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第 80 章

薛溯鳶看着王定一人抱着兩個肉糰子悶頭往前走,步伐是越來越快,漸漸的竹瀝扶着薛溯鳶都有些走不過來,偷偷看了一眼主子帶了詢問的意思。薛溯鳶轉着眼珠子,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噗嗤笑了聲,也不走了,就安靜地站在原地看着王定一個人往前。

她這一停可是叫身後的奴才一臉懵,鸞鳴宮的奴才也就罷了,李尚帶着的奴才可是要跟着皇帝的,現下宜修容不走了,他們也不能越到宜修容前頭跟着呀!

李尚憋不住了,走到薛溯鳶身側:“娘娘,這是何意?”

薛溯鳶不說話,卻是重重清了清嗓子,假咳嗽了兩聲。王定可算反應過來了,轉身一看,自己的愛妃早離得他老遠了。下意識地便要往回走,兩步之後又覺得有失體面,也不動了,扁嘴,直直地看着她。

薛溯鳶彎唇一笑,伸長了一隻手,在空氣中動了動手指:“陛下,要陛下牽着,臣妾走不動了!”

好傢夥,這是說的什麼話,李尚是覺得薛溯鳶真是怪會拿喬的,王定還抱着兩個孩子呢,哪來的手?

可接下來王定卻是認真看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在薛溯鳶手酸了在空中晃了晃之後終究是往回走了。王定站着薛溯鳶身前,無奈嘆氣:“朕哪來的第三隻手?”

薛溯鳶噠噠上前兩步,取過輕一些的王安,自己抱着:“現在就有手了!”說著薛溯鳶主動和王定十指交纏,舉起來晃了晃:“看~”

王定垂眸,看着笑彎了眼的薛溯鳶,心裏高興,拉着她放慢了腳步。

薛溯鳶仰着脖子悄悄和王定說:“陛下,牽着臣妾是不是輕快多了?”

王定被她的氣息這麼一帶,毫不猶豫就跟着點頭。薛溯鳶這才垂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陛下抱着兩個孩子太過辛苦,但是只要牽着臣妾,無論是什麼……臣妾都願意為陛下分擔。”薛溯鳶說完目光定定看着王定,眼睛裏再真摯不過了。

王定心裏熱乎,緊緊握着她的手,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點頭悶聲應下了。

李尚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定被哄得暈頭轉向的,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往前慢悠悠走着,眉目之間每個對視好似都滿是曖昧的氣息。他是知道的,今日皇帝一聽皇后刻意叫薛溯鳶帶上兩個孩子去聽戲便坐不住了,巴巴地就跑來救場,給薛溯鳶撐腰。他可不信宜修容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在宮裏宜修容慣是一副柔弱溫順的模樣,可這個女人是個鐵板,誰碰上了誰倒霉也是真的。李尚看着皇帝一副喝了蜜似得模樣,誰叫皇帝甘之如飴呢,上趕着給人撐腰,可不就只能委屈旁人了。

到了宣政殿,兩個孩子在書桌前的龍紋織錦地毯上玩鬧,薛溯鳶便安安靜靜地站在王定身側替男人紅袖添香。

王定素來緊張自己的政事,抽空去過問後宮的紛爭已是不易了,現在寵妃和愛子都擱在眼皮子底下,便專心理政了。

“往後若再有什麼你便叫人知會紫宸殿,莫叫自己受委屈了。”薛溯鳶從來不是會主動叫王定替自己出頭的,王定就更想着護着她,生怕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委屈。

“多謝陛下憐惜,臣妾記下了。”薛溯鳶順口答應,語氣淡淡的,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的話怎能當真。

王定接下來的話就堵在喉嚨里,偷偷瞧了眼垂頭認真研磨的薛溯鳶,心裏有些氣悶,自己好容易真心一回,偏偏這個女人就沒聽到心裏去。

薛溯鳶照例慢悠悠地研磨着手中的硃色龍香御墨,想起了蘇岱送來的墨塊,說起來她鸞鳴宮什麼都有,但王定卻是從未特意賞賜過書房用具的。薛溯鳶想着,心裏不得勁,手頭上的功夫便也慢下了。

王定偏頭看她,見薛溯鳶魂都丟了,問起:“想什麼呢?這樣出神。”

薛溯鳶回神,眼睛盯着王定,擱下手中的墨:“臣妾是覺着陛下的東西好,想起了嘉修媛贈與臣妾的一套九玄三極墨,這才出神了。”

“那有什麼好的,鸞鳴宮教養着兩個孩子,往後朕叫內宮局挑了好的送去。”王定看着薛溯鳶沒什麼表情的臉,教育道:“旁人的東西是能放心的嗎?有想要的你盡可告訴朕,她們送了你收着就是,可別什麼都覺着好,當心着了道。”

薛溯鳶挑眉:“陛下想的周全。”說著,語氣不緊不慢地:“左右臣妾沒什麼大才,用不上什麼好東西。”這個馬後炮,早幹什麼去了?

王定當即有些頭疼,自己好心提醒不知又怎麼招她了,只能擱下筆:“哪能呢?鳶鳶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論起才學,誰能與你相較?”

“陛下只惦記着孩子,哪有臣妾什麼事?臣妾才疏學淺,眼皮子自然也淺,沒見過什麼世面。”薛溯鳶語氣自然,甩鍋甩的利索,說來說去只說王定覺得她才學不夠。

王定只得哄着:“好鳶鳶,朕絕沒有這個意思。”說著安撫道:“以後咱們安兒和嬋媛還指着鳶鳶教導呢,誰敢說你才疏學淺?”王定牽着薛溯鳶的手,下意識地輕輕撫摸着:“咱們一塊教,好不好?”

薛溯鳶這才露了笑臉,點頭:“甚好。”

見她高興了,王定當即命令李尚將書房受着的一套十二生肖的雕花墨送去鸞鳴宮,說起了晚上的宴會:“皇后遍請京城的命婦誥命,名單已經交由朕看過了,有你的母親劉氏。”王定記得薛溯鳶對這個劉氏頗為在意:“朕會叫人照顧一二的。”

“這是自然,臣妾母親大小也是陛下親封的宜人。”薛溯鳶自然地接着研墨:“臣妾的母親最是安分守己的,再說了,臣妾大小也是個嬪位,應當無人會刻意為難於母親的。”薛溯鳶心裏覺得好笑,她找王定的茬是想叫王定心裏存個數,以後她定然會插手孩子的教育,可沒有叫王定事事替她多想一步的意思,皇帝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可以適當繃緊他的神經卻不能叫他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興聖宮燈火通明,來來往往人影不斷,此時宮門口已經熱鬧起來了,陸陸續續的一波一波的馬車停在宮外,隨後換乘宮中的轎攆行至內宮。再往後便要步行了,這個也算皇家宣揚君臣之別的一個規矩,無論多大的品級,到了內宮,也不能和天子嬪妃相比,若無恩典只能步行。

不過孫夫人就另當別論了,有皇后和太后在,自然是一路抬到了興聖宮門口。

薛夫人劉宣下了轎便默默跟在後面往興聖宮去了,這是她第二次入宮,可上回是去見女兒,如今見得是頂頂貴重的皇太后,難免心中忐忑。她搭着宋昕的手都有些發汗,心裏七上八下,宋昕低聲安慰:“夫人莫要擔心,有娘娘在,不會出岔子的,左右咱們不過是個陪襯罷了。”

薛夫人點頭,這一路上也是有幾個夫人和她搭話的,也不算尷尬。

到了興聖宮,興聖宮的院子裏掛滿了精細的彩燈,襯的院子裏嫣紅奼紫,倒如同春日一般。宮裏的姑姑傳話請諸位夫人自行觀賞,只待太後娘娘到了便可開宴,眾人便三兩聚在一起閑話。隨後倒是有個太太走過來給她問好:“薛夫人安好。”

薛夫人點頭笑着,回了禮:“趙夫人安好。”這是趙如意的母親,勒人說過了,趙才人是薛溯鳶的人,二人關係算得上親厚。這段時日以來,趙夫人也是給她下過幾次帖子的,算是她在京中少有的熟面孔。二人倒是品級相當,趙大人雖是個四品,可官太太一般都是比丈夫矮一級的,和她一樣是個五品誥命。

二人閑話了幾句,便有一位華服纖瘦的夫人近前來,兩人連忙見禮:“柳夫人安。”

柳夫人笑盈盈上前扶起薛夫人:“夫人多禮了,從前不得見,今日一見,頓覺親近。”這是柳雲山的母親,劉大人是二品戶部侍郎,是個實權的肥差,柳夫人在貴婦中是聲名遠播的。

柳夫人雖和薛夫人沒什麼接觸,可薛夫人還是記得上回入宮,柳才人是賞了禮的,約摸是和女兒親厚的,這才賞臉照顧於她。

說話間,在柳夫人的帶領下,薛夫人也和京中夫人們打了個照面,都接觸一二,往後少不得要走動的。宋昕見薛夫人神情自然地和貴婦們敘話,心裏也鬆了,說起來她覺得薛夫人就是被圈在後宅久了,只要走出了薛府,她接觸的自然是京中太太們,何須再與薛府中的妾室周旋。看的多了,自然就不把后宅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放在眼裏了。

隨着后妃們的陸續落座,太后和皇后也到場了,就開席了。皇后和太后一左一右坐在上首,皇后以下坐的就是后妃,以薛溯鳶為首,對面靠近太后的便是誥命夫人們,以孫夫人為首。

今日薛溯鳶穿的一生藕紫色的宮裝,衣裳倒不扎眼,只頸上壓了個點翠的流蘇項鏈添了點睛之筆。配的點翠頭面,瞧着滿頭珠翠,清清冷冷,卻點了一抹朱唇,暈染的粉色臉頰透出幾分慵懶,身上帶着一種又清爽又魅惑的味道。

孫夫人冷眼瞧着,暗罵了聲狐媚,可不是嗎,原本不過地上的野花偏偏叫君王摘到了手中,千嬌百寵倒敢和牡丹爭艷。

薛溯鳶有些軟軟的坐着,不是很能提的起勁來,在宣政殿陪着王定飲了兩杯酒,現下她有些上頭。竹瀝端着醒酒茶擱在案上:“主子用些吧,也能舒坦一二。”

薛溯鳶這才勉強用了兩口,這東西的滋味實在是刺激了,她聞着便不喜。

蘇岱在她旁邊坐着,端的是一貫的濃妝華服,長長的指甲紅艷艷的扎眼,瞧着便不是個好伺候的。蘇岱爽快地喝了兩杯酒,眯着眼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女,演的是花神下凡的故事,女人們慣愛看這樣花哨的劇目。

蘇岱看着無趣,偏頭看着薛溯鳶:“宜修容怎麼滴酒未沾便醉了?”

薛溯鳶抬眼看她:“我比不得嘉修媛海量,是沾酒就醉的,這滿殿的酒香可不就熏暈了我的神智?”

蘇岱噗嗤一笑:“宜修容伺候筆墨的時候躲懶偷喝倒怪到酒香頭上了,未免太謹慎了,怎麼,怕招人嫉恨?”說著,便引了幾人側目,打量着往薛溯鳶兩人身上看。蘇岱又是一杯酒下肚,貼近薛溯鳶低聲道:“宜修容不過是個逗趣的,我嫉恨不到你頭上,不過……旁人可就不一定了。”說著倒是呵呵笑出了聲,瞧着像是醉了一般。

薛溯鳶臉上的笑容猶在,只是眼神卻是冰涼的,看着蘇岱肆意的樣子心裏有些紛雜。

宴會中途,薛溯鳶倒是如旁人一般和薛夫人在廊下碰了面,薛夫人按着規矩給她醒了禮,薛溯鳶叫竹瀝扶着,便問起了府中的事。

“娘娘放心,有娘娘照拂,一切都好。”薛夫人神情輕鬆,見着薛溯鳶有些清冷的臉她便頓時安定了下來。她雖離得遠,可卻是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坐於嬪妃之首,姿態肆意,這個女兒是她的主心骨,只要她好,她便也能安心了,憑誰都動搖不得自己。

薛溯鳶看着恍若重生的薛夫人,語氣也溫柔了些:“母親自在開心最要緊。”說著,也親自挽了薛夫人的手:“在薛府,您是主子,做事自己舒心就可,不必顧忌許多。”

薛夫人點頭,都聽女兒的,有薛溯鳶一句話比什麼都叫她舒心。

“母親,您知道的,父親無能,再往前走只會禍害女兒禍害薛家。現如今洄葛是個老實的孝順的,您是嫡母,他脫不開您,您對他多加關心,他自會記得您的好,薛家的門楣還是該由薛家的男兒立起來。”薛溯鳶說著補充道:“洄漣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他不是什麼驚世大才,有女兒在,有四姨娘在,他們都翻不出咱們的手掌心。母親該做的做了,其他的,就看您自己高興便是,薛家不過是在咱們手底下討生活,你若不痛快,折騰他們便是,莫要委屈了自己。”

薛夫人一一應下,看着言語和從前截然不一樣的女兒陡然便紅了眼眶,偷偷拭了淚,從前她的女兒也是嬌俏可愛的女兒家,走到今日千般籌謀的宜修容不曉得吃了多少苦。單看這後宮的嬪妃便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還要拖着薛家這麼個不中用的母家,為自己憂心。當下便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把薛府捏的死死的,決不能拖了女兒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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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拖延症是治不了了o(╥﹏╥)o

話說看了一下後台的點擊量,媽耶,親們,專註開車的親們,節操哩[○`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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