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我什麼都答應——
那是凌銳這輩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從校門口穿過大操場，飛奔而來。
米拉拉腦子有些發暈，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了馬路中心一灘嫣紅刺目的血，頃刻間，小臉失盡了最後一滴血色！
“季鵬——”
尖叫聲劃破了天空，十字路口很快就停滿了車子，鳴笛聲此起彼伏，據說那天，薔薇中學門口的十字路口堵車堵了一下午。
凌銳氣都沒喘飛奔過來的時候，只看見米拉拉坐在馬路中央，抱着一身是血的季鵬，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歐陽婭婭整個人獃獃地站在馬路邊，瞪着眼睛，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嫣紅刺目的鮮血，濃重刺鼻的血腥味，成了米拉拉這輩子都抹不去的噩夢，深深地烙印在了靈魂深處。
“不會的！不會的——”米拉拉聲音都啞了，“季鵬你醒醒！你回答我一下！季鵬——”
“拉拉！”
凌銳衝過去半蹲下來，氣都還沒喘過來，眼前這一幕，讓他也六神無主了，這不斷蔓延的鮮血，把米拉拉身上白色的裙子都染成了紅色，刺鼻的血腥味，在太陽下，讓人腦袋隱隱作痛！
“拉拉——”
試着伸手去拉她，米拉拉反射性地就拍掉了他的手：“別碰我——季鵬他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她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很嚴重了，季鵬一身的血，她也一身的血，凌銳沒辦法確定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拉拉你讓我看看……”
“你走開！”
米拉拉推了凌銳一把，一個不小心，懷裏抱着的季鵬就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毫無知覺！
那一瞬間，凌銳就知道，他已經死了。
那一瞬間，米拉拉的心也跟着被撕裂了，瞪着眼前的血，眼前的季鵬，徹徹底底地像個木偶一樣呆住了。
“季鵬……”
伸出手，米拉拉顫抖着去推了推他，他沒反應，大太陽下，體溫已經在逐漸下降。
“啊——”
“拉拉！”
顧不上那麼多了，凌銳跳到她身邊，一把把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裏，米拉拉像瘋了，嘶啞着嗓子尖叫，歐陽婭婭就站在路邊看着，手腳冰冷，全身都在微微地發抖。
不管她怎麼掙扎，怎麼哭喊，怎麼尖叫，凌銳什麼都不管了，用盡全力把米拉拉抱着，直到救護車趕來，抬着季鵬的屍首走向車子，米拉拉像個瘋子一樣拽着凌銳：“凌銳你讓他回來好不好？你讓他回來，他要我幹什麼我都答應他！凌銳你讓他回來，你讓他回來啊——”
默默地低下頭，凌銳沒辦法答應她，他做不到。
米拉拉似乎終於意識到季鵬死了，瞪着眼睛，不喊了，不哭了，眼睜睜地看着季鵬被抬上救護車，眼前一黑，倒在了凌銳的懷裏。
老天爺很配合地佈滿了烏雲，卻遲遲沒下雨。
天氣預報說，海上颱風很快就會登陸，警告市民們沒什麼事就留在家裏別出去了。
凌銳只記得，那天自己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看着米拉拉和季鵬都進了急診室，警察就把他帶去錄口供，他滿心滿腦子都是那條馬路，那攤血，還有季鵬被撞的那一瞬間，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里重演，可偏偏就是沒辦法說得細緻清晰。
等錄完口供，警察放他去看米拉拉的時候，凌銳才發現，醫院的窗外已經下起了狂風暴雨，凌銳走到急診室，護士說米拉拉應該在的床位是空的，人不見了。
那一瞬間，凌銳的心就空了，瘋了一樣到處問人，可是，沒人見過米拉拉。
米拉拉就是這麼突然消失了，徹底失蹤了，一走就是十三年。
就連季鵬，也跟着不知所蹤了。
醫院裏亂成了一團，車禍里的死者不見了，家屬也不見了，就連兩個受傷了的女學生也不見了，剩下的，就只有凌銳一個人！
匆匆忙忙趕來的米揚徹底地懵了，那天起，就再也沒人見過季鵬，沒人見過簡心，沒人見過米拉拉，新聞報導，薔薇中學校門口發生的車禍里，只有一個男同學重傷。
倒是歐陽婭婭後來找到了，受驚過度，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
可凌銳卻明明記得，季鵬當時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他應該是已經死了的！難道他還有可能活着？那他去哪兒了？
沒人能告訴凌銳答案，那天之後，這一切都成了一個謎。
車窗外的天空似乎也開始陰沉起來，車裏的氣氛有些凝重，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能夠讓他們把記憶互相重組。
樂淺淺狠狠地抽了抽鼻子，仰起頭也沒能止住眼淚，嗓子沙啞地開口。
“原來當年……她是因為這樣，才突然跑到離州市來找我，而且……說什麼也不肯再回來這裏……”
用力吸了口氣，樂淺淺幾乎是尖叫出來的：“歐陽婭婭怎麼能這麼狠毒？！她是真的要拉拉死嗎？！季鵬，你真的是親眼看見她推拉拉出馬路么？！”
“對……”米揚已經暗暗捏緊了雙拳，咬緊了牙關，“這麼多年……完全沒人知道當時的真相！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季鵬哥你的死，歐陽婭婭是要負全責的！她是殺人兇手——”
隨着米揚的話落下，季鵬眼睫上的淚水也砸落下來：“我從來就沒怪過任何人……死亡是事實，我也試過不甘心，但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會是拉拉……就算再來一次，我也一樣會這麼做！”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是歐陽婭婭殺了你？！”米揚脖子都粗了，“她不單隻殺了你，她還想殺我姐！我明白了……原來是她！就是她——”
知道歐陽婭婭原來對米拉拉這麼恨，加上歐陽婭婭跟季鴻關係匪淺，車禍案幕後真兇既然是季鴻在策劃的，那歐陽婭婭就很有可能也是主謀之一！
被米揚這麼一提醒，樂淺淺也想明白了，臉色瞬間就變了：“居然是她要拉拉死……天啊……季鵬！季鵬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她？！”
“我真的不知道……”季鵬很無奈地閉了閉眼，“沒有證據，我們說什麼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