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讓魏忠付完錢以後,周行知也順帶把畫作遞給了他,讓他代為保存,自己則是繼續和葉寧萱肩靠着肩逛着。
“寧萱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周行知突然問道,雖然和葉寧萱相處了很長的時間,但在大部分時間裏兩人聊的都是些政事,很少涉及到私生活。
葉寧萱聽到問題后稍稍放緩了腳步,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我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那一般喜歡的。”周行知問道,微微側過頭。
“我喜歡東西好像還挺多,孤本古籍、一些好看的擺件、古琴,還有好看的首飾吧。”葉寧萱說著頓了一下,“不過這些東西我好像也不缺,我都有很多了。”
葉寧萱是丞相的嫡女,從小就備受父兄寵愛,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有的是人去搜羅起來送給她,所以葉寧萱對於一些外物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追求。
這樣啊,那想要投其所好送她一些東西的話,就很難選擇了。
“我的私庫里應該有很多你喜歡的,想要的話,你自己去拿就行了,不用特意和我說什麼。”周行知想了想說道,既然比較難選擇,那就把自己所有的都送給葉寧萱好了。
“好,那我就先謝過知行了。”葉寧萱嘴角上揚的弧度變多了一些。不過是一個價值一百兩的畫作而已,私庫里隨便一個小玩意的價值都比這個畫作高。無論周行知把這幅畫作送給誰,肯定都沒有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重。
自我安慰了一番以後,葉寧萱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在閑逛的時候偶爾也會提到自己以前的經歷。
“前面這家古玩店的掌柜很有趣,他的承諾是不賣假的物件,如果有人發現他店鋪里有假的物件,他就會直接銷毀物件,並且給那個人一百兩銀子。”葉寧萱說道,“我聽住在附近的人說過,掌柜在放出這個話以後,一直過了三年才走眼了一次,被人看出了一個瓷器有問題。”
“雖然經過調查后發現是店鋪里的夥計動了壞心思,故意用贗品調換了物件,但掌柜還是當場把贗品砸了一個粉碎,並且把一百兩銀子給了那個認出來的人。”
“這個做法倒是挺新奇的。”周行知抬頭看了一眼店鋪的牌匾,雅風閣,名字還不錯,看牌匾上的字跡,應該是大師的作品。
“知行要進去看看嗎?”葉寧萱問道,“這裏的東西還不錯。”
周行知點頭,“好,去看看。”
“兩位公子好,我們店鋪里賣的都是真東西,兩位可以放心購買。”一進門,店裏的夥計就了上來,簡單的介紹了一些各個品種的分類后,就拉遠了和兩人的距離,讓兩人可以隨心選購。
周行知回憶了一下葉寧萱剛剛說的話,主動往樂器區域走了兩步,最後停在了一架古琴面前。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私庫里古籍孤本、珍奇擺件和首飾都不少,就是古琴樂器這一類比較少。
“寧萱,你會彈琴嗎?”周行知問道。
“唔,會一點點吧。”葉寧萱謙虛的說道。
“說起來,我好像沒有聽過寧萱你彈琴啊。”周行知思考了片刻,“不如我買下這個琴送你,作為回報,你晚上彈琴給我聽怎麼樣?”
“用這把琴?”葉寧萱看向了古琴,似乎是在判斷這個琴的價值。
站在一邊的夥計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笑着說道,“兩位,這把古琴乃是用古法所製作,琴身採用的乃是百年廟梁之才,由名家歷時兩年才製作完成,而從製作完成到現在,也已經存放有三百餘年。”
“三百多年,那不正好是本朝建朝的時候?”周行知說道,“你不會想要告訴我,這是前朝皇室的東西吧?”
“這位公子說對了一半,這把古琴確實是前朝之物,不過不是皇室出品,是當時世家破滅以後流露出來的。”夥計說道,“我們家掌柜也是機緣巧合下才收到的,如果是放在琴行里的話,都可以算是鎮店之寶了。”
周行知不怎麼會彈琴,所以也不是特別了解這個琴的價值和含義,不過她可以從葉寧萱的眼神中看出來,她是喜歡這把古琴的。
“多少錢?”周行知問道。
“這位公子,我們掌柜的不接受銀錢購買這個古琴。”夥計說著頓了一下,“只接受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周行知眉頭一挑,“你家掌柜想要用什麼東西來換?”
夥計沒有回答周行知的問題,只是笑着說道,“兩位公子如果感興趣的話,不如和我內屋詳談一番?”
“可以,帶路。”周行知點頭應了下來。
等到了內屋的入口以後,夥計就往後退了一步,攔下了魏忠等人,“我們內屋比較小,不方便進去太多人,還希望公子讓侍從在外等候。”
“我等是要護衛公子的安全,必須要進去。”沒等周行知說什麼,綠苑就先表態了,銳利的眼神落在了夥計的身上,“還是說,你們掌柜的對我家公子做些什麼?”
為了方便行動,綠苑也換上了男裝。她雖然個子沒有很高,但作為總領女官,她也是有氣勢在的。周行知和葉寧萱的身份貴不可言,不管這個掌柜是誰,都沒有資格讓兩人單獨進去和他商談。
“這個……”夥計臉上露出些許畏懼的神色,這個話他看可不敢接,畢竟這兩位公子一看就是權貴出身,是他得罪不起的。
“抱歉,是我沒有教育好夥計。”裏屋的人大概是聽到了一些動靜,很快就推開門走了出來,微微彎腰道歉,“不過裏屋的地方確實有些小,兩位最多只能帶四位侍從過來。”
“你是這裏的掌柜?”周行知問道。
“正是在下,不知道兩位公子方便進來說話嗎?”雅風閣的掌柜年紀並不大,看起來也就只有二十五而已。
周行知遞給了綠苑一個眼神,然後握住了葉寧萱的手,“可以,掌柜請。”
“兩位公子這邊請。”掌柜的視線在周行知和葉寧萱身上掠過,在後者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瞬,然後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這個掌柜倒也沒有想對兩人做些什麼,之前讓夥計攔下兩人的隨從只是為了避免人多口雜罷了。
“在這裏我曾凌先向兩位公子道個歉,我的本意並不是想用古琴交換什麼東西,只是想尋求貴人的幫助而已。”曾凌說著站了起來,做了一個長揖。
“貴人的幫助?”周行知眉頭一揚,這一套又一套的。要不是今天是她一時興起想要出宮,她都要以為這個曾凌是故意來堵她的了。
“我也不瞞着兩位公子了,在下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貴人幫忙。”曾凌說道,“能認出這把古琴並且有購買意向的,肯定是非富即貴的人物,也正是在下需要找尋的人。”
“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周行知看了一眼曾凌,眉清目秀的,比起商人來說,這人更像是一個讀書人。
曾凌長嘆一口氣,然後才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他原本是蘇州人士,家境富裕,在十八歲那年遭遇了變故,雙親因為一次意外身亡,為了躲避一些麻煩,他就帶着家裏小妹來到了京城謀生。
“半個月前有好友告訴我,我的仇家過上一段時間就要來京城了。如果我被他發現行蹤的話,我和我小妹都有很大的麻煩。”曾凌說道,“我在京城經營了七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我不想放棄這裏,所以我想要請求兩位公子可以庇佑我。”
“你怎麼知道我們可以庇佑你?”葉寧萱問道。
“我祖上原先是經營成衣店鋪的,我個人對於刺繡也有所了解。”曾凌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兩位身上的衣物雖然簡單,但上面的刺繡卻是蘇繡的樣子,更不要說這身衣袍的布料是雲錦所制。周朝律法有過規定,除了特例以外,只有四品及以上的官員和其家眷才有資格穿戴雲錦。”
“你的眼力倒是不錯。”葉寧萱上下打量了一下曾凌,“你的仇人是朝廷命官?”
聽到葉寧萱的話后,曾凌愣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公子可真是通透,與我有仇怨的是蘇州府的通判,他不日就要調任到京城成為順天府通判。”
雖然職位上仍然是通判,但是地方的通判和京城的通判可不一樣,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過上一年,這個人的品級就會往上調一調了。
“那位通判是以權謀私針對你們家了?還是你們家犯了什麼事才會被處理了?”周行知問道,通判雖然只是正六品的官員,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擔任的,她不能只聽一面之詞就判定誰對誰錯。
“不瞞兩位公子,我家以前略有薄產。”曾凌說道,“或許對方是看上我們的家產了。”
“多少家產?”周行知問道。
“田產、地產什麼的加在一起的話,應該是一百一十萬兩白銀吧。”曾凌說道。
周行知手上的動作一頓,一百一十萬兩白銀?這叫略有薄產?自己作為一國之君,私庫裏面的銀兩也差不多就這樣啊!
不要說是通判了,就算她是皇帝,她也眼紅啊!
周行知下意識的看向葉寧萱,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能有那麼多家產的人,肯定是經營能力非常出色的,如果底子乾淨的話,說不定可以收為己用,為自己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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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