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生
道理他都懂,只不過這一趟回去他肯定會後遺症難受個幾天,想想就更頭疼了,連着他的臉色也掛不住,沒空去搭理任何人。
何況這……女孩子?趙孟斯看着她穿了一條裙子這才認出她的性別。
頭髮……嗯,他沒敢細看,只知道她黑不溜秋,瘦不拉幾的模樣,確實是值得幫助的對象。
再說剛剛也聽見母親聊了幾句她前不久發生的事,覺着她也挺可憐的,到底是沒有把下一句“我和你不熟”說了出來。
“趙孟斯,我的名字。”他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他發誓從沒這麼耐心過,敢讓他說第二遍的除了父母家人,第二遍……呵呵,自行體會。
總之,他很討厭重複,這個詞。
他保證對着這個不說第三遍,她要再喊錯,他……算了,扶貧對象,就當聽不見總可以了吧。
趙孟斯瞥了她一眼,站了起來,從游輕方身邊目不斜視的略過,走進了屋裏。
“…………”游輕方獃獃的看着他從自己身邊走過。
嗯,真是個奇奇怪怪的男孩子。
她握了握自己手中的五顆石子,掩蓋了自己的失落走了進去。
後面他們便一直沒有交集了。
游輕方一直躲在家人的背後,看着趙孟斯一臉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父母身旁,聽着大人們的交通聲,她再也沒有勇氣再上去打擾了。
他們沒有停留多久,大概就在這裏呆了二三個小時,晚餐也沒有用就直接乘車走了。
據說晚上還要趕去隔壁村子裏看望看望,就沒有過多的停留,大家也都理解。
游輕方擠在一群人的縫隙里瞪着眼睛看着他們一家人上了一輛小轎車。
等着車尾消失不見后,她恍惚間看到了大家臉上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群鳥作散,開始收拾東西,吃的各家的分了點回去,不一會兒家裏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清,除去這外面的紅毯和裏面這成堆的禮,家,還是那個家。
可是有些東西有好像悄然在變了。
游輕方回到了自己和哥哥的房間,整個人呈大字型癱了上去,腦子放空,耳邊似乎還在嗡嗡的叫囂着前不久前發生的熱鬧。
她彷彿看見了剛剛又羞澀又恐慌的躲在父母背後默默望着他們一家三口的她。
灼灼生光。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即便是站在哪裏不說話,也沒人敢去忽視他的存在。
好像幸福的家庭就原本應該是那樣的,她有些羨慕,有些惶恐,更多的是害怕,畏懼不前。
她依稀回憶起剛剛那個英俊的男人微笑的對着她說等她和哥哥中考若是取的好成績,就帶他們一起上市裡最好的高中,給予她們最好的教育資源和生活水平。
她看到了父母臉上掩蓋不住的激動和狂喜,和村裏面的人無一不艷羨的目光。
甚至在眾人的目光下,父親甚至當眾做出要讓他們跪下的動作,母親也是一改往常深深的道謝,還好英俊男人和漂亮女人及時攔住了她們。
游輕方和游清華倆兄妹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自己的父母在孩子心裏永遠都是一顆參天大樹,從未見過他們如此像今天一樣卑躬屈膝的模樣。
後來她們才知道,這一跪,跪的是再生父母的恩;倘若沒有趙孟斯父親一句話,或許他們學業永遠就止步於小學了。
當時的家庭微薄的收入情況,並不能支持他們兄妹倆去鎮裏上學。
他們徹底改變了他們這個家庭的命運。
可是此時的游輕方又偶然一瞥,看到了那男孩子站在旁邊事不關己的模樣,她更莫名的覺得有些窘然和……莫名的自卑難過。
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所謂真正的階級和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她甚至私底下有些憤恨的想,他們曾未來過。
讓她看到了天上的光芒,卻照耀了自己還是一隻井底的青蛙的事實。
游輕方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想着醒來時一切如常,忘記他們,忘記那個高傲自大的男孩。
......
等醒來時爸爸游江蘇早就熱好了菜了,不知為何哥哥游清華好像也變得禮貌了許多,不復往常每次叫她吃飯時堂而惶之的掀開她的被子,而是改為了不輕不重的搖着她,直到把她搖醒。
搞得她莫名覺得有些不習慣了,看來下午留下來的後遺症還沒有散去,游輕方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桌上熱騰騰的菜都是中午大張鑼鼓弄好了的,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也不全然算白費力氣,走的時候爸爸游江蘇硬是讓他們帶了家裏兩隻活蹦亂跳的雞和鴨回去,加上一點做好的熟食,游江蘇急得一身汗,加上旁邊一眾父老鄉親的遊說,英俊男人和漂亮女人推脫不過,好說歹說才肯給收了下來。
他們一直都很有禮貌,卻沒有架子,說話也和聲細語的,對待他們兄妹倆眼裏也是有着藏不住的疼惜。
他們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那個男孩也必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如此想到。
接着她努力吧啦了幾口飯,今天的菜比過年而過而不及,她得多吃兩碗。
晚上肚子吃撐了,她眼巴巴的看着收拾過後有些明亮的天花板和哥哥酣睡時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眼睛終於支撐不住的耷拉了下來。
…………
第二天游輕方如常的去上了學。
從出家門的那刻起,那就感覺到了眾人的視線,不管是大人的還是小孩的,但凡看到她不管是明着還是暗着都會偷偷瞄她兩眼。
遇到大人更多的像是調侃,說她很厲害要加油之類的,經過一天半的發酵,她差點被拐的事基本全村都知道了,甚至縣裏也有人來探查,她看見他們和爸爸說了兩句,最終還是走了。就連那些孩子……她好像也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雖沒像之前像瘟疫一樣躲着她,嘴裏說著亂七八糟的話,但卻也沒有發生什麼會想和她玩的衝動,更多的是敬而遠之。
偷偷看她一眼,然後拉着同伴走到一旁,眼睛盯着她然後嘴巴又和同伴說著什麼,聲音太小了,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