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果循環
沒有一點聲音嗎?真的毫無聲音嗎?
說實話,我睡覺比較死,只要是睡老實了,根本聽不到外界的一切聲音,自然而然,對於我來說,夜晚是無比安靜的,我的睡眠質量是很有保障的。
可是,真的沒有一點聲音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有人在打呼嚕,而且不是一個。退一萬步講,要是每個宿舍里連一個打呼嚕的人都沒有,那麼這個宿舍是不完整的,這個宿舍里的人體會不到那種聽着呼嚕聲睡覺的滋味,那麼他們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等我剛剛起床,宮壽就跑到我跟前,慢慢地說道:“嗨,雲羽啊,你昨晚那呼嚕打的,可謂是酣暢淋漓,驚天動地,讓人舒適啊。”
我聽完他的話,不禁滿頭黑線,一臉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在家習慣了哈,大家見諒啊。”
其實,我在家的時候,晚上睡覺經常打呼嚕,吵得不得了,就因為這個原因,我還被特意單獨安排了個房間,算是有了自己獨立的空間了。可是現在來到大學,住在集體宿舍里,這一個沒忍住,本性完全流露出來了。
其實真的不能怪我,睡覺打呼嚕,完全是本能反應,再說了,我都睡著了,怎麼可能去控制自己呢,雖然我是三好學生,但是你讓我不睡覺去控制自己,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宿舍里其他人一聽這話,也是一頭黑線,臉上露出一副被人XX的表情,心裏暗自嘆道:“我了個去,可憐死我了,怎麼遇到這麼個傢伙,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今天是我們軍訓的第一天,所以我們大夥都是很早就起床了。
我們穿着整齊的軍訓裝,挨個站在宿舍里,好似一個個英勇的邊防戰士,要奔赴遠方鎮守邊疆,其實也僅僅只是普普通通的迷彩服而已,遠遠比不上軍人的軍裝,而且還有一點很可惜的是,我們這群人的手裏少了一把要命的傢伙,槍,鐵血軍人身上肩負着的鋼槍,那把用來保家衛國的傢伙。
站在訓練場上,刺眼的太陽光芒照射在我們身上,火辣辣的,直欲將我們這群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們晒乾。汗如雨下,不停地從我臉上滴下來,嘩啦啦的,嘀嗒嘀嗒地滴到地上,滴濕好大一片地方,我偷偷地瞄了身旁的人一眼,他們也是一副汗流浹背的樣子,心裏才覺得還好,不算是太過丟人。
在老家的時候,我就是懶漢子一個,不跑步,不鍛煉,整天只知道出去玩,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個人來瘋,整天跟着一幫兄弟不是這裏轉下,就是那裏玩下。再加上我這個人平時很喜歡吃甜食,遇到愛吃的東西總要暴飲暴食一番才行,所以使得我這個人身材不是特別好,比別人稍微胖那麼一點點。
軍訓的隊伍是按照個子來排的,我的個子是一米八三,自然而然,在排隊的時候,我理所當然地被教官排在了後面,當然和我一起的,還有我親愛的舍友大胖龍澤、小白龍安溪。
大胖是我們為親愛的龍澤同學起的綽號,其實根本不用我們去說,走在大街上,人家一看他那體型,一目了然啊,那完全就是一坨肥的流油的肉啊。
至於為什麼叫安溪小白龍,是因為安溪這個人臉比較白點,特別像傳說中的小白臉,本來我們打算直接叫他小白臉的,只不過是他覺得小白臉這個詞是個貶義詞,稍微難聽了點,說出去對他形象也不太好,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給他個小白龍的封號了。
我是個生性不太安分的主,要讓我靜靜地獃著一塊地方,根本沒門,除非是我自己十分願意,自己想靜靜呆會。
趁着教官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地轉了轉頭,瞟了一眼他倆。果然不出我所料,龍澤的確是身寬體胖,外強中乾,他的臉上直接是汗流成河,奔騰如海,那個頭上的汗嗖嗖地往下滴,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濕透了,整個人就像一個從河裏游完泳的水娃。
可是儘管如此,大胖的身子依然還是站的筆直,仿若沙漠裏頑強的胡楊樹一般,不屈不撓,堅挺屹立,絕不在困難面前低頭。那樣子,簡直就是胖子們的楷模,是我最好的榜樣,令我心生汗顏,心裏一股慚愧之意油然而生。
胖子做的這麼好,哪怕我心裏有着那麼一絲絲的羞愧之意,但那僅僅只是一絲而已,我根本不可能和他一樣,傻了吧唧的,真的像個乖孩子,全然照做教官所說的一切。
再看看安溪身上的情況,和大胖龍澤相比,那完全是天差地別,判若兩人啊(其實根本就是兩個人),不同於龍澤身上汗流浹背的情形,安溪的臉上只不過掛着些許汗珠,他悠閑自在地挺直着身子,眼珠子還不停地轉來轉去。
說實話,我挺羨慕安溪的,他有着很瘦的身材,我心裏一直很想自己能夠擁有一副苗條的身材的,因為瘦人不怕熱,我最怕夏天了,在夏天,汗流浹背對我來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以說,夏天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可惜的是,這種事情是羨慕不來的,要是可以那樣的話,那這個世界上豈不是沒有胖子,全部都是苗條的瘦子了。
我並不是名副其實的胖子,我只是有一點點胖而已。曾經我的好朋友勸過我減肥,我也是認真地那樣子做了一段時間,不過可惜的是,收效甚微,根本沒有用的,似乎我的身材已經定型了,再也無法改變了。
我心裏不停地對比着這兩個的情況,不禁深深地感嘆了一句道:“差距啊,這真的是赤裸裸的差距啊,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其實,我心裏並不主張相互比較的,可是這一次我沒忍住,因為他們兩的差距實在令人哭笑不得,忍俊不禁。
想到這裏,我心裏一陣樂呵,臉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發出一陣微弱的笑聲。
儘管我的笑聲很小聲,可似乎教官的聽覺更為敏銳,一下子就察覺到了。
背對着我們的教官立馬轉身來,仔細地看着隊伍里的每一個人,卻沒找到是哪個人發出的笑聲,因為就在教官轉身之前,我已經閉上了自己的嘴,收斂起自己臉上的笑容,拿出一副嚴肅到極致的樣子。
我心裏一陣慶幸,暗自嘀咕着:“還好沒被教官發現,要不然哪,我可就慘了,估計起碼得被拉出去站個十分鐘。
正當我心裏暗自慶幸的時候,嚴厲的教官似乎並不願意就此放棄,他一臉嚴肅的樣子,大聲喊道:“全體都有,站軍姿,再加十分鐘。”
大家一聽到教官的話,就像皮球一下子泄了氣,一下子所有人都蹲下了,甚至有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再也不想動彈的樣子,扯着嗓子一個勁地叫喊道:“累死了,累死了,我們都累成狗了,教官可不可以讓我們歇會啊?”
“你們中有人不是在笑嘛,我讓你們笑個夠。”教官冷峻着一張臉說道。
“不公平,這不公平啊,憑什麼別人犯錯,讓我們來背黑鍋,這不公平啊,教官。”不少人站起來抗爭這不公平的對待。
“你跟我談公平,你們給我記住,你們是一個整體,要麼你們繼續站軍姿,要麼就給我滾蛋,省得站在這裏惹我心煩。”教官黑着臉,怒喝着說道。
大家保持着死寂一般的沉默,再也沒人敢繼續反駁了。
教官威脅的話,一語中的,直接掐中了他們的軟肋。因為軍訓是我們進入大學所必經的一關,相當於一件必須完成的任務,如果我們這次無法完成軍訓的話,只能等待第二年,跟着下一屆重新參加軍訓了。
“裝什麼英雄,全是一幫孬種,發什麼愣啊,趕緊站軍姿。”教官一臉不屑地看着我們說道,從他的臉上,我們能夠感受那股濃濃的不屑和蔑視,但是我們卻對此無能為力。
原本已是疲憊不堪的我們只能按照教官的話,繼續站起軍姿來。
看着大傢伙臉上的汗水,我非常於心不忍,心裏十分愧疚,因為是我的笑聲惹惱了教官,受罰的那個人應該是我,而不應該是在這站着的其他人,都是我連累了他們。
但是我沒有勇氣站出去,承認自己的錯誤,因為我知道,一旦我站出去的話,我面對的不僅僅是教官嚴厲的懲罰,還有周圍這群人異樣的目光。我無法想像,那群人的臉上嘲弄、戲謔的表情,那對於我來說,完全是無言卻又深入骨髓的折磨。
我只能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懲罰自己,暗自狠下心,使勁繃緊着身子,努力地讓自己站得筆直一些,盡量讓自己保持着硬朗的風姿。
可能是因為我很努力的緣故吧,很快,頓時我的臉上汗如雨下,可是我心裏暗自和自己較勁着,努力地站直身子,使勁地保持着自己良好的站姿,任由臉上的汗水一個勁地流淌着,慢慢穿過胸膛,將衣服一點一點打濕。
教官挺着筆直的身子,在隊列里不停地轉悠着,走到了我的面前,突然停了下來。教官慢慢抬起手來,擦了擦我臉上的汗珠,輕輕拍着我的肩膀地說道:“你這身子有點虛,得好好練練才行。”
旁邊的人一看這情況,都是嘿嘿地笑了起來,特別是龍澤和安溪這兩個傢伙,礙於我的面子,不好意思笑出來,強忍着自己臉上的笑意。
看着他們臉上那忍俊不禁的笑容,我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心裏瞬間淚流滿面,欲哭無淚,暗自感嘆道:“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下好了,剛才還在笑着別人,現在又輪到自己了,我這是造的哪門子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