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浪漫
溫暖的陽光透過飄逸的紗幔照進屋內，“海哭的聲音”（洶湧海浪拍打海岸發出的聲音），吵醒了熟睡中小美，小美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光着身子地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旁邊還躺着潘安生。她感到十分驚慌，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隱隱約約記得喝了很多酒，醉了，亂了自己色性，當時滿腦子都是西門慶的影子。
她懷疑是自己主動勾引了潘安生。越想越可怕，躺在床上眼睛四處搜尋自己衣褲，除潘安生的外，沙發上有一條非常漂亮的碎花連衣裙，自己的衣褲不見蹤影。她偷偷瞟了下潘安生，見他仍在熟睡，便將被子擋住胸口，慢慢坐起來，挪動身體到床邊打算用腳尖去勾連衣裙。
突然一隻手攔腰將她摟住，把她拖進被窩……
六月的日本，正是櫻花綻放的季節，是太平洋上島國最美的時候。世界各地喜愛櫻花的人們紛至沓來，觀光賞花。秀秀到日本雖然兩月有餘，且身處世界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的東京，卻沒逛過一次街，更不說去賞花。
她感到想學、要學的東西太多，而每天可支配的時間太少。原來在夜校用漢語拼音方式學的日語，但到了日本，說出來的日本話，日本人聽不懂，中國人也聽不懂，一切還得從頭來。生產設備系統性強，從設計理念到產品成形非常複雜，每天到搞得她頭昏腦漲的。
今天是小美十九歲生日，上午在工房裏忙，下午又在設計室討論設計，現在總算有點空餘時間，她便跑去公用電話處給潘家打國際長途，打算祝福小美。但一連撥打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秀秀有種不祥的感覺，令她徹夜難眠。第二天一早又跑去撥打電話，仍然是無人接聽。這讓她整天工作都心不在焉。下午終於將電話撥通了。
“小美嗎？”
“是我。姐。”小美激動
秀秀懸着的心踏實了些，接著說：“小美，生日快樂！”
“嗚、嗚。”小美突然哭了起來。
秀秀緊張地問：“小美，你怎麼了？怎麼了？”
小美緩了口氣，啼聲撒嬌說：“我以為你們都忘記我了。”
“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好妹妹！昨天姐事多，五點多鐘忙過了就給你打電話，一直無人接，今天一早又給你打，還是沒人接。”秀秀安慰。
“是嗎？那可真謝謝姐了！”小美感動。
“對了。你昨天幹什麼去了，怎麼沒在家？”秀秀追問。
……
沉默片刻，小美解釋道：“你們都不管我。還是人家潘太打電話叫潘先生帶我出去吃了頓生日飯。”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昨晚沒回家住嗎？”
“姐，你又想到那裏去了。我回了家的，只是稍晚了些。今早你打電話來，剛好我出去買早點沒接到。”小美撒謊。
“小美，姐還是不放心你和潘先生孤男寡女在那麼大的一棟房子裏生活。”秀秀再次說出自己的擔憂。
“姐，我今兒起就是十九歲的人了，對自己做的一切都可負責。你就別把我當小孩管了，你有時間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姐夫回來。哦，對了。日本男人是否都像高倉健一樣有男子氣？如果你能找個日本男人給我當姐夫那就太好啦！”小美把話題岔得很遠，故意讓秀秀無言對答。
“好了。你長大了，好自為之。再次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姐！”
秀秀放下電話結算好費用，見同她一起來日本學習的技術員江不帆站在不遠處一直注視着她。她好奇地走過去，不想，江不帆也笑着迎她而來。走到適合位置，兩人異口同聲：“你”。
兩人都笑了起來。
“你想問什麼？”秀秀。
“女士優先，你先問。”江不帆。
“你在跟蹤我？”秀秀直截了當。
“是的。我見你昨天下午到現在都魂不守舍的，擔心你有什麼事？”江不帆坦然回答。
“我會有事？”秀秀反問。
“有！”江不帆堅定。
秀秀笑了，笑得那麼燦爛。因為她覺得有人在關心她。
“其實沒什麼事。就是找個人，一時聯繫不上，有些着急而已。”秀秀輕描淡寫。
“那，聯繫上了嗎？”江不帆繼續關心。
“嗯。聯繫上了。謝謝你關心！”
隨後，兩人的話題又轉向了工作。邊談邊向廠區走去。
轉眼間，七夕節到了。中國的傳統節日在日本成為了“洋節”，少男少女們利用這個日子傾吐愛意，訴說衷腸。秀秀作為“外來妹”與總部的男青年沒多少交往，也沒有小美說的“找個日本姐夫”的想法。所以，對這樣的節日並沒有放在心上。
當然，如果要說喜歡，秀秀也有喜歡的人，江不帆在秀秀心中確實不凡。江不帆是重慶崽兒，長相還算過得去，骨子裏有山城人的火爆和耿直，也有讀書人的溫文和冷靜。他原來的名字叫江不凡，讀初中時學習成績不好，同學們嘲笑他從裏到外都是凡人一個，還好意思叫“不凡”，他一氣之下，把名字改為了現在的“不帆”。
他比秀秀早進廠兩年，大秀秀三歲，是正宗電子科大無線電專業畢業的高才生，據說他剛進大學時，不懂事跟着一批“激進分子”瞎鬧，影響了分配，自己只好到深圳打工，進了這家外企電子廠。老闆很器重他，很多大項目都是他牽頭攻關。這次秀秀能到總部深造也是他向老闆推薦的，秀秀內心佩服他的學識和才華，也喜歡他直率的性格。
秀秀研究完集成電路圖，已經快晚上九點鐘了。
“壞了。”秀秀突然想起，江不帆上午讓她晚上八點鐘去資料室找他，有個技術問題需要和她探討。於是，她趕緊關燈下樓。
剛到樓梯口，一架遙控飛機就緊緊跟隨她，她走，飛機走；她停，飛機也停。
一直跟到樓下門廳擋在秀秀面前，秀秀實在忍不住這樣的惡作劇，想用包去打飛機時，飛機上突然彈出一個紅布條幅，上面金黃色的字十分醒目：“秀秀，我愛你！”秀秀一下子懵掉了。
這時，門廳外漆黑的夜幕里，突然射出兩道追光，照在江不帆身上。江不帆西裝革履，雙手捧着999玫瑰，瀟洒地向秀秀走來。光影隨行，耀眼奪目。
江不帆來到秀秀身旁單膝下跪，將玫瑰呈送到秀秀胸前。誠懇認真地說：“秀秀，有個技術難題需要你來解決：嫁給我吧！此生來世，我將永遠愛你！呵護你！”
秀秀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這一幕感動得熱淚盈眶，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躲藏在角落裏的同事們涌了出來，用漢語、日語、英語高喊：“答應他！嫁給他！……”
秀秀沒多想，接過鮮花。“嗯、嗯”地點頭允許。
“嘭、嘭、嘭”同事扭動手持禮花，五彩繽紛的彩紙花從空中飛舞下來。
江不帆將秀秀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