,都沒有交給自己驗一下有沒有問題。
魏忠不知道的是,周行知早就換了一個芯了,李昭芸剛才那一套糊弄一下原主還可以,但是糊弄她就差得遠了。這種低級的招式,在周行知看來太過落後,她在十歲之前就可以完全免疫了。
等到龍輦走到鳳儀宮附近的時候,周行知就下令他們停下,自己從龍輦上下來,步行走完了這最後的十幾米路。
這個舉動對周行知來說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但對葉寧萱來說,就是皇后受到重視的表現,可以加重皇后在宮內的權威。
“參見陛下。”葉寧萱特意選擇院子裏等周行知,確保她一進門自己就可以看到。
“皇后免禮,朕不是說過了嗎,你我夫妻之間,不需要計較那麼多。”有矯揉造作的李昭芸對比以後,周行知看向葉寧萱的眼神越發和善了。
“陛下,今日早朝可順利?”葉寧萱和周行知挨着坐下,順道夾了一些菜放到了她的碗裏。
“唔,還行吧,就是彙報了一些日常事務,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周行知回憶了一下。
“陛下,我聽聞嘉親王已經辭去了攝政王的事務?”葉寧萱問道。
周行知點頭,這個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消息,“昨天以及頒佈下聖旨了,周朝不再有攝政王一職。”
葉寧萱猶豫了一會,“陛下,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皇后說就是了。”周行知說道。
葉寧萱是葉丞相的嫡女,而葉丞相則是在朝廷上支持自己親政的保皇黨。這樣推論下來,葉寧萱應該是自己這邊的人,有些時候可以合作一下。
“陛下,我還在府的時候,偶爾有聽到邊境徵兵的消息,說是為了抵禦北邊的匈奴。”葉寧萱一邊說一邊觀察這周行知的臉色。雖然周朝沒有後宮不可干政的規矩,但是作為帝王來說,一般是不會喜歡枕邊人插手政事的。
“是嘉親王在招兵?”周行知夾菜的動作慢了下來,“軍隊擴招不是小事,嘉親王應該是有報備過的。”當然,報備給誰,誰來處理這就不好說了。
“這個我曾經聽父親講過,啟和元年,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邊境有小股匈奴來犯,所以嘉親王提出在邊境增加一營,擴招約五千人。”葉寧萱說著看了周行知一眼,見到她一臉認真傾聽的表情后,才繼續說下去。
“按照當時的規定,招納新兵只需要一個月左右。但實際上一共招收了三個月,新營的將領也是嘉親王的親信。”葉寧萱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之前她說的話已經包含很多信息了,還涉及到了最為敏感的兵權,不知道周行知會有什麼反應。
聽到葉寧萱的話后,周行知直接放下了筷子,陷入了沉思。
如今是啟和四年春,葉寧萱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周行知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畢竟剛剛登基的時候,原主一直在緊張自己的身份會不會暴露,頭一年發生事情,基本都沒有怎麼關注。
對了,後來是發生了什麼,原主才會放心下來的呢?
周行知微微皺眉,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伺候自己衣食住行的人都是知道她身份的人,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人數了。如果皇宮內有那麼多人會知道她的身份,作為皇宮之前的掌權者,太后是不是也知道她的身份?
發覺周行知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后,葉寧萱心裏也有些拿不準了。陛下這是生氣了嗎?是因為自己透露的消息,還是因為自己透露了消息?
“陛下?”葉寧萱開口喊了一聲。
“抱歉,剛才走神了。”周行知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皇后還聽說過什麼消息嗎?比如現在嘉親王到底招了多少人。”
葉寧萱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朝廷撥出的糧餉只夠養一個營的士兵。”
“多謝皇后提醒,朕記住了。”周行知鄭重的道謝,“如果皇后還有什麼消息,隨時可以找朕。”
原主留下來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她得找個機會多補一補才是。
“陛下國事繁忙,不如我把有關的消息整理出來,到時候以書冊的形式給陛下吧?”葉寧萱說道。
周行知思考了一下,自己對於皇宮的掌控力有限,“宮內人多眼雜,皇后的行事可能會被傳出去。”
“那……”葉寧萱欲言又止,解決的辦法她是有,但是由她來提的話就會有些奇怪。
周行知飛快的計算了一下得失,比起被皇后發現身份的風險來說,獲取有用的消息更為重要,“皇后不介意的話,這幾天晚上朕要來打擾你一下了。”
大不了,她就犧牲一下,等到聽完消息就讓小光安排葉寧萱深度睡眠。
抱枕就抱枕吧,又不會少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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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