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噩夢
一個九歲的孩子而已,再大的力氣也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他舉起那個鎚子都已經廢掉了許多力氣,等到砸到那人的背上,手勁太小,一下子脫了手,只是砸下來的時候擦到了那人身體的邊緣。
這樣大的動靜,一下子就驚呆了所有人。
特別是那個領頭的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原本充滿了酒氣的臉也有些清醒,似乎怎麼也沒想到平時那麼怯懦的一個孩子如今可以舉起鎚子就砸向他。
當時白藍心連哽咽的聲音都沒有,只會默默地流着眼淚,視線太模糊,根本就讓她看不清一切。
她只聽到那個一直躲在自己身後喊着她姐姐的男孩,顫抖着聲音說:“不……不許……欺負我姐姐!”
人太小,氣勢不足,說出來的話結結巴巴,甚至還帶着顫音,那一瞬間,她心中涌過許多想法,卻最終止於那聲凄慘的叫聲中。
領頭的酒勁徹底上來,眼都紅了,也不去管身下的白藍心到底是怎樣,站起來就大吼一聲,一個巴掌打過去,就打得那個瘦小的男孩子趴在了地上。
臉頰瞬間腫的老高,鼻子也慢慢地流出血來。
白藍心一下子就慌了,領頭人的手勁有多大她是知道的,她曾經親眼看到他就那樣活生生地打死了一個小孩,如今看着弟弟被扇倒在地上,她又如何能不急。
她慌不迭地跑起來,卻還是沒有男人快。她就看着那把原本要砸向男人的大鎚子被高高揚起,而後猛地錘下。
“。不要。”
約摸是這一聲太過凄厲,那揮舞着鎚子的手一頓,發狂了一般,掉了下去。
正中那條腿。
凄厲的哭聲傳出來,那人終於酒醒了一樣,用力地睜了睜不甚清明的眼,手抖着,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而後反應過來,他立馬收拾東西,白藍心撲過去,努力地抱住那個小小的身軀:“別怕啊……別……怕啊,姐姐會保護你的啊……”
這話她說出來自己都不信,卻還是顫抖着聲音安慰他。小人抽噎着,在她懷裏努力擠出來一個笑:“沒事……姐姐,我不……不疼。”
她用力地點點頭,彷彿這樣用力,那腿就不會疼,血就不會流一樣。
她甚至都不敢去摸那腿,只知道抱着他,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領頭人終於收拾好了東西,看起來要準備跑路的樣子,白藍心一下子慌了神,一把撲過去抓住他的褲腿,喊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救救他。”
如果他也這樣走了,面臨她們姐弟倆的,或許就是死於非命了。
她那樣哭着,努力拉扯住那人的腿,不讓他走。呼呼的涼風吹過她裸露着的背,她才和反應過來一樣,抽噎着,抬起小小的一張臉,淚眼朦朧地看着那人:“我求你……求你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啊……只要你救救……”
話還沒說完,那人終於不耐煩起來,一腳踢開她,收拾好了行李,就準備往外面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白藍心根本追不上他,況且身後還有受傷的弟弟。
她哽咽着,抱着那小小的人,意識已經模糊了,她只能努力憋住即將迸涌而出的淚水:“我求你了,救救他吧。”
說到最後,已經是愈發小聲。
而後,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之後的一切,就成了白藍心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困擾了她多年的夢境。
她猛的睜開雙眼,額頭間佈滿了薄薄的一層細汗。
她有些恍惚地抬起手抹開額頭的汗。
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做過這個夢了。
她抬起手捂住心臟的那個位置,明明過了好多年,可是現在想起來,卻還是生疼生疼的,彷彿才發生在昨天一樣。
記憶猶新。
房間是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晚上還有和顧家結成聯盟之後準備召開的記着發佈會,如今看這個天色……
沒有人來叫她,那說明時間還早。
她赤着腳走下床去,輕柔的睡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拉開厚重的窗帘,突如其來刺眼的燈光不得不讓她眯起了眼睛。
外頭陽光大盛,已是下午了。
嘆了口氣,一時思緒萬千,她轉過身,看了一眼牆上掛着的鐘,這才發現,已經是下午四點。
距離記着發佈會,還有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可以干很多事情,比如好好想想接下來的打算,又比如好好打扮一番,準備傍晚的記着發佈會。
顧珩弈是個好夥伴,他會幫助她做到她想做的事情。
想必在她離開之後,他一定去找人調查了她的資料。
比如她的繼母和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那個小小的孩子,總是用着怯怯的目光看着自己,會讓她想起之前那個孩子。
而她的繼母,則是用一種怨恨的目光看着她,彷彿她奪去了她什麼重要的東西。
就像白家的繼承人位置。
明明生下了兒子,卻不得不被她趕回家的女人,心中如何不會對她有怨恨。
就算她之前幫助了白家崛起,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白家由她掌控,由她做主。
而且當年她做的那些事……
一想到這,她就不由自主地從心裏湧上了恨,如果不是她,當年弟弟,就不會找不回來。
收回心中那些不好的想法,白藍心打開門,開始在衣櫃裏翻要穿的衣服,有下人察覺到她醒過來,走上來,為她整理一切。
她找到了需要穿的衣服,走在穿衣鏡前,直視裏面的自己。
她的美貌,繼承了她那個早逝的母親。
自帶三分風情,看向人的時候眼角微微上挑,天生就有勾人的意味。
這就是她的手段明明讓人髮指,卻還是有更多的男人朝她奉獻自己的真心。
偏偏她白藍心,最厭惡的,就是真心。
不能當飯吃不能當水喝,虛無的一片縹緲,於她而言,確實是廢物一樣。
她抬眼看向鏡子裏的人。
一旁還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心腹走上來,問她需要穿什麼樣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