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說吧，來找本宮可是有什麼事？”皇后在椒房殿側殿見得許嵐，看着這個正當妙齡的女子，臉色並不太好：“你可是又與薛氏起了衝突？”
“回皇後娘娘話，嬪妾不過一個小小寶林，哪裏敢招惹薛美人？是今兒個在御花園碰見了薛美人，您猜怎麼著？薛美人頭上戴着那套金翅蝶頭面也就罷了，陛下竟把平日裏戴着的腰佩也賞了她，還是親手給她帶上的。這可是御用之物，旁人哪裏能用？”許嵐小心看着皇后的臉色，還是希望皇后能出手收拾了薛溯鳶。因而即便知道會惹孫芸不高興還是數落了一番薛溯鳶如何如何得寵。
皇后的臉色還算平靜：“薛氏得寵是她的本事，你和本宮說又有何用？”轉而看着許嵐，有些不耐：“自你承寵之日起，陛下去過你宮裏幾次？”
“回皇後娘娘，嬪妾有心也無力啊。”
“你是無能，自你承寵之日起，陛下就沒有去過你宮裏。依照陛下對你的態度，你能位至寶林已經是好福氣了。你還敢和公然與薛氏為敵？旁人都是傻子嗎？”皇後有些心煩的喝了口茶：“現在薛氏得寵，你給她耍臉子就是惹陛下不高興，如何能得陛下喜歡。”
“皇後娘娘，薛氏出身低賤不說，還敢對皇後娘娘您不敬，嬪妾實在不喜。”許嵐顧左右而言他，她不想承認薛氏比她更得王定歡心。
孫芸打斷了她的話：“只要陛下喜歡，誰管她是什麼出身，得寵才要緊。”
“皇後娘娘，嬪妾知錯了。”許嵐見孫芸有些生氣了，也不敢再說，乖覺地跪下認錯：“還請皇後娘娘疼嬪妾。”
“薛氏得寵，你與她多走動就是。作為妃妾哄陛下高興最要緊，伺候好了自有你的好處。”
“可……皇後娘娘，嬪妾現下已與其結怨，如何……”許嵐有些期期艾艾。
“愚蠢！”孫芸站了起來：“只要陛下以為你與她親厚，誰管你們背地裏如何不對付。”孫芸懶得應付她，直接進了寢殿，到底還是薛溯鳶識趣，難怪能處處壓着許嵐。許嵐雖然容色更佳出身也不錯，孫芸原以為許嵐能很快取代薛溯鳶，卻不想這樣沒用，反倒惹得王定不快。
許嵐有些失魂落魄地被大宮女水蘇扶着走在回曼音閣的宮道上，看着紅磚綠瓦的兩道，道路兩旁還有三三兩兩的宮人在掃雪，轉過身來朝她行禮。許嵐看向水蘇：“水蘇，皇後娘娘跟前伺候的丫頭出身都不止從八品下，你說說，她薛溯鳶憑什麼？”
水蘇攙着許嵐，小心看了看四周：“主子，主子再生氣，這在外頭不比曼音閣，當心隔牆有耳。”說著，壓低了聲音：“主子，皇後娘娘都說了叫主子多與薛美人走動，她如今得寵，主子面子上總要過得去的，這話若是叫皇上聽了去可如何是好。”
“皇上？”許嵐嗤笑一聲：“你當她薛溯鳶是什麼玩意？但凡有人說了她一句兩句，就連皇上都要來過問一句不成？”
水蘇知道許嵐在氣頭上，也不敢勸，只小心攙扶着。
“她這樣的出身，容貌也不過爾爾罷了，熬到今天這位分，已經是她薛家祖墳上冒青煙了！瞧瞧，她晉了位份，她薛家反而倒了霉，她想位列九嬪？做夢去吧！”許嵐死死攥着帕子，盯着竹蘊閣的方向，心裏卻是一片冰涼。她再清楚不過了，皇后只當自己是逗皇上高興的玩意，皇上又不喜她，她已然得罪了蘇岱，如若不能在陛下跟前露臉，在皇后那她就沒有用了。
“主子，主子且忍一忍，薛美人眼下得寵，日後如何還未可知呢。”水蘇順着許嵐：“在後宮之中，花無百日紅，日後有她哭的時候。”
許嵐勉強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並不言語。
薛溯鳶端坐着在綉枕套，髮髻上的金翅蝶頭面還未取下來，她午間接到許嵐的拜帖，說要來竹蘊閣閑坐，竹瀝倒是恨不能回了她，可薛溯鳶想着許嵐是皇后的得力幹將，日後免不了有旁的用處，現下自然是不能太過疏遠的，襯着如今這副聖寵優渥的樣子再刷一波仇恨，便准了。心裏卻覺着許嵐還是學不乖，偏挑這晚飯點來，無論哪一個嬪妃都不會高興吧？她偏打着截人的主意往竹蘊閣跑，當真是沒把她放在眼裏。
“往日裏這個時候，主子早歇下了，許寶林非要來竹蘊閣湊熱鬧，今兒個皇上保不齊還是要來主子這的，司馬昭之心。”竹瀝替薛溯鳶打理綉線，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薛溯鳶忍不住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她的額頭：“你呀！嘴碎的很。”說著擱下東西看了眼窗外：“竹蘊閣素來清靜的很，她來也好，省的我整日裏無事，閑着也是閑着。”
“主子慣會取笑奴婢的。”竹瀝笑了：“陛下還是最疼主子，奴婢和向戈自早上起一直在收拾陛下賞來的東西，現在向戈還在清點呢，這宮裏除卻皇后恐怕再沒有比主子更富貴的主子了。”竹瀝順着薛溯鳶的視線看向窗外枯敗的枝幹，上前替薛溯鳶壓了壓毯子的邊角：“這竹蘊閣雖然清幽，可這冬日裏的景色着實有些凄涼，離紫宸殿也有些遠了，主子不如和陛下提一提遷宮的事。”
“勿要替再提此事了，眼下皇太后這樣不喜我，如若我再有什麼動靜，恐怕又要生出許多是非了。”薛溯鳶勾了勾嘴角：“竹蘊閣雖偏了些，但我獨居一宮，難得清靜。”旁人見着她得寵，她自己還能不清楚嗎？王定要的便是識趣。
向戈掀了珠簾進來了，走到跟前躬身：“主子，午膳已經備好了。”
薛溯鳶搭着向戈的手便進了飯堂，有些詫異，還是一大桌子菜，和往日並無什麼區別：“怎麼午膳的份例並沒有減？”
隨侍的奴才道：“回主子話，聖上旨意，冬日天寒主子身子不好，着人命膳房特意加了幾道菜，主子安心享用便是。”
薛溯鳶點了點頭，明白了，現在自己當真是坐實了新寵的寶座了。竹瀝看着薛溯鳶並不算高興的臉色，上前布菜：“主子，縱然太后和皇後娘娘再如何不喜主子，咱們還有聖上呢！主子龍寵正盛，咱們什麼都不用怕。”
薛溯鳶點了點頭，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之不會比現在更壞了。薛溯鳶只淡淡說了句：“但願吧。”
向戈寬慰道：“這是旁人求不來的恩寵，主子無需為此憂心。”
薛溯鳶思及其他嬪妃的下場，有些無奈地笑了：“的確是旁人求不來的好差事。”
午膳后，薛溯鳶小坐了半個時辰后，也不見許嵐來，有些乏了，索性讓竹瀝伺候着拆了頭面睡下了，在這裏，也只有在冬天裏恐怕還舒服些，這要到了夏天只會更難受。
許嵐帶着宮人慢慢悠悠往竹蘊閣走，水蘇有些忐忑：“主子，這個時候，恐怕薛美人正睡着呢，咱們這個時候過去……”
許嵐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捋了捋手帕：“她薛溯鳶慣來是愛做好人的，怕什麼？就是折騰她，她也得笑着不是？”
“主子。”水蘇有些心驚。
“好了，我已經受夠了氣了，不要再給我添堵了！”許嵐語氣有些重了，她擰起眉頭看着水蘇。
“奴婢該死。”水蘇試探地看向許嵐，主子在皇后那裏受了氣，轉頭還要強顏歡笑來巴結薛溯鳶，自然是不痛快的，只是倘若當真與這位正得寵的美人交惡，吃虧的只是主子。
“我這來都來了，她還能把我往出趕不成？”許嵐最聽不得這些，甩了帕子，恨恨道：“即便她再不高興，我好歹是皇後娘娘跟前的人，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主子說的是。”
許嵐一行人到竹蘊閣時，薛溯鳶的確還未起，進了院子，許嵐話還沒開口，就被竹瀝領着人攔了下來。
許嵐臉色發青，言語難免有些沖：“怎麼？就連竹蘊閣的奴才都能作賤到我頭上？”
竹瀝向來看不上許嵐，禮數周全地回道：“奴婢不敢，只是許寶林，主子昨日辛苦，現下睡着，寶林來的不巧。”話是這麼說，卻話里話外告訴許嵐，她家主子是伺候着聖上的，深得聖上憐愛，她許嵐一個寶林不能驚擾。
許嵐死死盯着她，半響說不出話來。向戈從寢殿出來，上前請安：“奴才見過許寶林，寶林安。”說著客氣道：“主子午膳后等了許寶林許久，以為許寶林許是晚膳時分來，眼下已經歇下了，天寒地凍的，寶林不若且先去偏殿喝杯茶，莫要凍壞了身子。”說著側身做了個請：“奴才這就去請主子，許寶林稍作歇息。”
向戈面上給足了許嵐面子，領着許嵐進了側殿，竹瀝這才和向戈一同進了內殿，竹瀝臉上一冷：“區區寶林，好大的派頭！”
向戈淡淡笑了：“咱們給足了她面子，她喜歡等就等着罷。”
竹瀝這才露出了笑臉，欣然掀簾進去：“那我去給主子挑幾件別緻的首飾。”
許嵐坐在竹蘊閣偏殿喝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的茶，期間竹蘊閣上上下下就一句話，薛美人眼下才起，正在梳妝，請稍候。她憋了一肚子氣，卻也不敢真發起脾氣。
許嵐只能坐着乾等，手中死死攥着帕子，恨不能給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一點顏色看看，奈何薛溯鳶官大一級壓死人，又比她得寵，這竹蘊閣里是她的地盤，許嵐不敢造次。
薛溯鳶由竹瀝伺候着潔面，看着向戈：“許寶林來了？”
向戈點了點頭，指使宮女替薛溯鳶穿衣，竹瀝取來的是針線房新送來的一套紫色金菊花樣的廣袖裙，金菊由金線攙着繡的，織錦上隱隱有暗金的花紋，甚是華貴。竹瀝特意取出王定賞的腰佩，薛溯鳶只看了一眼：“收起來吧。”這便落了刻意了，自己越是不把她看在眼裏，才是真正叫她不痛快。
竹瀝有點捨不得，還是依言收進了匣子裏，薛溯鳶坐在鏡子前，只鬆鬆用玉簪子挽起長發，只抹了朱紅的口脂便由向戈扶着出了寢殿：“竹瀝，去請許寶林到正殿見。”
竹瀝帶着兩個小宮女到偏殿時，許嵐有些着急地率先站起來，竹瀝行了常禮：“許寶林，主子在正殿見寶林，寶林請。”
許嵐瞪了竹瀝一眼，便搭着水蘇直奔正殿，結果許嵐到正殿時，薛溯鳶還未到，她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薛溯鳶在膳房用了些點心，不緊不慢地擦了擦嘴才進正殿，人未到話音已至：“許妹妹，我盼了妹妹好久。妹妹可算來了。”
許嵐站起來行禮：“嬪妾拜見薛美人，美人金安。”臉上雖掛着笑，禮節上就不大周全，薛溯鳶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徑直在主位上坐下了，竹瀝端着茶遞給薛溯鳶，薛溯鳶笑着接過，抿了一口：“怎麼換了新茶了？”
竹瀝笑着回道：“昨兒個內宮局才送來的，今年新春送進宮裏來的，聖上吩咐給咱們宮裏送上三斤。”
薛溯鳶點了點頭，看向許嵐：“我向來不是懂茶之人，倒是許妹妹才情不凡，許妹妹嘗嘗，這茶如何？”
許嵐面上不動聲色，端起茶輕輕嗅了嗅，又嘗了一口，這才笑着回答：“果然是好茶，姐姐這裏的東西果然是好東西，若非姐姐，嬪妾哪能嘗到這樣好的東西。”
二人照例寒暄，許嵐說起了閨中趣事和不少京城趣事，都是薛溯鳶不曉得的，她聽個新鮮就是竹瀝心裏不痛快。薛氏在小縣城裏，從來沒有入過京，這些話頭難免叫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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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輕舟的長評，我也意識到自己有點着急了，皇帝的感情變動有點快了。然後因為設定是傳書道沙雕文中，所以下意識的配角們智商有些太平板了，人物有些死板，與整體文風不太符合。蠢作者第一次寫文，大家覺得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或者好的建議可以評論哈~
歡迎給蠢作者加油鼓勁的親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