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亂墜天華下
“當……”
金銅色鈴鐺再次響起。
花妖不舍地起了身，踩着沉重的腳步，步步走上奈何橋。
周圍的，彷彿呼應了她的動作，拂過忘川河畔，兩旁的天華更逐漸盛放，頃刻間，撫慰的火照之路，再次映入了眼帘！
那緋紅如龍爪般的妖花，與半透明的綠葉互相依繞，花、葉共同盛放的奇景，讓這充滿痛苦的眾魂們，都不由主地展露出欣慰的笑容。
“踏……”
花妖獨走在那連接着橋頭的蜿蜒路，雪白妖紅的身影，散發著種魔，使得眾魂紛紛讓路，不願污染這片刻。
可是，腳下的每步，卻都像是踩在她間上，多麼希望這刻能別到來……
息間，竄入了道孰悉的咸時，四周也變得吵雜。
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走上了奈何橋。
橋上的孟婆，依舊沒有表情，只是屢屢重複着：”飲下這湯，便能入輪迴，但……”
“但愛恨情仇、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湯遺忘得乾乾淨淨，今牽挂的、今痛恨的，來都形同陌路，相不識……”
花妖失神地望着那碗紅湯，她知肚明卻笑得奈。
凡世間，相愛相也許單純，但對於連次”擦肩”都不被允許的他們，”相愛”疑是最奢侈的願望。
“當。”花妖轉着手上着金銅色鈴鐺，嘆道：”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奢盼，依舊逃不過這宿命的枷鎖……”
“情不就是如此？”如往常地將湯藥遞給了她，孟婆難得開口問道：”有今、沒來世，縱然他記得，你若忘了，跟真的忘記有什麼不同？”
“說得也是，沒了奢盼便不再孤獨，說不定忘了更好，畢竟，入了輪迴我想不起他了……”
花妖雙雪眉糾結的緊，奈地說：”可，除了這麼做，我們能如何？”
色的眼眸空洞神，眼那毫暖意的淚，着順着夾邊滑落，她不願再多留戀，抬手再次遺忘前世種種，投入輪迴中……
“曼——”
湯碗還未到嘴邊，幽冥空間竟傳來了記憶嗓音！
“沙華？”
花妖聞聲便是個震驚，懷着星燭火般的希望，探尋着四，口中不斷呢喃：”沙華！沙華！你在這嗎？你快出來讓我你好不好？“
她着急地尋找着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可，周遭還是片駭的白山與，遙遠的彼端，依舊空。
“嘩……”
河中的葉妖，忍着割刺骨的疼痛，步步地來到橋邊，縱使只有他能看她，也妨……
他不過是想離她近些。
忽然間，花妖彷彿捕捉到簇冀望，向守河的差們問：”沙華他是不是在那？”
兩旁的差互視了眼，答道：”我們不能告訴你，這是規矩。”隨後，就閉口不願多談。
“曼……我在這。”
河中的葉妖抬頭，痴痴凝視着花妖每處輪廓，即使被侵蝕了元神，讓他痛到快要暈過去，他依舊欣然接受着……
因為，下次能再看她的時候，不知還要等上幾個年。
“曼。”即便知曉對不會有回應，葉妖依舊笑着問：”你在陽世間，過得好嗎？可被欺負了？”
“沙華……”
岸上的花妖聽不到來河中的聲音，但她卻蹲下了身並伸出了手，葉妖狀，也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握住愛的她！
可，他們終究法破除宿命的枷鎖，在空中相交過……
“當。”
空，只聽得到鈴鐺相撞的聲音，明明手掌已經互相交疊了，卻怎麼也觸不到對手的溫度。
“嘶！”花妖被冥河發出的霧刺疼了掌，不覺地呻吟了聲，可她並沒有縮手，兩頰的淚頓時如花瓣般紛落下……
她沉着眉頭，痛苦地說：”沙華，你定很疼吧？奈於天條所定，我法與你同承受……若這次再壞了規矩，我們死不是連相的機會也沒了？”
“你別下來，我不疼的！”葉妖笑着，沒知道暗中的他早已淚眼千。
雙眸痴情凝望，他不由主地向她傾城臉撫去，彷彿唯有這樣才能令己好好受點……
“沙華……”
花妖望着空的河，雙手捧着湯藥，苦笑道：”我若飲下這湯藥，便會將你遺忘……也許，到了凡塵，你會到我和他成親、或者有了孩，我可能連你的容顏也記不得了！可是……你不要放棄找我好不好？”
“……”
葉妖這次並沒有立刻回應，過了半晌，他才抿着蒼白的唇、咬牙說：”好！我對你啟誓，我世煙火，換你世姻緣、不再相錯。”
明明看不到身影、也聽不聲音，他們也不願放棄任何可能的時刻，因為說不定……他／她，現在就站在己身前，看着己。
素來情的差們，好似被他們的堅忍給打動，難得默許兩這樣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時刻。
“嘩！”
花妖素手伸，朵緋紅彼岸花隨着紅光浮現，靜置於她的手中。
她將花朵拋入河中，努擠出絲笑容，說：”沙華……你要記得守護我們的花海。”
語落，她便像是下定了決，飲盡湯藥、轉身邁向輪迴台去，不再回頭。
隨着花妖喝下湯藥的瞬間，她便不再記得初葉妖時，中的那份悸動；不再記得數萬個，想到他的那份期盼……
論她想或不想，都會遺忘這輪迴千年的初衷，踏上陽世的塵土。
即使承受着撕般疼痛，葉妖依舊不眨任何眼、不皺個眉頭，雙眸炯炯有神，緊盯着走在橋尾的紅色身影，那輕啟的唇好似在向誰許下誓……
可是，她會知道嗎？
“究竟是誰應了誰的劫，誰成了誰的執念？”
看盡世間死姻緣的孟婆，望着再次分道兩頭的男女，不由地嘆了口道：”奈這『情』字，放眼萬年，、神、魔都未曾參破。”
隨後，孟婆繼續執着千年不變的動作，忙碌的幽冥界仍舊運作着，沒有任何改變。
這年，彼岸旁盛放的繁花，格外迷眼，隨撫片片揚，使眾魂寧歡喜。
盛放的彼岸花，何時能與葉相隨？
或許，只要向那彼岸的花海，就能夠找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