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女帝

燕葛登基為帝之後的日常,柳炎歌看在眼裏,似乎和登基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平日裏照舊批着各種文件。

甚至還會拖着柳炎歌一起批文件。

批文件累了,就騎着馬去葛衣軍的軍營里轉轉,或者在空曠的地方狂奔幾個來回,然後找柳炎歌說說話,放鬆了心情之後,繼續回去批文件。

但確實有很多事情不一樣了。

在不久后的一天,燕葛照舊出門遛馬,一路從皇宮縱馬到了姚星府上,發現她的府邸人來人往,熱鬧地厲害。

一進京,燕葛就給姚星看好了房產,將她的位置放在了離皇宮最近的那條街上。

和她一起住在這條街上的還有七姑和閆三娘等人。

燕葛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安排,自然是為了離得近一些,方便她想要出門放風的時候能夠很方便地溜過去。

比如說現在。

她騎着馬停在姚府的大門外,好奇地打量着姚府門口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姚星作為曾經主持了對前朝皇帝公審的刑官,肉眼可見是燕葛手下數一數二的當紅權臣。

像這樣的人物,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府上的門檻被形形色色想要來巴結討好她的人踏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情況卻好像有哪裏不對。

燕葛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那些披紅掛綠在側門擠成一團的老婆子們,不快地說:“為什麼來的是媒婆?”

燕葛並不是沒有市井生活經驗的人。

媒婆的打扮她還是認得出來的。

她現在很不高興。

但她沒來得及生氣。

因為柳炎歌在她腦海里先一步氣炸了。

“就離譜。”柳炎歌說。“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高官,居然在她們眼裏也是缺一個丈夫做主子的。”

在這樣一個夫為妻綱和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並列為三綱五常的時代。

向一個官運亨通的單身女人拉煤保遷,這種人心裏不可能是抱着善意的。

柳炎歌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生氣。

“這是他們覺得自己做官比不過姚星,就要想辦法把她娶過來,讓她低自己一頭才行。”

“我倒要看看是怎麼樣陰毒的小人抱着這樣的念頭。”

燕葛感知到柳炎歌腦海里燒起來的滔天怒火,連忙安撫她說:“不急,姚星她能處理好。”

她抬起眼睛看了看姚星府上緊閉的大門,和被媒婆們堵的滿滿當當沒有辦法過人的側門,向七姑打了個手勢,往旁邊的閆三娘府上走去。

閆三娘府上就沒有那麼多讓人不喜的媒婆了。

當然她的府上也是收了一堆拜帖,可是那就正常得多了,絕大部分都是想要走她的門路來做事的,或者是單純想要拉近些關係,好等以後需要的時候用她的門路來辦事的。

燕葛帶着七姑敲開閆三娘府上的大門,拉開兜帽給門口的衛兵看了一眼,順順利利地走了進去。

閆三娘此時並不在府上。

她絕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府上。

作為葛衣軍的正將,她平日裏更習慣直接吃住在軍營,只有極少數時候需要應酬的時候,才會到府上來。

燕葛來她府上的次數都比她本人來的多。

來過這裏很多次的燕葛,輕輕鬆鬆地摸到那堵和姚星的府邸挨着的院牆,一個翻身跳了過去。

牆那邊的院子裏,一個小姑娘拿着掃帚打掃院子,正好目睹了現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燕葛帶着七姑翻.牆而過,嚇得手裏的掃把都掉了。

“你你你——!來人——唔。”

眼看着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要開口叫人了,燕葛趕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摘下兜帽給她看。

“我是姚星的朋友,不是刺客,不要叫啦。”

小姑娘怯生生地點頭。

燕葛非常欣慰,跟柳炎歌說:“你看,當了皇帝還是很不錯的。那天登基大典過後,我估計京城裏沒有不認識我的人啦。”

她自信地放開了捂住小姑娘嘴巴的手。

然後小姑娘深吸一口氣,尖利的聲音一直傳到了兩條街以外:“刺客————!!!”

柳炎歌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葛:“……”

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痛苦地說:“放過我吧……”

來自內外的雙重高音壓迫,讓她覺得自己的耳朵馬上就要廢掉了。

好在七姑一向很靠譜,她從身後伸出來一雙胖手,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

但是七姑是拿在燕葛腦海里哈哈大笑的柳炎歌沒有辦法的。

別說七姑了,燕葛本人都沒有辦法。

她嘆了口氣,小聲對柳炎歌說:“只是個小失誤,好久沒幹過這種刺客的活兒了,生疏了。”

柳炎歌聽了她的解釋,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然後意思意思,把聲調降低了一個分貝。

這邊她還沒笑完,姚星帶着人拎着刀,就沖了出來。

燕葛非常痛苦,可是又拿她們沒有辦法,只得放空思緒,強行拿出一張平靜的臉給姚星看。

姚星看清燕葛的臉,拿着刀的手就是一抖。

她瞪圓了眼睛驚呼:“陛下,你怎麼在這裏?”

被七姑拎在手上的小姑娘這才知道她剛才都做了什麼,七姑鬆開了她的領子,她卻不敢動彈,四處打量一番,不由往七姑龐大而健碩的身軀后縮了縮。

七姑是個膀大腰圓的健壯女人,真實戰鬥力和看起來一樣高。

小姑娘躲在她身後,什麼也看不見,自覺其他人也看不見她,感覺非常安全。

七姑嘆了口氣,身後往後摸了摸她的腦袋,挪了挪身體將她的衣角擋住了。

燕葛也嘆了口氣。

她對姚星解釋說:“我之前出來逛街,見到你家外面都是些媒婆,就從三娘那裏翻.牆過來想要看看究竟怎麼一回事。”

姚星放下刀,面無表情地哦一聲。

“原來是這樣。”

燕葛也不以為意,她知道姚星就是這樣一個人。

“走吧,我們去裏面談。”

姚星往屋裏看了一眼,突然說:“還是不了,那裏也是媒婆。”

燕葛:“……?”

她還以為姚星把那些媒婆拒之門外是因為沒這個打算?

柳炎歌不笑了。

她有些慌:“不是吧!事業剛開始的時候,姚星小妹妹你居然要去嫁人生孩子嗎?”

燕葛問:“怎麼回事?”

姚星把手上的刀遞給手下,擺擺手讓他們都下去,然後才對燕葛解釋說:“我娘叫來的。但問題不大,我能解決。”

燕葛挑起了半邊眉毛。

“怎麼解決?”

姚星知道她好奇,沉吟片刻說:“陛下要是好奇的話,那就來吧。”

燕葛戴上兜帽遮住臉,帶着一個同樣好奇的柳炎歌跟在姚星身後走過去。

七姑留在原地,轉個身,正好和藏在她背後那個小姑娘臉對臉。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像小獸一樣睜着,直溜溜地盯着她,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七姑擺擺手:“還不趁這個機會趕緊跑?沒人看到你,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的。”

小姑娘點點頭,連忙扭頭跑了,跑了一半兒又扭頭回來,把掃把撿了起來,然後拿在手上飛快地跑沒影了。

七姑這才到屋外等燕葛出來。

她的身材太顯眼,又一向不離燕葛左右,一進去裏面的人就知道燕葛來了,那燕葛戴在臉上的兜帽就沒了作用。

七姑不至於犯這樣的錯。

她在屋外豎起耳朵聽燕葛的動靜。

燕葛戴着兜帽低着腦袋矮着身子跟在姚星身後,低調地混了進去。

好在大堂里現在亂成一團,多出個人來也沒有人在意。

姚星安安靜靜往椅子上一坐。

她的母親,綠林十八寨中大刀寨的寨主穆紅玉,關切地問她:“刺客解決了沒有?”

她就壓根兒沒把刺客當回事兒。

對於自己女兒的身手,她有着充分的信心,一點兒都不擔心。

她真正關切的其實還是說媒這件事。

姚星說:“解決了。”

穆紅玉就點點頭,說:“那咱們繼續相看。”

柳炎歌咂舌:“怎麼回事?居然是她娘來給她找來的這麼多媒婆?有這麼坑娃的……”

穆紅玉一擺手,就有一個媒婆拿着捲軸站出來。

媒婆解開系帶,就看見畫像中出現一個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的男人。

“這個好像是王大人家的公子。”穆紅玉也記不清那些亂七八糟官位還沒她女兒高的人的名字,隨口搪塞了幾句進入正題。

“長得帥,今年才十六歲,比你小三歲。作風清白,沒有納妾。王大人說讓他嫁過來做個贅婿,以後住在我們家裏,生孩子跟你姓。”

姚星眼睛也不抬,淡淡地說:“太小。”

穆紅玉皺着臉,愁苦地說:“年齡太大的不好找啊。年紀大的都早就成親了,就算不成親,也都納過幾門妾了。這種男人可不行。”

於是就有一個媒婆小心翼翼地站出來。

“姚大人……您看這個。這個俊後生二十一了,家裏窮,沒有娶妻納妾,吃過兩年皇糧,但身子還康健,也願意入贅。”

姚星淡淡說:“前朝的兵?”

“這個……”

“還有這個……”

“還有這個。”

柳炎歌看得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些媒婆拿出來的畫像上,男人一個比一個帥氣,從十三歲到三十一歲,從世代貧民到累世貴族,清一色身家清白,願意入贅。

她是實在沒有想到,在這個古代世界裏居然還能扒拉出那麼多還能看得過去的男人。

這些男人一個個的拿來做言情小說的男主都挺夠格。

長得帥,忠貞,處男,願意入贅。

柳炎歌一度以為這個古代世界中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男人。

周建安都是符合前三條,可是顯然他並不願意帶着南軍和士族入贅到燕葛手下。

但柳炎歌也沒懷疑過媒婆編了假話。

姚星可是干刑官的!

區區一個媒婆在她眼皮子底下造假?

十八個這樣基本上是屬於珍惜物種的男人,媒婆們一個個獻給姚星,然後被姚星隨便找個借口否決。

“年紀太大。”

“長相剋妻。”

“看不順眼。”

沒一會兒功夫,十八個媒婆就都被姚星一個個打發走了。

她也沒當回事兒,打發完了喝口茶抬起眼睛淡定地看着她娘,慢吞吞地說:“還有嗎?沒有我去幹活兒去了。”

穆紅玉讓她敷衍得肝兒疼。

“乖女啊,你都十九歲了,是到了說親的時候了。”

姚星淡定地說:“我沒有這個成親的打算。”

“這哪裏行啊?我知道你擔心找個男人和你爹一個樣兒,可是你放心,你娘我一定好好給你把關,挑一個好男人出來,等你每天下班回來,也給你熱個飯吃啊。”

姚星無奈說:“家裏有幫傭的。”

“那也沒有個暖被窩的。”

“有。”

穆紅玉瞪大了眼睛:“什麼?”

姚星說:“暖被窩的,有。”

她每天下班回來睡覺,精疲力盡的,還真專門找了個丫鬟給她加了例錢,讓她在晚上睡覺前給她被窩暖成熱的。

穆紅玉張口結舌。

“這……”

姚星說:“真沒有成親的打算,贅婿也不打算找。不過娘你要是喜歡和媒婆聊天,整天找她們來陪着說說話我也不介意。我知道娘你在京城沒有事情做閑的無聊,我工作忙也不能整天陪你。你喜歡的話,把全城的媒婆都招來也不妨事。”

穆紅玉一時間真是窩心。

又高興又難受。

“唉……你這。”她嘆氣說:“你這一天天的,官做的那麼大,我也管不了你。”

轉眼她又憂愁地說:“可是你這樣下去,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乾的又是這種得罪人的活兒。你娘我是真的放不下心。”

姚星說:“這用不着娘你擔心。”

她說任何話都顯得很淡定,臉上木木的,一絲表情都沒有,但燕葛和穆紅玉都看習慣了:“我不怕得罪人,也不需要人說體己話。我要是想說,願意聽的人可太多了。”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宅子……”

“娘你要是嫌宅子大,我可以換個小的。”

穆紅玉說不過她,也不說話,就愁眉苦臉地看着她。

姚星從懷裏摸出來一份文書,一動不動地坐着讀,任由她仔細看。

穆紅玉也不知道想了什麼,一會兒嘆氣,一會兒笑的,過了好久才注意到她背後還站着個人。

“等下,這個又是哪家的媒婆?剛才怎麼沒和她們一起走?”

燕葛摘下兜帽,笑着說:“我可不是媒婆。”

穆紅玉給她嚇了一跳,蹭一聲就跳了起來:“頭兒!你怎麼來了?”

燕葛這才找個地方坐下,含笑說:“我看熱鬧。”

穆紅玉讓她看了這麼大一場熱鬧,囁嚅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可不敢當著燕葛的面催姚星招個贅婿成親。

燕葛曾經是綠林十八寨共同的頭領,那是她親手殺出來的。

姚星她爹就是燕葛親手砍的。

她砍了姚星她爹,扶穆紅玉上位,改變了穆紅玉和姚星命運的同時,也徹底將大刀寨收入麾下。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姚星年紀還小,但穆紅玉的記憶卻很清楚。

也因此和姚星不同,穆紅玉將燕葛奉若神明的同時,是打心底里又親近她又害怕她。

“不過穆姨你要是覺得姚星一個人住太孤單的話,我可以讓她搬到皇宮裏跟我一起住。”

燕葛說:“皇宮裏地方那麼大,住的人卻少,很多地方都空蕩蕩的,大晚上出去和鬼屋一樣。”

穆紅玉小心翼翼地問:“這合適嗎?以後陛下要是挑了些男人進宮……”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姚星迫不及待地開口說:“合適。”

姚星死死盯住燕葛:“我恰好有條法令想要問問陛下的意見。”

燕葛:“……”

柳炎歌狂喜:“很好,這樣以後工作狂就可以隨時找上門來,燕葛你終於可以體會到我的感受了。”

燕葛:“……”

她慢悠悠地說:“可是她找我的時候,你也沒有辦法避開啊。”

這次輪到柳炎歌說不出話來了。

燕葛笑着對穆紅玉說:“為什麼要挑男人進宮?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穆紅玉小心翼翼地說:“那陛下準備怎麼立太子?”

燕葛簡直是摸不着頭腦。

“太子?我又不準備生孩子……啊這!”燕葛反應過來。

她確實是有一個皇位要人去繼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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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掉那個男主角(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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