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點
好痛。
如同透明的水珠滴入深不見底的幽暗湖泊，森林中如同哭嚎者一般的樹木發出了嗚嗚的聲響，只是被風吹過，卻帶有撕裂樹皮一般的聲音。
趙光離慢慢伸出自己帶着血漬的右手，抓住了殘破馬車上原木色澤的把手，讓自己虛弱的身體能夠有一個能夠倚靠的地方。
“真的好痛啊。”
趙光離的黑髮此刻顯得有些濕漉漉的，那種粘稠感彷彿存在着什麼東西包裹着他的腦袋，顯得凌亂和難以控制。
趙光離此刻的思緒難以控制，一陣陣的疼痛在自己的腦袋中來回穿梭，他努力睜開眼睛，周圍的黑暗讓他感覺愈發混亂。
“該死……這居然真的……不是夢。”
趙光離咬着牙，移動着身體，適應着身體移動的節奏，看着地面水漬之中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張足夠平凡的臉，在黑暗的水漬中影影綽綽，輪廓線帶着顯而易見的波紋，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面孔。
穿越了。
穿越了。
趙光離看着周圍的一切，臉色變得煞白起來。
怎麼可能，我現在應該在家裏才對。
忍着疼痛，趙光離慢慢地站了起來，一鼓作氣地睜開了自己得到眼睛，黑色的裝束看上去顯得有些散亂，周圍的密林遮蔽，在這黑暗之中，甚至看不到一點月光。
這裏是……
黑暗的密林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風灌過樹木，卻發出了森冷的聲音。
巨大的殘破馬車，匍匐在這條小路之上，車前巨大的紅鬃馬的屍體已經開始發爛，發臭，甚至出現了白色的蛆蟲在蠕動着，血液順着地面上的泥土凹槽痕迹，緩緩地朝着眼前的黑暗中前進，粘稠的液體，幾乎看不到終點。
“我還是叫趙光離？”
趙光離的眉頭因為痛處而緊縮着，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掌，數道古怪的紋路延伸到手掌的各處，黑色的線條彷彿有生命一般。
呃！
一陣越發恐怖的刺痛襲來，那股酸澀的疼痛甚至延伸到手肘之處，如同跗骨之疽來回穿梭，趙光離的脊背發涼，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趙光離站了起來，他忍着疼痛，踩着有些破舊的布鞋，朝着馬車的前方走去。
明明自己應該在家中的床上睡覺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還是……
這樣的環境。
趙光離抬起頭，終於有了一些月光透漏了過來，讓趙光離能夠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映照出來的，是地面上數十具散發著異樣味道的屍體。
嘔！
趙光離臉色煞白，幾乎完全沒有辦法說話，只能不斷地咳嗽，伴隨着頭部的刺痛。
身為二十一世紀平安時代的少年，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認知和適應能力。
“屍體……”趙光離咳嗽了一聲，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很奇怪……”
這些屍體，幾乎都是身形巨大的男人，穿着厚重的中世紀鎧甲，卻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
“類似於哥德式的鎧甲……我不會穿越到中世紀了吧……”
作為一個成績絕對優秀的學生，趙光離還算得上是涉獵廣泛，此刻趙光離再次咳嗽了一聲，然後直起自己的身體。
中世紀的血腥是難以想像的，趙光離完全無法想像自己能夠在這種時代里存活。
“現在的情況還完全不明朗，必須要自己掌控局勢。”
看着眼前的慘狀，趙光離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有足夠冷靜，才能夠得出正確的答案。
忽然出現在密林的這種地方，無疑是危險的，繼續呆在這種地方更是如此。
“如果當做開放式遊戲來玩地話，這樣的開局……未必就很差。”
趙光離甩了甩手，朝着前方的馬車走去，即使已經傾倒殘破，還有屍體環繞，趙光離依舊強忍着。
搜集馬車之上可能存在的材料，還有……
穿着單薄的黑色棉衣，趙光離覺得實在是有些冷。
涼入骨髓一般的恐怖，讓趙光離的臉越發地慘白起來。
摸屍體，需要足夠的膽量。
頭盔之下那死人慘白的臉，彷彿仍然在對着趙光離微笑一般，趙光離面無表情地將他的頭轉到另外一邊，這樣感覺會好受一些。
嘩啦。
向下推開馬車的大門，一個慘白的人臉映照出來，處於和趙光離相對應的位置。
“啊！”
趙光離一瞬間寒毛直立，心跳瞬間達到上限。
在這種環境之下，任何的刺激都是最大的恐怖。
“靠。”趙光離推開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盔甲屍體，將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事實上，在趙光離的眼中，穿越似乎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雖然臉孔和以前一模一樣，但是這具身體一定不是自己的。
但趙光離並沒有繼承這具身體的記憶，眼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
必須要搜集足夠多的資料。
不管怎麼樣……
要先活下去。
四輪馬車之中，並沒有太多的物件，只有一個小小的壁櫥倚靠在角落之中，熏黃的馬車內部帶着淡淡的煙草味道。
“很有中世紀的風格。”
趙光離低聲說了一句，此刻他從側傾的馬車上方跳了進去了，慢慢地靠近那壁櫥，然後打開。
壁櫥發出了吱啦的聲音，趙光離慢慢地打開壁櫥。
壁櫥的內部有三層，第一層也就是最低的地方放置着一些類似於黑麵包的吃食，看上去並不精美，看模樣僅僅是達到能吃的地步，但是有一部分已經腐爛了，卻並沒有發臭。
“嘖。”趙光離屏住呼吸，先是將完好的黑麵包取了出來，剛才他已經檢查過自己身上的物件，可以用一窮二白來形容，若是要活下去，必要的食物是最重要的東西。
第二層之上放置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和數十枚銀色的硬幣。
“運氣……還真不錯。”趙光離神色一動，能在開局拿到一把武器，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天胡了，更不用說旁邊這些類似於貨幣的東西。
伸手將黑色匕首拿起，檢查着匕首的刃口，有些綠色的苔蘚狀的東西。
桌面上散落的銀幣，是趙光離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制式，上面雕刻着古怪的花紋，彷彿在低語訴說著些什麼，讓他感覺有些恍惚。
而這種感覺讓趙光離的身體再次疼痛起來，他的右手一陣陣地泛着疼痛，那古怪的紋路彷彿是夢魘一般纏繞着。
“不能浪費時間了。”趙光離咬着牙，將第三層的物件抽出。
這是一張泛黃的羊皮紙，周圍依舊有足夠多的手印和破損，看上去它原本的主人似乎經常把玩它。
“這是……”趙光離將黑色匕首別在自己的腰間，慢慢地打開羊皮紙。
這是醜陋且恐怖的字跡，彷彿是黑暗中蠢蠢欲動的蠕蟲一般扭動着，若有似無。
“無人的湖泊埋藏的秘密。”
“黑暗照耀着散發惡臭的礁石。”
“水鬼們側耳傾聽不可名狀。”
“那是超凡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