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歲
米雲霏很快就到了，兄妹兩個在花廳里吃起了飯，安康宮的小廚房準備了小火鍋，用羊的棒骨和白蘿蔔燉的湯做底，在裏面涮切成薄片的羊羔肉，肉只有這一樣，但還有其他的素菜一起燙着吃，另外還有幾樣涼拌的小菜，主食則是一道涼拌面。
兄妹兩個吃的高興，也沒要人伺候，把人都趕了出去，兩人邊吃邊聊。
“這個羊肉不錯啊，是中元羊？”米雲霏嘴刁，一入口就能吃出肉的不同來。
米怡婷點頭承認了，又說：“中元綿羊里肉質最鮮嫩的羊羔肉。”
“果然，我就知道。”米雲霏說道，“仙下區養殖場的羊還是比不過中元羊，口感、肉質還有香氣上。都差了一大截。”
“可是仙下的羊成本低，這樣能讓大多數人都吃得起肉。”米怡婷邊涮着羊肉邊說。
米雲霏點着頭：“對，就和以前推廣豚肉一樣，都是便宜的肉，阿娘此舉也是為了能讓更多的人都能吃肉。”
“可不是嗎，自從有了豚肉后。我發覺很多年輕人長得都比上了年紀的要高很多了，這就是阿娘說的，肉能讓人強身健體了。”米怡婷感慨了一句，“阿娘真是什麼都懂。”
“那是，阿娘懂得東西比我們多了去了，我猜都是她年輕時就經常鑽阿祖的書房有關。”米雲霏說道這裏，有些遺憾的說，“我雖然也去過幾次，但都沒有特別的收穫，大約也是沒有阿娘那樣的運氣了。”
米雲霏口裏說的阿祖，其實就是已故的先皇，是女皇的父親。按常理應該稱之為阿公的，但是畢竟是皇族，又是雖的母姓，所幸便也按父親的父親的稱呼，稱先皇為阿祖了。
“說到豚肉，其實現在吃的人還是不多，像馮公那樣的人家還是不願意吃。”米怡婷可惜道，“我倒覺得還不錯，阿爹最喜歡紅悶着吃。”
“我也覺得不錯，我喜歡吃排骨，有回在阿娘那裏吃了椒鹽炸骨，就特別有滋味。”米雲霏說完，就往嘴裏吃了一大塊羊肉，還說，“豚肉與羊肉味道確實不同，各有各的滋味，你讓我選，我必定是二者兼之。”
“我也是，”米怡婷嘆道，“就怕那些不上不下的人家學了那等人家的皮毛，不肯吃豚肉又買不起羊肉，那就達不到阿娘讓大家都吃上肉的目的了。”
“可不是嘛！”米雲霏也跟着嘆，“不過好在，現在仙下區的羊肉多了起來，羊肉日後也會有便宜些的選擇了。”
“對。”
米怡婷答應着，心裏卻想，不管羊肉再便宜，從各方面來說，都不如豚肉實惠，日後還是要將豚肉推廣得更多才行。再則，那些古板的詩禮人家不吃豚肉，不過是覺着圈養的豚吃着剩飯剩菜長大，不幹凈，才拒絕豚肉的。
這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就米怡婷了解到的，其實百姓圈養的豚。哪有那麼多剩飯剩菜吃，基本都是用草料餵養大的，最常見的便是紅薯藤和厚皮菜。這兩種菜在鄉間最是常見，人基本不吃，豚愛吃且吃了后又長肉，最喜歡拿來喂豚了。這圈養的豚與羊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吃草料長大的，唯一的不同就是豚更懶惰，沒有羊活動得多。
況且，這樣的堅持實在是迂腐之極，不說原來在府里時，李伯聞就沒有這樣的規矩，就連耶律彥都從未教導過米怡婷，豚肉不潔不能吃。倒反是神主國的傳教們，一直堅持這個規矩。
豚肉和羊肉的推廣是件急不來的事情，米怡婷也沒多想，很快就和米雲霏說到其他事情上了，讓他們能熱烈討論的事情還有很多。就比如高富力國的事情。
現在離女皇的密令送出去才過了半個多月，就算傳令官日夜不停歇的趕路，也都還沒到扎音河沿岸呢。不知道前方的情況到底如何了，趙青友將軍能不能提前想到女皇的想法，不說能主動出擊與高富力國的那些部族聯繫，至少不能將與部族的關係搞僵了，不然才剛打了人的臉轉身又貼上去，人家也不會相信大晟合作的誠意了。
暫時沒有新的消息，兩人也只能將自身帶入進去，做出應對，互相對對方的應對方式做着推演。
“算來算去，還是阿娘的應對最為穩妥啊！”米雲霏長嘆了一口氣，雖然很憋屈，但女皇的計劃避免了更大的損失，況且高富力國暫時還存在，但也已經在大晟的掌控下了。
米怡婷猜的是女皇的后招，她覺得要想讓高富力國王后一派老實聽命，一定要有什麼把柄握在手裏。她猜：“我覺得是，替高富力王后扶持一個傀儡王，雖然王沒有後代，但是可以從他的兄弟或是姐妹那裏過繼一個孩子到王后名下，作為傀儡王。”
“這倒是不錯的方法，但是難說阿娘會扶持王後為王，養一個別人的孩子做王，等到大了，他也會形成自己的勢力，把王太后拉下來。但若是自己為王，那其他人就不足為據了，日後還能有自己的後代。”米雲霏的提議更大膽。他完全是參照了女皇的上位模式來做的推斷。
米怡婷卻搖頭說：“若是那個王後有阿娘的魄力，她早就已經有所行動，而不是讓自己身後的娘家部族出來尋求模稜兩可的幫助，阿兄說的這個情況，很難。”
米雲霏也贊同，卻又突然升起了好奇，問道：“若你是在王后的那個位置，你會怎麼做？”
“我啊？”米怡婷根本沒有猶豫的說，“若我是高富力國的王后，我早就一刀弄死這個該死的王，自己拿下高富力國了。”
米雲霏給她豎起大拇指，贊道：“不愧是我親妹妹。”
兄妹兩個還在喝着茶，冬雪帶着微笑走進了殿裏，朝兩人行了禮后，提醒說：“差不多多到時辰去鳳雛樓了。”
“那就走吧！”米雲霏放下茶碗，站起身來讓李全來替自己穿戴衣物。
現在是新年，元月里，天氣正冷的時候。這幾日雖然沒有下雪，但半個月前下的雪還留在地上，根本沒化，還是走在戶外哈氣成霧的天氣。
米怡婷也在冬雪的伺候下，穿起了外出的衣服，除了外襖和皮毛斗篷之外。還有毛皮的圍脖和風帽，整個人都被包裹在毛茸茸的皮毛下，手裏還被冬雪塞了一個暖爐，整個人都暖和極了。
米雲霏穿的就沒有那麼複雜了，他畢竟是年輕男子，不能像女子一樣把自己包裹起來。只穿了外襖，見米怡婷看過來，還撩起自己的外襖解釋說：“我可不冷，這裏面夾了鴨絨，貼了兔皮，我都覺得熱了。”
米怡婷在殿內熱得臉都有些紅了，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米雲霏身邊的大宮女晨風抱着一個大包裹走了進來，朝兩人行了禮後邊拆包裹邊說：“大殿下，外面開始下雪了，我給您將斗篷風帽送過來了。”
兩人的斗篷風帽又那麼湊巧，用的都是今年最好的白狐皮，一身雪白，看着一模一樣。
“噗。”米怡婷見米雲霏也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忍不住笑道，“像只白毛狐狸。”
米雲霏回嘴：“那你就是白毛小貓崽子。”
兩人嬉笑着走出了安康宮，前方有一長串的宮女太監拿着燈籠開路，身後也跟着不少的人，浩浩蕩蕩的向鳳雛樓走去。半路上遇到了米易零，小傢伙看上去好好的睡了一覺，臉色又紅潤了起來。
米怡婷對米易零招手，想讓他過來跟自己走。誰知米易零沒有到米怡婷身邊，反倒走到了米雲霏的身邊，離米怡婷最遠的地方。
“咦。你這小傢伙，作甚躲着我？”米怡婷奇怪道。
米易零嘟着嘴，嘟囔道：“到阿姐身邊，阿姐肯定要拉着我手走，我都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走路。”
“哈哈哈，你阿姐是有了年紀了，這女人啊，一旦有了年紀，自然就喜歡胖嘟嘟的小娃娃了。”米雲霏大笑着說。
米怡婷怒道：“我可比你還小，誰上了年紀了？”
“誰答應我就是說誰。”米雲霏說。
“……阿兄。你可真有夠無賴的。”米怡婷哼了句，“嘴巴長那麼大，喝一肚子風。”
“哈哈哈，我偏笑了。”米雲霏更可樂了，他就是覺得心情好。
三兄妹一起走進了鳳雛樓，女皇還沒到，但是米文霆已經在這裏了，互相見着禮，便各自找喜歡的位置坐下了。
鳳雛樓早已按照吩咐，將地龍燒得火熱了，在這裏並不會覺得冷，米怡婷等人紛紛脫下了身上穿着的毛皮衣服。守歲並沒有在最頂樓的房間，而是在二樓的花廳，這裏不像頂樓有三面是窗能看完除大殿之外的整個皇宮，這裏只能看到御花園這一面，而且還不是傳統的木窗，而是一扇扇整塊的玻璃貼成的玻璃牆，能看見外面的風景，又不會有冷風吹進來。
米怡婷一進來就先站在玻璃牆前感慨着，今日御花園也點滿了燈，在鳳雛樓上看着御花園特別的漂亮，五光十色的，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