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戰神聯盟早就死了。”
天氣貌似不大好。烏雲把能看到的那一小點沒有被高樓大廈掩住的赫爾卡星的天空全都蒙住了。
雷伊站在公交車站牌旁等待一輛目的地離雷霆守護局比較近的公車。其實那個比較近也只是相對於其它車而言罷了，畢竟沒有哪輛公車會一直通到懸崖峭壁去。
這年頭科技太發達了，地面上的車輛過多，行走的人幾乎都要無處可去，於是產生了能夠飛行的汽車。它們按照法律規定的軌道一層一層在半空中有序地流動。
這也是雷伊沒有選擇飛行，而是準備坐公車的原因。萬一飛起來沒有按照法定的軌道，或者撞上東西，又或者出了什麼交通事故，想來貌似都不大有趣吧。
雨季的雷在頭頂悶聲如陳舊的鼓一般響着，陳舊得貌似震一震都會有灰塵飛散開來再慢慢落下。偶爾會有一道並不那麼起眼的閃電。
“像是要下雷雨了。”一位年輕婦人在雷伊旁邊自言自語道。
“是不是雷伊要來了，媽媽？”一個及她膝高的頭髮蓬鬆的男孩兒眨巴着藍色的大眼睛，望着天。
“哪有什麼雷伊啊，童話書看多了吧？作業做完了沒有？再這樣下去我就把你的書沒收。”
“啊，別呀媽媽。”他小聲哀求道。
雷伊獃獃地看着這對母子，似乎張了張口，又還是什麼也沒說。
“哪有什麼雷伊啊。”他也自言自語了一聲。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數百年前卡修斯進化之前，那個小男孩也是這樣眨巴着藍色的大眼睛問他，“啊，電閃雷鳴的時候你就會出現嗎？”
而他現在都已經是個身經百戰的山神了。
“大哥哥，你說，書里是不是講過，電閃雷鳴的時候，雷伊就會出現？”
雷伊的思緒被這忽然的發問拉回來，他低頭看向那個小孩兒，“啊……？”
“啊，孩子調皮，別介意……”“你說是不是啊大哥哥！”
小孩兒打斷了婦人對雷伊的賠禮。
“啊……其實……雷伊……他是幾百年前的一位戰神啦。他喜歡在雷雨天氣的時候出現。”雷伊不自然地笑笑。
“幾百年前的事兒誰還記得啊？”婦人隨口說了一句。
“不是有書籍、有文獻記……”
“大哥哥大哥哥，你也看過賽爾號發行的童話書《戰神聯盟》嗎？”小孩子興奮地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封面五彩繽紛的書，並舉起來給他看。
“童……？”
“你和插圖上畫的的一個角色長得很像！”他把書翻到有插圖的一頁，舉起來給雷伊看。
雷伊看着插圖上的菠蘿，欲言又止。
“但是，童話書都是騙小孩子的噢！你可千萬不要把戰神聯盟的故事當真了！”“啊呀兒子，這個大哥哥都那麼大啦他當然懂了。”
“小孩子不懂事，您別介意。”她這麼對雷伊說道。
雷伊回以微笑。
一輛公車駛過來，在烏雲下停住。母子倆和其他一批候車已久的赫爾卡星居民在烏雲下登上了車，車在烏雲下駛遠。
雷伊自嘲地笑了笑。幾分鐘后，他在人流中登上了另一輛公車，淹沒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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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回來啦。”繆斯的右手在一個冒着熱氣的杯子上方扇動着，“喏！新泡的茶！”
“謝了，繆斯。”雷伊笑笑，坐在了桌邊。
布萊克目光的聚焦點由窗外的雲嵐轉向身旁的隊長，“怎麼，碰見什麼事情了？”
“啊，沒什麼。”雷伊撓了撓頭，“就是感覺，好像……現在沒什麼人相信這世界上有英雄了……”
“大概是和平年代不需要英雄了吧。”蓋亞啜了一口茶，將身子往後倚靠在椅背上。
“和平年代就不需要英雄了？”卡修斯插了句話。
“誰還記得戰神聯盟啊……”繆斯抿抿唇，搖了搖頭。
“當然還會有人記得的。”卡修斯若有所思地這麼說道。
“但是誰還信啊。”蓋亞翹了個二郎腿，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往裏面稍微推了一點。
“我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讓這個宇宙重新記起我們！”雷伊站起來，雙手按在桌面上，看着隊友們。
“那些精靈只會看到你現在又新做的事，不會記起或者不會相信你過去的輝煌的。”布萊克給隊長澆了一盆冷水，但他說得的確沒什麼錯。
“比起名揚四海，我更願這宇宙安寧。”卡修斯單手托腮，淡淡道。
隊友們回以讚許和同意的目光。
然後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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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斯水晶依然五十年出現一次，只不過參戰的精靈越來越少了；有時確實有個誰想滿足自己的私願，都找不到一個對手來幫ta在阿瑞斯水晶面前證明ta是個強者。阿瑞斯水晶上次出現的時候，爭奪它的是一隻巧克利和一隻吉寶：前者希望懷特星今年收穫的奶油更醇香美味，後者則祈禱艾迪星今年的礦石能大獲豐收。兩位英雄打得不可開交，最後據說是平手了；阿瑞斯水晶倒貌似也挺給力，兩位的願望都實現了。儘管多數精靈認為就算不向阿瑞斯水晶許願，事情也本該如此的。
每逢阿瑞斯水晶爭奪戰便必會現身的魯伊斯似乎銷聲匿跡，過上了隱士的生活；他已不屑於再參與類似和初級精靈爭奪阿瑞斯水晶這樣的爭鬥了。
不過魯伊斯不參與又能怎麼樣呢？畢竟也沒什麼人知道王者之劍是什麼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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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裂空星系一年一度的光明祭祀的時間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傳統漸漸地就消失了；不過今年，格雷斯星的光明守護者似乎忽然想要重溫舊情懷似的，向全裂空發佈了光明祭祀的消息，邀請精靈們屆時參加。
結果當然是大失所望的；沒什麼格雷斯星以外的精靈想來參加這種本與自己關係不大的無聊的活動。不過格雷斯星有一群本地精靈懷着湊個熱鬧的心態，到達了傳說中的那個光明聖壇。
於是光明聖壇里擠滿了湊熱鬧的精靈，大家在台下議論紛紛，互相詢問光明守護者是個幹什麼的東西。光明守護者，他是修燈泡的？還是賣火柴的？哦他來主持祭祀，那他是個祭司？或者牧師？
布萊克以清冷的聲音開口讓大家安靜，不過沒什麼人聽；於是他稍微提高了些音調，還是沒什麼人聽；接着他決定武力鎮壓，紫色的技能球在半空中炸開，眾人靜了幾秒，隨即又議論起這煙花的顏色。
光明守護者站在聖壇前沉默了幾秒，轉過身面對光明種子，低下頭雙手合十，默默地虔誠地祈禱起來，獨自開始了這光明祭祀。
在數百年前，這位現今唯一的光明守護者還很小的時候，他是跟着父母參與由木木大祭司主持的光明祭祀。木木是個個子很小但威望很大的精靈，裂空星系所有的精靈都敬重他。
不過現在木木大祭司早已經放棄了主持祭祀這種事情了；畢竟沒人承認他是個什麼祭司了。
來湊熱鬧的眾精靈看前面那個傢伙開始祈禱了，漸漸也開始學着他的樣子祈禱起來。
數百年前，他們的先輩就是這樣聚在此地，虔誠祈禱。那時在格雷斯星的戰火中，這光明聖壇算是格雷斯星唯一的避難所，於是光明祭祀可以長達數個小時，眾人在避難的同時祈禱格雷斯星的光明與和平。
或許他們的祈禱真的有些用，格雷斯星確實擁有了光明與和平了。
現在，布萊克站在聖壇前，依然祈禱着格雷斯的光明與和平，而底下那些精靈們在祈禱這祭祀快點結束。
再然後，大家逐漸發現就這樣一直站着不動怪沒意思的，都已經站了五分鐘了，那個光明守護者卻一直不發話，在那裏念經一樣；於是便沒什麼人祈禱這祭祀快點結束了，而是一個一個一群一群地離開了光明聖壇。
光明守護者回頭看向壇下的時候，光明聖壇已是空空蕩蕩，除了他，只有一個小孩子還在虔誠地祈禱。
布萊克忽然感到一種不知所以但無與倫比的感動，於是走向他，想仔細看看究竟是哪個孩子還願意相信現在在大人口中是“玄乎其玄”的光明祭祀；可走近了才發現，那不是一個什麼孩子，而是木木大祭司本人。
“謝謝你，好孩子。——啊，現在是光明守護者了。”他開口輕聲道，沖布萊克似有若無地一笑。
兩相對視，布萊克感覺鼻尖有些發酸，而木木大祭司臉上已有了什麼晶瑩的東西在反射光明種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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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爾號在赫爾卡星智慧城的廣場開展了《戰神聯盟》系列童話的降價售賣活動。
雷隊也去湊了個熱鬧。
“小孩子幹嘛看這種書？！簡直太血腥、太暴力了！”
“寫得太假了吧……隊友危險的時候蓋亞用肉身去給他擋對面打來的技能？他是腦子有坑嗎？”
“啊呀呀，那個叫布萊克的，他仇人殺他全家的時候他正好不在家，哎咋那麼巧呢？”
“雷伊能操控雷電、呼風喚雨？是電系精靈王者？咋那麼厲害？有那麼厲害的精靈存在嗎？”
“嚯？懷特星會出現黑色的精靈？進化以後還能重新變成白色？這個叫卡修斯的是基因變異了嗎？”
“煞魔聖劍的故事寫得好玄乎……而且蓋亞和繆斯這樣親親愛愛的這不是教壞小孩子嗎。”
“他們受那麼重的傷了還能堅持到戰鬥結束？按照常理疼都已經疼死了吧！”
雷伊真的真的很想很想衝過去告訴他們所有這一切不是什麼童話而都是事實，他們的確會衝上去用肉身為戰友擋下攻擊，他們的確足夠堅強足夠強大，他們的確可以拖着重傷戰鬥到底……他們，他們可以……
在孩子的哭鬧聲和大人的刁難吐槽聲中，雷伊沉默着。
“哪有什麼戰神聯盟？有也早就死了。”
是的，死了。
戰神聯盟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