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宮宮主
冰冷凌厲的劍氣微微劃破了柳飛霜白皙纖細的脖頸,滲出一條細密密的血線。
柳飛霜暗自心驚,她的流光飛羽針藏於袖中,通過內力催發而出,似流光,若飛羽,要想取人性命,不過是剎那之間。
雖然她也並未真的想要貿然取劍客的性命,只是想趁其不備給對方個教訓,畢竟敢在無寄樓裝神弄鬼的這還是頭一人。
劍客的斗笠壓得極低,且至始至終都低垂着頭,整張臉隱在暗影中,讓人只勉強看得到一丁點兒清秀的下巴。
按理來說她的視野受限,且柳飛霜進屋的瞬間通過屋內茶几上白玉壺的投影觀察了她身後的劍客。
柳飛霜的驟然出手絕對是搶佔了先機,可饒是如此,她非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還受制於人。
如若劍客是想取柳飛霜的性命,只怕眼下她的腦袋早已不在脖子上了。
意識到自己不是劍客的對手,柳飛霜緩緩收了手,若無其事地柔聲問道:“少俠是要喝七星茶,還是霧裏青?”
柳飛霜的聲音柔媚悅耳,就好像此時架在她脖子上的不是隨時可以取走她性命的冰冷劍刃,而是心上之人遞來的美艷鮮花一般。
“我要天虞宮宮主時非離親自出這一趟任務。”劍客的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答非所問道。
柳飛霜聞言一愣,隨即輕笑起來,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譏誚道:“你以為就憑這些黃金,能請得動宮主了?”
“請不請得動,還輪不到你說話!”劍客的語氣冷了下來,頗有些不耐煩,撤走長劍的同時用劍柄迅速敲了柳飛霜的定身穴。
柳飛霜氣極,雖說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但既然這劍客知道無寄樓與天虞宮的關係,還這般放肆,簡直就是不給宮主面子。
天虞宮在江湖中被稱為魔宮,單單天虞宮這三個字就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傳聞三年前,當時的天虞宮宮主樓醉書無故失蹤,天虞宮內亂,天璇、天璣、天樞、天權四大壇主為了爭奪宮主之位大打出手。
武林盟主林葉聲召集各大名門正派,打着除魔衛道的旗號浩浩蕩蕩地殺上了天虞山,企圖藉著天虞宮內亂一舉踏平天虞宮,揚武林正道威名。
據說那一場大戰持續了三天三夜,天虞山流下的山泉都是鮮血,染紅了山腳下的溪流,山腳下的村民整整外出躲了近一個月才有膽大的敢搬了回來。
在那一場大戰中一戰成名的並不是以多欺少的名門大派,而是天虞宮的天璣壇主時非離。
時非離以一己之力不僅當眾斬殺了武林盟主林葉聲,更是挫敗了天璇、天樞、天權三大壇主,成為了天虞宮的新任宮主。
武林盟主一死,一眾名門正派群龍無首,在與天虞宮的戰鬥中死傷者以數百計,不得不放下諸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豪言壯語后屁滾尿流地滾下了天虞山。
天虞宮內亂之後百廢待興,時非離也不打算趕盡殺絕,站在山巔冷笑着下了止殺令。
“天虞山,擅闖者死,這唯一的一次例外,本座恕你們無知。”冷冷清清女音宛若清泉擊打在玉石上那般動聽,但那一句話所帶來的威懾,任誰都不想要再聽第二遍。
時非離的聲音帶着內力,清清楚楚地傳遍了整座天虞山,就如半山腰繚繞着被鮮血沾染了腥銹味的雲霧一般,盤旋於在場眾人每一個人的心頭,經久不散。
冷冷清清的女音,無風自動的淺青色衣袂,以及冷玉打造而成的詭異面具……自那以後,僅時非離三個字,便足矣讓人膽寒。
柳飛霜正要出言威脅,卻見劍客飛快地將一個不明之物扔在桌子上,而後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躍窗離開,幾個起落後便徹底不見了蹤影。
只有讓人煩躁的夏風將劍客臨走前的話吹了進來:“時非離見了此物,自有定奪……”
一柱香后,滿頭大汗的柳飛霜沖開了被封住的穴道,氣急敗壞地走到桌子前,連喝了兩盞茶后才不屑地打開了劍客留下的黑色粗布袋。
劍客留下的黑色粗布袋裏,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鐵塊,約摸成年男子拳頭般大小,四面都有間距整齊的紋路,就好像是有許多個大小一致的小正方體拼接而成。
柳飛霜將小鐵塊看了個遍,也未看出它有何玄機,乾脆從室內取出了長劍,把小鐵塊當成劍客的腦袋,狠狠地劈了過去。
“鐺”的一聲冰冷的金屬聲傳來,緊接着桌子轟然倒塌,碎成了一地碎木粉屑。
柳飛霜這一劍用了五層內力,此時握着長劍的手被震得生疼,但那小鐵塊依舊安然無恙,別說斬不開,就連划痕也沒有。
一日之內接連兩次受挫,柳飛霜微微皺眉,極為不情願地將那小鐵塊收好,換了衣裳便趕往天虞山。
天虞山位於碧水城城郊,萬花街此去,快馬加鞭不過半日路程。
柳飛霜抵達天虞山腳時,夕陽剛落至半山腰,殷紅的圓日將繚繞于山間的雲霧都渡成了淺金色。
潺潺的水流聲伴着悠悠古琴音,清絕脫塵,讓人有種超脫自我,融於世間萬物之感。
如若沒有魔宮的傳聞,要說這天虞山裡住着神仙,也並非沒有人信。
天虞山後山有一處亭子,亭子之上的山石有一凹槽,山巔瀑布傾瀉而下時,便有部分水流順着山石凹槽沖落在亭子的琉璃瓦上,形成水簾將亭子籠在其中。
柳飛霜此時就站在這水簾亭外,透過水簾衝擊升騰起的氤氳霧氣看着自家宮主在撫琴,那雙纖纖玉手撫琴的時候好看,舞劍的時候更好看……
聽着清絕的琴音,柳飛霜早就將自己的來意忘到了九霄雲外,滿腦子都是自家宮主……好看……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散盡,夜幕一寸一寸地籠了過來,最後又被水簾亭內嵌着的夜明珠發出的柔和光亮給衝散開。
琴聲終於停止,清冷中又帶着一絲慵懶的聲音輕輕地傳了出來:“飛霜,你已經來了許久了,怎的不進來?”
沉浸在琴音中的柳飛霜這才回過神來,邊走進亭子邊嬌笑道:“飛霜的魂早被宮主的琴音勾走了,宮主要是不出聲,飛霜恐怕要變成一座山石在亭子外一直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