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本該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Chapter 10. 本該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從前,還在上大學的時候,薛季遙看過一本書,是日本作家太宰治寫的《人間失格》,她看着文中那個叫做葉藏的男人,他生性怯懦敏感,對人類的生活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世道混亂、人情炎涼、家人之間的虛偽和欺騙、校園無聊、社會冷酷殘忍……葉藏看得很清楚。

薛季遙想,他明明是一個痞子,但是某些時候卻又像是一個純正的好孩子,如果要給這個人物一個準確的評價,薛季遙覺得,應該給他貼上兩個標籤,一個叫做玩世不恭,另外一個叫做永遠的少年。

外表浪蕩,心裏透徹。

曾經的薛季遙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變成這樣的人,遇到了不公平的事,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就應該站出來,極力去爭取那一份屬於自己的利益,忘記了自己是誰而努力去迎合這個社會,最終只會迎來一個無比慘淡的失敗的人生。

年幼的想法總是那麼美好,等到那些事情真的落在了她的頭上,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曾經的那一番話,不過是高談闊論,幾句話的事情,說起來那麼簡單,做起來比登天還難。她應該什麼時候嫁人,應該嫁給什麼樣的人,嫁人之後要過上什麼樣的生活……很多她曾經期以美好的一切,原來這個社會早已為她安排好了,她唯一要做的事情不過是遵循而已,等待着她的生活不會有多麼波瀾壯闊,相反,安靜得很。

像是這個社會中絕大多數的人那樣,循規蹈矩地活着,沒有任何目標,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可是她沒辦法不遵守,一想到可能迎接她的是父親和母親對她投以失望的眼神,最終斥責着她不爭氣,認為她的所作所為是在戳他們的脊梁骨……那可能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在戳着她的脊梁骨一般。

她有自己的思想,卻沒有辦法不顧及自己的父母,於是乎那錚錚傲骨就被掩埋起來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從此,成為了章太太。

為自己生活,那是一件非常難以完成的事情,至少,放在她生活的環境中,那是一件非常難以實現的事情。

到了一定的年紀,大家才會知道,原來,人間失格不是一個個別現象,而是常態,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喪失了為人的資格?章鍾正沒有為人父的資格,沒有為人夫的資格,而她呢?有資格嗎?

在醫院待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薛季遙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家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似乎是滿目瘡痍。

不是沒想過答應章鍾正離婚,只是她沒有信心面對回到家以後親戚朋友以及街坊鄰居的指指點點,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看人臉色過活的人罷了。

前不久,因為離婚的事情回家一趟,她就感覺到了,對於家人來說,出嫁了的子女就是外人了,父親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已經不存在從前的慈善了,只有自己的媽媽才會幫助自己出謀劃策。

他們沒有把自己當做家人,但卻還在企圖掌控自己的人生。

回到家了,她看見的是空蕩蕩的屋子,章鍾正這個時間已經在公司里上班了,自己昨天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都沒有回來,而他一個電話都沒打,似乎很放心自己在外面待着……想想自己從前每個晚上都會在客廳里等待着他回來,她突然知道了,自己那不叫賢妻良母,那叫賤,現在才算是明白了,當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作踐自己。

她是大學本科生畢業,為什麼不能為自己找一份工作?

淪落到現在只能依仗着男人生活,一點都不值得;為了一個男人洗手作羹湯,她為自己覺得不值。

薛季遙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鍾離知一概不知,她顧着自己的生活都來不及,哪裏有心情來管其他人的閑事?

從醫院裏回來后休息了幾天的時間,她就又恢復了元氣,不得不說,她投胎的時候雖然沒看準地方,有了一個放在普通人眼裏可以算的上是不堪的身世背景,但是她這具軀殼還算不錯,即便是受了傷,痊癒能力那是杠杠的!

休養生息的前幾天,她還想着薛季遙的事情,等到她可以重新出去浪的時候,薛季遙的事情又慢慢地被她扔在了腦後。陪着富家翁打高爾夫球,陪着富二代出去玩桌球,陪着暴發戶參加各種宴會,鍾離知的人生一如既往的多彩多姿,同時又單調乏味,薛季遙這個人,就好像是烤肉串上面的孜然一般,只能做生活的調劑品。

這樣的工作能做多久呢?

鍾離知才二十齣頭,但是腦子裏卻開始想着自己的養老問題了。

不管是去養老院,還是請一個保姆,她都擔心着有人拿了錢不辦事,一想到日本那邊的獨居老人,死在屋子裏幾天,發臭了才被人發現,就覺得不寒而慄。

又是一個漫漫長夜,鍾離知穿着一件白色晚禮服去一棟海邊別墅出席宴會,這件白色裙子,從正面看過去不過是件普通的魚尾裙而已,包得嚴嚴實實的,但是背後卻鏤空了一大片,用細繩系起來,四根細繩就是她後背的全部了,按小唐的話來說,那就是正面玉女,背後谷欠女。

這也不是她買的裙子,而是包養她的小開給她買的,據說價格還挺高的,她原本想着那個小開看起來一副要破產的樣子,應該一腳踹開才對,但是看着這條裙子,她打算再陪對方一段時間,一分錢,一分貨,對方給了自己一條不錯的裙子,她理所應當應該支付出同等的勞務報酬。

鍾離知打心裏覺得她自己是一個好心人啊~

別墅挺大的,來的全都是小開的朋友,據說是小開訂婚前的單身派對,有錢人都這樣,表面上一個媳婦,背地裏好幾個情婦,看樣子,他根本沒打算結婚後守身如玉。

也是,真正守身如玉的人怎麼會和自己滾在一起?

差不多的人,差不多的事,舉杯共飲,把酒言歡,酒至酣暢處,興上頭來,小開喝了個半醉,鍾離知帶着他上樓休息,樓下的人繼續喝酒,沒人問他們去樓上做什麼。

誰都知道,成年男女上樓為的是那檔子事。

鍾離知把小開放在床上之後,小開就直接拿腿勾住她,一扯,鍾離知順勢倒在了小開的懷裏,說道:“都快訂婚了,也不怕你的未婚妻嗎?”

她了解小開家最近的情況,隱隱有要倒閉的跡象,他玩證券的,看樣子也要玩不下去了,這一次訂婚,明擺着是想藉著女方的勢力掙扎一把,不想沉下去。

這種行為和鳳凰男有什麼區別?

靠着女方,那就應該好好巴結女方,不是嗎?

就好像是她巴結着那些男人一樣。

小開手一勾,鍾離知的衣服嘩啦啦地落下,他迷醉地看着這具酮體:“如果你不想的話,我也可以不娶,咱們兩個人過就好了,就咱們兩個人。”

不過是男人勾引女人的手段而已,鍾離知從來不相信這些狗屁話,她只是笑着,然後就是漫漫長夜,顛鸞倒鳳……

小開睡着后,鍾離知起身,漫漫長夜,突然想起了薛季遙,看着小開想着他的未婚妻是不是會和小白兔一樣好看。

這麼想想,嘖,她還真是罪惡。

但,鍾離知堅信,有罪的人,不是犯罪的人,而是製造黑暗的人,不公正不公平的競爭,一個社會無法讓人通過努力改變命運才是這個世界最無藥可救的地方,良心的覺醒是靈魂的偉大……

這不是罪惡,即便是,那她頂多就是一個從犯。

和往常一樣的夜晚,鍾離知突然發現,自己失眠了,原因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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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夢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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