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角落的她
她吼了一句，老遠看到幾個小孩跑走了，原本以為這裏早就每個人影了，結果過來一看，哦，還有漏了在這的。
不過小孩子什麼的最害怕告狀了，她也打罵不得別人家的孩子，只得訓斥兩句，讓他們知道點厲害，尤其是大人告小孩，若是知道她們隨便來河邊玩耍，父母回去罰的更甚，婦人很自信的拿捏了這一點。
果不其然，她看見那女孩嘴巴動了動，低低的吐出了幾個字：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你不要告狀。”然後她兩隻腳滑着水一步一步走到了岸邊。
她將腳也照着之前狗“狗子”的法子，在草叢裏面搓了搓，這才穿起了鞋子，慢慢悠悠的爬上了田埂，然後一步一步遠離了這條小河。
她心中的確是怕的，這條河漲水的時候聽媽媽說廟裏那邊時不時隔個幾年就會淹死人，這裏屬於它的上流，現在水剛好退的差不多了，可就是這樣家裏爸爸也沒少說讓她不能去玩水。
因為以前有像他們這種小孩淹死的廟裏那邊的河，好像是……她堂太爺的兒子的兒子的兒子……？好像去撿一個瓶子結果身子沒站穩就掉了下去……她不太記得了，反正模模糊糊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大家都說他們都變成了水鬼，專門扯晚上不回家還玩水的孩子，導致她心印象極其深刻。
以前奶奶說過這條河是人造河，俗稱水庫，是古時候文什麼革留下來的，奶奶還當過裏面工事的一份子，由於奶奶也印象深刻，所以那天說故事的晚上也顯得少許激動，吐沫星子橫飛，導致即便是那時小小不懂事的她，在奶奶去世很久以後，依然記得當時的場景。
水庫的水流到了鎮上的河，河裏面的水又流到了長江，接着長江裏面水又流到了……哪裏來着？她沒記到那麼多，管它呢，反正是留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具體是多遠呢？
大概是她這輩子都到不了的地方吧。
“這丫頭看着瘦的一把骨頭了喲……哎，算了算了，各有各的福分，家裏窮也有家裏窮的好處，這不有富人上來接濟了嗎？算了算了，還是管好自己家中的事吧，哎呦！完了！我蒸的飯還在燒着呢，不行不行，趕緊回去，要糊了要糊了……”婦女看着女孩離去嘟囔了一聲，接着又記起了什麼，懊惱着猛的一拍大腿，抓着手裏的蒜苗掉頭走了。
女孩慢慢走路上，手抓着兩邊的書包袋子，踢着路邊的一塊石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一個人玩的正嗨，她腳中的石子也讓她的面對之前眾人指對的局促慢慢的減淡了下來。
這麼一會下來，路面此刻看起來有些黑了，現在基本也看不到什麼人了，偶爾有幾輛摩托車匆匆飛馳過，嗖的一身帶起了女孩的一片衣角。
遠遠的路兩邊隔着一大段路就有屋子坐落着，這些不是和他們一個姓氏的，她們游家人都住在一塊地方。
有的屋中已經閃現出微弱的光芒，偶爾靠近路邊還有幾隻中華田園犬癱在馬路上，張着一個大舌頭伸出來呼哧呼哧的喘氣，眼睛不時的盯着路邊的行人和車輛。
女孩繼續樂此不疲的踢着腳中的石塊，似乎是想要一直把它踢回到自己的家裏，此刻，她是快樂的。
天黑了也沒關係，她有小石頭和她為伴。
“小游江蘇，怎麼你還在這裏？啊？怎麼滴？別的小孩子都回去了，是不是你的學校長的更遠？”又是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帶着濃厚的男人嗓音，這次倒是十足十把玩的正嗨的她嚇了一大跳。
她猛的一抬頭，結果看到了前面不遠處躲在圍牆後面的一個頭顱，此刻正饒有興緻的看着她。
原來是殺豬佬易伯伯。
這個易伯伯是他們村裡唯一會殺豬的人，她有時候去上學時路過這裏會聽見豬的慘叫聲和磨刀霍霍砍在砧板上的聲音，每當這時，她就會默默地走快一點。
他是為數不多會來他們家做客的人。
性格豪爽，偶爾手裏還會帶一些肉過來，久而久之，自然也都認識了，可能看着她是個小姑娘，有時候也比較喜歡捉弄她，大人總是在某種時刻會樂此不疲的逗弄着小孩子。
就像現在此刻，她都明明快被他只露出一個頭嚇得半死了，這殺豬佬伯伯還故意裝作一副陰森森的模樣，用頭挑了挑後面，示意她看去。
由於天色已經沉了大半，他家燈也打開了，可即便這樣，此刻她還是只能看到他臉型的一個輪廓，五官隱在了黑暗裏，顴骨凸起，骨骼分明。
那時候她覺得他很可怕，看起來凶凶的，還是像那種一隻手就能提起小孩當球踢的那種凶，畢竟幾乎每天經過他這裏都能聽到豬的慘烈叫聲，身上總是帶着一股別人沒有的血腥味。
“小游江蘇，你知道那個茅屋是做什麼的嗎？”那時候他們這裏大部分還是土房子，屋頂還蓋着稻草，他們家也是等她初中畢業後由於趙家資助下才蓋起了第一層土磚房，那時候基本上村裡人人家都蓋上了統一的三層半小樓房了。
“是茅房。”她老實回答，有時候上學路上急了還會去裏面解決，然後她們的排泄物就變成了農作物最綠色最天然的化肥。
“那你知道它閣樓上有什麼嗎？”殺豬佬伯伯又裝作一副神秘的樣子問她。
“…………”她仔細想了想，閣樓上有什麼來着？有……成堆的稻草，那是用來給家裏養牛吃的，不過它還有一個用途，就是三急后沒有帶紙的時候就臨時用它解決，還有什麼呢……哦，還有木頭，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個角在上面，她猜可能也是柴火吧。
“有好多好多的稻草……呃……還有木頭。”她如實回答道。
“那你知道那個木頭是什麼嗎？”他又問了一句。
“不知道。”她搖頭。
“那是一副棺材！”他嚇她。
“你知道棺材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