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歸
“柯洛爾，你死的好慘啊！”
通往深淵的傳送陣前，塞拉帶着羅尼與法蘭在門前哭喊，柯洛爾的魔法畫像被掛在大門的正中，羅尼一堆一堆地燒着教會的往生符，法蘭哭得大腦缺氧，蜷縮在塞拉的懷中，像一隻受傷的小貓，不時顫抖一下。
老頭與坎多低着頭，在獵魔人訓練場的角落中沉默地蹲着，眼神不時飄向畫像，長吁短嘆。
兩天前，傳送陣陡然產生了劇烈的空間顫動，老頭本以為是柯洛爾修鍊神魄魔胎歸來，不曾想，空間碎裂，傳送陣再也無法連接到深淵，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老頭連忙通知了坎多，然而，合二人之力，依舊不能重新定位深淵的坐標，這種情況，通常是有高手毀去了另一端的傳送陣，而能毀去老頭魔法陣的人，絕非柯洛爾所能抗衡。
就算柯洛爾在追殺中死裏逃生，沒有坐標，他也會被困在深淵，與死無異。
聽到消息，法蘭當場暈了過去，羅尼直接拔劍要與坎多拚命，塞拉亦是站在羅尼身後，她的笑容有些神經質，讓坎多不敢直視，甚至都無視了羅尼砍來的劍。
最終，還是在凱文主教的干預下，一場悲劇才得以倖免，普通的神職人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獵魔人小隊卻好像都知道神魄魔胎的事，當場，獵魔人小隊就分成了兩個派系，坎多是如此形單影隻。
神魄魔胎？練成神魄魔胎又能如何？坎多在拷問自己的靈魂，他太清楚帕丁城光明女神教會的地下埋藏着什麼，以卡諾位面的力量上限，想要解決地下之物，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歷代光明之子都折損了好幾個，從其他大陸前來的大能也死了不少，至今為止他們何曾找到過半點希望？所謂神魄魔胎，也不過就是一種功法罷了，傳說修鍊此法的人對地下之物有所克制，可這種傳說，除了在苦修派的一本古籍中有所記載，根本就可以說是毫無依據可言。
更何況，古籍也在幾千年前就丟失了，神魄魔胎具體的修鍊方法也隨之失傳，現在這麼點信息，還是靠苦修派的老傢伙們口口相傳而來，最終也就是剩下一個魔胎果還算準確罷了。
坎多年少之時也吃過魔胎果，試圖練習神魄魔胎，吃了一段時間之後，身體素質的確好了不少，然而後來，無論吃多少，提升皆是微乎其微，他也去找過魔胎樹，亦是毫無用處，隨着停止魔胎果的攝入，肉體力量逐步恢復到了吃魔胎果之前的水平。
不過，也不能怪坎多，他既非先天道胎，也非光明之子，更不知道洗髓之法，魔胎果終是外物，隨着修鍊，光明之力會逐步凈化魔胎果的影響，一切便皆是無用之功。
“還是要用老辦法嗎？不管經歷多少次，都適應不了啊，柯洛爾，是我對不起你，信仰是對自己的約束，盼望他人的犧牲終究是無恥的行為。”
站起身，坎多挺拔的身軀彷彿在一天中佝僂了不少，他亦步亦趨地來到柯洛爾的魔法畫像前，想要往火中填一把往生符，卻被羅尼一把推開，他沒有反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苦笑着，拖着腿，向外面走去。
“坎多先生，才幾天不見，怎麼還瘸了？”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坎多猛然轉身，便看見老頭化作一陣旋風衝到柯洛爾面前，不由分說，抬手就給了柯洛爾十幾個巴掌。
“小子，你居然沒死？你……你，這兩天，三個小傢伙差點沒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拆了，你看看，他們可是把這當墳場了，你要是沒死，不能早點回來嗎？”
老頭一邊說，一邊罵，一開始，柯洛爾被老頭的巴掌打的有點懵，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居然是因為塞拉三人在此哭墳，老頭不好意思和他們動手，而來報復自己。
一腳踹出，對老頭柯洛爾可沒有絲毫客氣，直奔下三路，就是成了神，丹田之下亦是脆弱之處，更何況老頭還沒成。
老頭自是不會讓柯洛爾得逞，橫踏半步，亦是一腳，二人的腿在空中交錯，不過兩秒鐘，便碰撞數次，空氣陣陣作響，讓塞拉不得不抱着法蘭，躲到了一旁。
雙眼微眯，老頭乾枯的拳頭似有精鋼包裹，一拳轟出，勢大力沉，在靜謐的獵魔人訓練場，帶起一陣狂風，柯洛爾亦是不甘示弱，以拳對拳，隨着一聲轟鳴，老頭紋絲不動，柯洛爾連退數步，跌倒在塞拉身旁。
“年輕人，你不講武德啊，打架直攻下三路？來騙，來偷襲我這老頭子，這好嗎？這不好。”老頭的臉上還哪有半分蹲在牆角之時的悲苦之色，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都快笑成一朵花，數招過後，老頭已然試探出了柯洛爾的等級，功成而破階乃是不少頂級功法共同的特徵，柯洛爾在用不到二十天就成就高階，便說明了問題。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先偷襲我的？就去一趟，我險死還生好幾次，現在好了，魔胎樹魂飛魄散，位面崩塌，從此之後，你們再也不用培養神魄魔胎了。”
柯洛爾抱着法蘭，輕撫着她的背，現在她與羅尼才反應過來，柯洛爾居然活着回來了，法蘭抱得很緊很緊，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任何人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人世間最大的歡喜莫過於失而復得。
羅尼亦上前，抱着柯洛爾與法蘭，對於十幾歲的孩子而言，一切都是如此真摯簡單，柯洛爾死，坎多與老頭便是羅尼不同戴天的仇敵，他還活着，一切就都十分美好。
沒有人去打擾他們，無論坎多和老頭有多少疑問，他們都會將時間留給三人，從功利上講，情感毫無意義，但沒有情感，也不能被稱之為人。
回想起曾經的青蔥歲月，坎多感懷萬千，曾經的獵魔人小隊也是如此吧，友情單純而真摯，他們為了同一個目標捨生忘死，共同奮鬥。
坎多曾以為，是其他人不夠堅持，他們的信仰不夠堅定，以至於大家雖然還在一起共事，心靈卻漸行漸遠，看着三個年輕人抱頭痛哭，他忽然覺得，可能不是信仰的問題，不過是想法不同，何必上綱上線？柯洛爾是否是個英雄，是否是個強者，對羅尼和法蘭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着，他們三人在一起。
揉了揉眼睛，坎多給向他走來的塞拉搬來一個凳子，他們都兩天兩夜沒有合眼，自責與悲傷讓他們的精神始終處於抑鬱之中，驟然放鬆下來，皆有些勞累。
“多少年了，你還是沒有變，每次要哭的時候，都會把眼淚蒸干，以至於眼睛發癢，再用手去揉。”坐在坎多遞來的椅子上，塞拉的眼中倒映着三個後輩，也倒映着曾經的他們。
“都是巧合，我要哭，也就是你的猜測，你沒有證據。”
“你原來就喜歡這麼狡辯。”
“這次不一樣。”
“這也是你原來的話。”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又都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他們本已涼透的心再度燃燒了起來，破局的關鍵，神魄魔胎，終成！
沒過多久，羅尼和法蘭便相繼睡去，他們的功力還不足以支撐他們長時間不睡覺，兩天兩夜的煎熬哭泣，早就耗幹了他們的精力，見到摯友死而復生，也終放下心來，進入夢鄉。
將二人送到教會的休息室，柯洛爾再度返回地下室的時候，整個獵魔人小隊和老頭皆嚴陣以待，他們等的太久，也太辛苦，急切地想知道神魄魔胎究竟是什麼。
教會之中，沒有人泄露過神魄魔胎的名號，柯洛爾卻自己將它說了出來，便說明深淵之旅他不僅練成了神魄魔胎，更是得到了不少情報，任何一點有關神魄魔胎的情報對教會而言，皆是無價之寶。
柯洛爾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提問的時候，早在從魔胎樹趕回來的路上，他就思考過，卻還是決定將墟海，大魔神和月曉曉是佑仙族公主的事隱瞞起來，不向低等位面的人泄露過多高等位面的事，乃是宇宙中的潛規則，柯洛爾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但不遵守此規則的人，多半都會招致禍端。
他謊稱在深淵遇到了些麻煩，晚了幾天才趕到魔胎樹所在之地，遇到了月曉曉，也是月曉曉將神魄魔胎的事告訴了他，接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沒有什麼意外，他就在月曉曉的幫助下，成功洗髓，而月曉曉則帶走了魔胎樹的祭壇與靈魂。
眾人沒有懷疑，實際上柯洛爾描述的情形才合情合理，什麼墟海，大魔神，若不是柯洛爾親眼所見，無論怎麼聽，他都不會相信。
獵魔人小隊的七人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皆是點了點頭，坎多與老頭帶着柯洛爾，來到老頭的塌前，兩人同時念動咒語，床榻沒有絲毫變化，但柯洛爾卻敏銳地察覺到，床下似乎有所不同。
掀起被褥，老頭將幾塊床板來來回回搬了上百次，才終於在一陣響聲中，床榻平移三米，露出了一條幽深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