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月心引術
“星月心引術？”
葉瀟頓時被吸引住了，從村長爺爺的話中，他感覺到這未曾聽聞過的“星月心引術”似乎有着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村長爺爺微微一笑，仔細解釋說道：“這星月心引術，既非攻敵之法，也非禦敵之術，乃是一門輔助修士修行的一門術法。”
“此術既沒有拳腳招式，也沒有功法口訣，它的要領嘛，就在我剛剛所說的，心的力量上。”
“星月心引術，聽其名便可知曉，這是一門以心的力量，溝通星辰日月的術法，它的重點，便在‘心引’二字上。”
“心的力量，這自不用多說，你剛剛應該也已經明悟了這天上月在你心中所激發的情感的力量，以夜月為基礎，你自會更進一步地感受到這天地日月星辰的神秘力量。”
“心引之術，心為引，以意識為橋，魂為載體，溝通日月星辰的力量，再進一步激發體內原本的力量。”
“你且看好了。”
只見到在葉瀟的注視下，村長爺爺兩指捏起落在自己髮絲上的一縷月光，又一手撈起灑落的點點星輝，以掌心的星輝為墨，月光為筆，在半空中幾筆勾描出一朵蓮花的模樣，好久都未曾散去。
“這……這……太神奇了！”
葉瀟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只感覺到不可思議與荒誕，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村長爺爺抓住了無形無相的月華星輝，在空中畫了一朵蓮，這簡直是顛覆了他固有的認知。
“怎麼？感覺到奇妙，是不是不敢相信？”
村長爺爺微微笑道：“在修士的世界裏，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若真的是有什麼事情做不到，追根究底還是心不夠大，心的力量不夠強而已……”
“是我原本的見識過於狹隘了……既然村長爺爺能夠做到，那我今後應該也可以做到！”
村長爺爺的兩句話，讓葉瀟受益匪淺。
“這只是由心溝通的日月星辰之力最淺顯的運用而已，日月星辰無限，心無垠，你能夠溝通發揮出的力量也就會有多大……”
“你的基礎很好，你對月本就有着一份獨特的情感，而你的陰朧更是藉助月光而形成，因此說，此術，你有着很大的把握習成……”
村長爺爺言歸正傳道：“此術雖沒有功法口訣，但首先的還是要講究着心的靜，這一個靜字，由於你現在還小，暫時不能夠完全領悟其中的含義。心靜，指的不僅僅是讓心安靜下來，它是一種心境的體現，指的是心的波瀾不驚，靜若止水……”
“心如止水，我也能夠做到，在這月光下，閉目冥思，花費一些時間，我也能夠做到的啊。”
葉瀟出聲反駁，心靜，他認為自己能夠做到心靜。
村長爺爺淡淡地搖了搖頭：“你所說的這份心靜，所依賴的是一個無聲無息的環境，需要讓心靜下來的一個過程，這也不過是最基本的，人人都能夠辦到的而已，而我所說的心靜，是心境，這是一種態度，是一種能夠長久維持的品質……”
“我問你，你能夠做到在任何心情劇烈波動的時候做到心靜嗎？”
“不能。”
葉瀟老實地點了點頭。
“你的確不能，人都是從孩童時代過來的，孩童總是天真活潑好動，充滿好奇心，讓他們保持安靜確實很不容易。等到長大了，屬於孩童的那份焦躁便會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內斂。有話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在經歷許許多多的事情過後，絕大多數的人是會變得逐漸成熟穩重的。你看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臉上多了皺紋，可眼中卻是沉澱了歲月遺留下來的智慧，此時的人，再碰到一些事，即便再怎麼波瀾壯闊，內心再怎麼洶湧起伏，總是會很快地平靜下來，因為經歷得多，心境自然也就平和……”
“當然了，爺爺可不是要你去成為一個永遠都面無表情，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具人，該笑則笑，該哭則哭，不壓抑內心的情緒，成為情緒的掌控者而不是被情緒所操控，隨時隨刻能夠從情緒中跳脫出來，審視自己，這才是爺爺要跟你說的心靜，這也是心的力量所在……你看，當我在說道你還不了解真正心靜的時候，你立馬出聲反駁，這其中的原因，我想應該就是你對於星月心引術的渴望，對實力增強的渴望。”
“有追求有目標固然是好事，可因此而丟失了心的安靜平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扯遠了……今夜爺爺會便在你心靜如水的時刻，親自助你以內心之力，溝通這天上月。”
葉瀟閉上了雙眼，逐漸拋去了一切雜念，想像着月光灑在自己心間，月亮落在自己心上，月亮上有着他的影子，映上了他情感所包含中的那一個個人，一件件事。
在葉瀟身旁，村長神色肅穆端莊，他站起身，在葉瀟身旁走了三步，在地面上留下三個腳印，將這四周的月光，全部圈在了葉瀟身上。
此時的山頂，除卻葉瀟盤坐的小小範圍內月光透亮，其餘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黑暗裏的村長，已經模糊地看不出他的面貌，只聽到黑暗中傳出的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緊接着便看到從黑暗中伸出了一隻手，掌心朝上，落在離葉瀟頭頂半尺高的地方。
這隻手只顯現出了模糊的黑影，不過在其上，纏滿了潔白的月光。
“古時有人，其名姮，伴月而生，漫步月上宮，以曉月之光惠眾生。有靈蟲，狀若蟾，舌繞環玦，口吐瑩露，坐卧塔尖，鳴聲戚戚，伴月汐回落，曰之‘寒蟾回汐’……”
那手上的月光逐漸變得濃郁，掌心處的月光彷彿活了一般，在一點點的流動中幻化成了一隻樣貌不清的蟾蜍模樣。
這隻月光蟾蜍坐卧在掌心，其首微昂，正對着月亮。
“寒蟾一泣三更已，二鳴汐落月回聲。”
村長低聲喃語，他將手掌緩緩抽出，月光蟾蜍懸浮在葉瀟頭頂，與沐浴在葉瀟身上的月光漸漸融為一體，與葉瀟成為了一個整體。
此時的葉瀟，閉目凝神，心無雜念，他體內的陰朧，此時旋轉的速度逐漸變得快上幾分，環繞在陰朧周圍的白線光暈愈加柔和，愈加明亮，是他牽引了體外的月光進入了體內，融進了陰朧中，在葉瀟的心上，緩緩勾勒出了一輪明月的形狀。
“這，就是月啊……”
葉瀟心神凝望着心上的月，不由得一陣陣痴迷。
“多美的月，多麼令人着迷的光……”
忽然地，葉瀟心上的月盤之中，在月光迷離的扭曲中出現了一個蟾的影子，那是一隻由月光形成的蟾的虛影。
在葉瀟身旁的黑暗中，此刻陡然亮起了兩道光，這是兩道月的光，是村長爺爺眼裏的光。
他的目光遙望着天上月，那天上月在其眼底的倒影中，亦是緩緩浮現出了一隻蟾的影。
“寒蟾月相已顯，接下來，便看你自己的了……”
就在其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刻，那在其眼底月輪倒影中的蟾影，其嘴巴似乎是微微動了一下，隨後便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音。
在同一刻，葉瀟心中明月中的蟾影亦是發出了一聲鳴叫，這聲音響徹葉瀟內心，回蕩在其全身上下，讓心神都為之蕩漾。
葉瀟的心緒在這剎那間的鳴叫聲中沉迷，這一聲鳴叫，在他聽起來像是哭泣，又好像不是，他在這鳴泣聲中聽出了一絲惆悵，一絲哀傷，可同時又聽出了一分淡然，一分平和。
在這悠長的鳴泣聲里，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有一株蓮在月光下靜靜隨風搖曳，那是一種靜謐的美，觸及心靈的美。
“當春秋交替，歲月輪轉更迭，月還會是這月，可蓮，已不再是當初的那株蓮，我，我的心，是否又會隨着時光的變遷，讓曾經的美好被逐漸消磨，讓曾經的記憶逐漸衰退……”
“不……我不要！我不要自己的心在歲月的長河中洗滌消亡，我要讓我的心，歷經歲月的千百輪轉始終如一，我要抓住這一縷月的光，月不消，故我心不亡，連同着我的記憶，我的情感，都與月長存，如月般溫婉悠長……”
“這是月的力量，這是……我心靈的力量！”
葉瀟猛地張開了雙眼，他的眼睛中有了執着，刻下了月光，他，挽留住了月的痕迹。
與此同時，他的口中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低鳴，聲音雖微弱，卻遍及四方，連同着他腦袋上方懸浮着的那隻月光蟾蜍一齊發出了低鳴，讓這四野里的人和獸，在他們的心裏都響出了這一聲低鳴，在葉瀟腦海中回蕩的最開始的那兩聲鳴泣聲就要散去的那一刻，葉瀟喊出了這一聲。
村長爺爺就在葉瀟身邊，這聲低鳴他聽得分外真切，他的眼中泛起了絲絲淚花，這是為葉瀟而高興，為自己而嘆息……
寒蟾一泣二鳴聲，那天上的月與葉瀟心裏的月，寒蟾的兩聲鳴泣讓葉瀟自己以及其頭上的月光蟾蜍一同發出了兩聲回應，與之前的兩聲相對，此為回聲。
寒蟾一泣二鳴四聲，葉瀟將月留在了心底。
“寒蟾吐露回哺……”
葉瀟的頭頂，那隻月光蟾蜍在發出那聲鳴泣后便逐漸開始消融，在其口中吐出的一滴滴潔白瑩露的過程中融進了月光里，融在了葉瀟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