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質疑
林純良站在訓練場邊，球員們正在進行熱身，一切都井然有序，但今天，這裏的氣氛卻顯得有點兒詭異。
反正林純良自己感覺挺彆扭，第一次以主教練的身份站在這熟悉的地方，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別看只是個代理的頭銜，可照樣是讓他有點兒緊張。
特別是那些熟悉的球員從眼前走過的時候，那幫傢伙還特意跑過來打招呼。
這算是給代理教練的特別待遇？還是這些傢伙在拿自己開涮呢，看那一個個的眼神兒，怎麼都是透着一股子不善良的勁兒。
就連巴喬走過來的時候，也是微微一笑，喊了一聲，教練，今天這身打扮不錯，確實像個主教練的樣子。
拷，連巴喬這麼個老好人都這麼不正經，那林純良還真是沒啥好說的了。
林純良當時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心裏嘀咕，這幫不老厚道的傢伙，等下次再安排訓練的時候，一定給他們加量！
俱樂部突然爆出這麼大個風波，球員難免會有點兒情緒波動，而且剛輸了聯盟杯的參賽資格，不少批評的聲音也紛至沓來。
但馬佐尼遞辭職信的時候，很多人就看明白了，那老頭兒是以退為進，其實俱樂部內的躁動，還真就沒外界那麼大。
而且林純良也不是什麼生人，現在當個代理教練，根本沒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當刺頭兒。
身為馬佐尼的主要助手之一，林純良已經在布雷西亞待了一年多，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和球員之間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完全沒問題。
就算是羅伯特·巴喬這樣的絕對大牌兒，也不會去質疑林純良的水平。
主要還是因為林純良這一年多的工作態度，確實是征服了不少人。
甚至有些時候馬佐尼都會把訓練和熱身的活兒全交給林純良去負責，自己反而是做個看客，當個甩手掌柜的。
在過去這一年多裏面，林純良也算經過了歷練，在布雷西亞混的如魚得水。
能從一個新手成為馬佐尼手下最主要的助理教練，這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少年紀比林純良還要大的球員，對於這個助理教練已經算是完全的信任。
雖說科里奧尼對於林純良並不熟悉，可布雷西亞的訓練，還真就是這個非主流的中國教練一手抓起來的。
昨天聽到馬佐尼欽點林純良接手球隊的建議后，科里奧尼第一反應就是點頭同意，這不光能緩和雙方關係，同樣也是找個備用的替罪羊。
馬佐尼暫時沒答應收回辭職信，除了是要對那些極端球迷宣戰，跟某些人之間的角力，估計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而且球隊經理皮奧瓦尼也曾經跟科里奧尼說過，林純良在助理教練找個位置上，確實比其他人更有能力。
像梅尼奇尼這些本身就是馬佐尼帶來的親信，在能力上，還真是要排在林純良的後面，讓他當代理教練，看起來還算是比較靠譜。
有這兩個原因在，科里奧尼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畢竟球隊現在不可能真的把馬佐尼給拒之門外，找新教練根本不靠譜。
科里奧尼要是真敢把馬佐尼往死里得罪，布雷西亞的幾個頂樑柱都得跑路。
特別是巴喬這樣重要的球員，當初來布雷西亞，就是奔着馬佐尼來的，人家又不差錢，只是為了在職業生涯末期，能找個舒心踢球的地方。
馬佐尼是個活招牌，真把他扔了，那麼科里奧尼也得掂量掂量，到底能不能行，那老頭兒暫時還是無可替代的。
有林純良這麼個緩衝帶，科里奧尼也算是進可攻，退可守，自如很多。
只不過現在林純良站在訓練場邊上，也算第一次以主教練的角色被人圍觀。
此刻球場外這詭異的氣氛可不是來自球員中間，而是在訓練場外看戲的那幫人，除了平時常見的球迷，這次還多了一大批端着長槍短炮的記者。
布雷西亞雖說上賽季在意甲能殺到第七名，可還從來沒有過這種高度關注。
哪怕是在國際托托杯上面對巴黎聖日耳曼的時候，也沒見有這麼多的記者。
“嗎的，那幫傢伙都是在這兒等着看熱鬧的。”，林純良臉上不能帶出什麼情緒，但對於那些圍觀自己的記者，可沒什麼好心情搭理。
這種情況其實從昨天就已經開始了，特別是在科里奧尼對外宣佈由林純良暫時代理主教練的那一刻。
不得不說，科里奧尼這老傢伙還真是夠殺伐果斷的，當得知馬佐尼暫時沒回歸球隊的意思后，他立刻就把林純良扔出去吸引火力了。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林純良，直接就把他拖出去跟那些圍觀的記者見面了。
“拷，我怎麼就沒早點兒看出來，這老傢伙這麼不是人吶！”，本來林純良感到俱樂部的時候，還想打聽下到底怎麼回事兒。
結果還沒等林純良琢磨明白，他已經被科里奧尼直接帶到一群記者面前接受拷問了，就算是白痴，也能知道這是在幹嘛了。
好歹林純良也是兩世為人，發懵只是一瞬間，當時就已經知道科里奧尼這是拿自己當擋箭牌了，而且還是用過之後就可以扔了的那種。
他現在就是個拉仇恨的作用，能把記者的注意力轉移，就已經算完成任務。
不過這確實有效果，面對一個亞裔的年輕人，那些記者的目標立刻從俱樂部主席和教練之間的矛盾，轉移到了這個還有點兒陌生的代理教練身上。
這還多虧林純良反應夠快，三兩個問題遮掩過去之後，立刻從現場閃人，那幫記者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就已經看不到林純良的人影了！
就連負責體能訓練的加里尼也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那傢伙，簡直跑的比兔子還快……”
不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跟記者碰面能躲過去，可林純良總不能不出現在訓練場上，怎麼說，他也是代理主教練。
那些記者守株待兔的本事就這麼大，反正這事兒就這樣，有能耐你就別出現，出來了，就要被慘無人道的圍觀到底。
被一大堆人圍觀的場面，甭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頭一次，這種轉變，恐怕沒人能馬上就適應，林純良也一樣。
但現在這完全就是個木已成舟的局面，想躲是沒什麼機會了，只能硬着頭皮上，林純良還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而且馬佐尼昨晚在打來電話的時候也說，“整個教練組，只有你更適合擔任這個代理的職位，我，也只放心你，有些事兒，解決后我就會回去。”
聽老頭兒那語氣，就算林純良想推辭，估計他也不會答應，做為親自帶出來的助手，馬佐尼很清楚這小子能做些什麼。
馬佐尼都已經這麼說了，林純良就算是想放手，這次也是沒轍了，畢竟這老頭兒當初給了自己這麼個機會，這次基本就是把球隊的一切都交給自己了。
那老頭兒在想什麼，林純良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馬佐尼和科里奧尼之間肯定要有一個人適當的退步。
畢竟主教練的權威性要是得不到保證，那他對於球隊來說，就是可有可無。
馬佐尼是那種比較傳統的老牌兒教練，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挑戰自己的權威。
就算科里奧尼是給他發薪水的人，也不行！這是一種底線，不能輕易跨越。
但科里奧尼從91年接手布雷西亞俱樂部之後，那獨斷專行的也不是一點點。
林純良上輩子在布雷西亞的時候，是不知道這位老兄有多生猛，但回到國內后，還在關注意甲，就曾經聽科里奧尼爆過驚人之語。
所以，你真別指望這麼個性格同樣很強硬的主席，能主動去和馬佐尼和解。
作為球隊的主要掌控者，科里奧尼絕不會輕易讓步，不過已經準備好了林純良這麼一個擋箭牌，短時間內戰火也燒不到他這個俱樂部主席。
看眼下這情形，這二位估計還得死頂一段時間，在這期間，林純良這個代理主教練的職位還得撐下去，起碼不能做的很難看。
不過這可是指揮意甲比賽，對於林純良來說，這種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
壓力不小，但誘惑力同樣很驚人，剛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有點兒發懵，可過了一天後，林純良能明顯感覺自己的小心臟在蠢蠢欲動。
主教練，別看這前面加了個代理的稱呼，但在教練席上坐着，跟在場邊站着，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助理教練可以負責訓練，可以做很多輔助工作，可在臨場指揮上，混好了也就是個軍師的角色。
一支球隊就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主教練，這個位置，真的是無可替代。
林純良到是幻想過自己什麼時候有機會能站在五大聯賽的場邊，揮斥方遒。
上輩子是沒機會，就連助理教練也就做了兩年多，最後還是紮根在中國足球那片荒漠，當個孤獨的守望者。
只不過連他也沒想到，這個機會能來的這麼快，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也不知道馬佐尼那個老頭兒為什麼會選中自己來挑這個擔子，林純良可還隱約記得當初親歷這場風波的時候，可是梅尼奇尼來當的這個代理教練。
可這重活一回，怎麼有些事兒還帶變的？就這問題，林純良是琢磨了一夜也沒考慮明白，難道說這還真是個平行空間？
不過想想自己這兩天看過的新聞，發生過的那些事兒，這一切又跟當初沒太大的分別，唯一改變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身份。
一個助理教練，還是個中國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成了布雷西亞的代理主教練，這一切，到真的像是在做夢。
這也算是一次被動上位，但林純良可不想把這個代理主教練的活兒搞砸了。
激動，興奮，當然，還有更多的忐忑，還得被一群人用長槍短炮各種瞄準。
除了腹誹一下科里奧尼這陰暗的手段之外，剩下的就只能是祈禱馬佐尼那老頭兒能早點兒回來，撐意甲的場面，這任務絕對是高難度的。
這就跟LOL在中路一挑五差不多一樣，而且對手裝備齊全，難度也忒大了！
林純良站在訓練場邊，接受被圍觀的命運，場外的旁觀者，則是議論紛紛。
“就是那個傢伙接班馬佐尼嗎？科里奧尼是不是已經瘋了？那只是個助理教練，還是個中國人，他真的知道意大利的甲級聯賽代表着什麼嗎？”
一個來自米蘭的記者，在拿相機咔嚓了半天之後，帶着一種明顯蔑視的口吻說到，昨天被林純良跑了，搞的什麼都沒採訪到，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
而且今天林純良也是各種不配合，想拍照，那還真是各種角度都給後腦勺。
忍了半天，這個從米蘭城來的同行，終於有點兒憋不住了，所以，也沒客氣，上來就是一個很貶低的口氣。
這還真跟米蘭城裏的那個禿頭總理是一個腔調的，那老傢伙就非常不喜歡來自東方古國的訪客，而且不止一次詆毀過。
“這是馬佐尼欽點的，本來我們都以為會是梅尼奇尼當這個代理，結果沒想到，會是他。”，一個布雷西亞本地的記者，主動站出來說了一句。
“如果是梅尼奇尼的話，也許我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這個中國人連三十歲都不到，他真的知道該怎麼指揮球隊在意甲賽場上打比賽嗎？”
“這可不是乒乓球，中國人當意甲的主教練，上帝啊，這簡直太瘋狂了，我只能說馬佐尼肯定當時是被氣暈頭了，所以才會做出這種錯誤的判斷。”
那個米蘭城來的記者，看到有人搭腔，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來，但言語之間，幾乎都是對林純良的嘲諷。
看得出來，昨天林純良應付兩句就立刻跑路的做法，算是把這個米蘭城來的訪客給惹惱了。
“林的水平其實不錯，他可是馬佐尼身邊最重要的助手，所以，讓他接手球隊，根本沒問題，而且他在布雷西亞已經工作了一年多，什麼是意大利足球，我想，他一定認識的很清楚，我是絕對不會懷疑這一點的。”
在記者堆兒旁邊的一個明顯是球迷打扮的男人，沖那個米蘭記者說話，明顯就沒那麼客氣了。
再怎麼說，這都是布雷西亞，不是你們米蘭城，真想貶低誰，也不是這麼耍威風的，何況林純良在球隊已經待了一年多，早就混個臉熟了。
尤其是在球迷堆兒里，時常都在臉上掛着笑容的林純良，也是相當得人心。
雖然不知道這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是不是能扛起這個重擔，但作為布雷西亞人，在外人面前，當然得挺自己人。
“夥計，再怎麼說他也就是個助理教練，就算他有一年多的工作經驗，可這能代表什麼？他從來沒當過主教練，而且你們第一場要碰上的對手可是AC米蘭，哪怕是馬佐尼，就能保證贏球嗎？布雷西亞和AC米蘭之間的差距，可不是只有地圖上的八十公里，老兄，這就是現實，承認不承認都是。”
那個米蘭來的記者，在做出回擊的時候，語氣也不客氣，他可沒管這是不是在布雷西亞，那種來自足球豪門所在城市的自豪感，給了他足夠的勇氣。
別管這話說出來到底有多難聽，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事實就是事實，別看布雷西亞就在米蘭城邊上。
但在足球這個層面上，人家米蘭城的雙雄就是有底氣藐視身邊的這個小鄰居，跟人家相比，這就是兩個世界的對抗。
除了尤文圖斯那個“老婦人”的意甲冠軍數量能領先米蘭雙雄之外，其餘人還真是都得靠邊站。
三劍客，三駕馬車，這些赫赫威名的存在，就是米蘭城能撼動歐洲大陸的基礎，別看現在這些名角都已經風聚雲散了，但米蘭雙雄可沒沉淪。
至少在面對布雷西亞這樣的小俱樂部的時候，他們隨便丟出來一兩個冠軍就可以秒殺這種毫無存在感的小城市。
不光是人家的足球隊能拿冠軍，就連那些在米蘭城紮根的媒體，現在說話也是個頂個的牛氣，這底氣就是冠軍堆出來的。
所以就算是個一般記者，他也敢輕視林純良這麼個新手，第一輪布雷西亞撞上AC米蘭，難道還期望靠這麼個沒經驗的傢伙帶着他們贏得勝利？
馬佐尼上賽季都沒做到的事情，現在換個中國人就行了？這還真是個笑話！
如果真贏了，只可能是上帝附體，但是，很抱歉，上帝可不是個中國人。
訓練場外的爭論，林純良可沒聽清楚，但他明白一件事兒，現在留給自己的時間可不多了，第一場意甲就挑上AC米蘭這種狠角色。
“唉，也不知道卡洛那老傢伙，是不是特意要把AC米蘭給讓過去，第一輪就碰上紅黑軍團，拷，這也太坑爹了點兒！我的命需不需要這麼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