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刻薄親戚
“人呢，怎麼連個喘氣兒的都沒有？都死光了嗎？”
一個身材矮胖的婦人走進後院，在空無一人的院子裏大喊着。她穿着暗褐色的羅裙，腰圍與身高齊頭並進，身材臃腫，臉盤盆大，五官因為肥厚，看着有些擠在一起，挽發，上面扎着綠色的花飾，整身看着真是有些不倫不類。
李大山聽見喊叫聲，拄着拐杖一瘸一跛的走了出來，看清了婦人的模樣后，老臉上露出了笑容，急忙說道：“是她大姑啊，你怎麼有空過來看我們啊？來，快進來坐。”他加快了步子走向婦人，伸出手招呼着。
李大山的父親李老漢總共生了四個兒子，李大山是老大，這個肥胖的婦人是老二李大河的媳婦兒徐玉。李大河兩口子腦子比較靈光，總能說些好聽的哄李老漢開心，因此還跟着李老漢住在老宅里，而像李大山這種嘴笨的老實疙瘩，早就被排擠出了老宅，帶着妻兒跟乞丐擠在破廟裏艱難度日。
徐玉瞥了眼快步迎上來的李大山，滿臉的鄙視，眼睛上翻的說道：“進去坐？你那狗窩裏有坐的地方？哼！”
李大山的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有些難堪，止住了腳步，想要爭辯些什麼，但是臉都憋得漲紅了，嘴裏還是沒能蹦出一個字兒來。
徐玉嫌棄的掃了眼有些手足無措的李大山，厭煩的說道：“行了，我也沒時間跟你廢話，快把你家那個小野種叫出來。”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我呀，算是發了善心了，給你們找了一個好買主，算是救濟你們了。”
徐玉嘴裏的野種，說的是小包子。
李大山聽着徐玉的刻薄言語，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伸出顫抖的右手指着這個又矮又胖的女人說：“老二媳婦兒，你不要太欺負人了，這裏不歡迎你，你出去！”
“呦，出息了啊！”徐玉有些驚訝，隨即嗤笑一聲，音調變得尖銳，“都學會趕人了？我還以為你就只會打碎了牙咽進肚子呢。”
看着徐玉一臉的譏笑，再加上冷嘲熱諷的話語，李大山氣得使勁跺了幾下拐杖，好像用盡了幾十年積攢的力氣般大喊道：“滾出去！你滾出去！”
徐玉看着氣急的李大山，臉上只有更深的譏笑，絲毫不見害怕的神色，想要開口再給李大山的陳年傷疤上撒點鹽。
一聲喝叱從旁邊傳來，打斷了她。
“我爹讓你滾出去，你聽到了沒有！”是聽見了兩人的爭吵聲，來到院子的李小花。
李小花走過去扶住李大山，輕拍着他的後背，細聲安慰着不讓他動氣，然後抬頭看着自己該叫大姑的女人，語氣分外冷漠的說：“你還不滾出去，說過了我家不歡迎你！”
徐玉審視着眼含怒意的李小花，有些發愣，這可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賤種敢說出來的話，還有她的眼神，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不過徐玉很快甩甩頭，覺得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她開始打量着面前的父女二人，看着他們身上到處都是補丁的衣服，油然而生出了一種尊貴感，居高臨下般的說道：“呦呵，瞧瞧，這出息的可不只有一隻可憐蟲呢，還有一個勾引野男人的賤種！”說著徐玉換了音調，臉色也變得猙獰：“你這個小賤種也敢吼我？當心我撕爛你的嘴。”
“誰勾引野男人？你嘴巴放乾淨點，小心口舌生瘡！”李小花雙手扶着父親，極力的剋制着上去扇她兩巴掌的衝動。
徐玉覺得自己不應該對着兩個下賤貨生氣，因為他們不配！換了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沒勾引野男人，那你倒是說說那個小野種究竟是誰的種？”
李小花聞言后目光變得冰冷，眉頭擰在了一起，抿着嘴唇沒有立即反駁，因為她真的不知道小包子的父親是誰，而且連生下小包子的那個李小花，也不清楚小包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只存有一些很模糊的記憶。
看見李小花變得沉默，徐玉更是得意了，臉上的藐視一覽無餘，“快點把那個小野種給我，我拿去賣了，既能讓你扯掉淫婦的帽子，還能給你們補貼些家用，想想我還真是菩薩心腸呢，哈哈……”
李小花聽見淫婦這個詞語，立刻炸了，不顧父親的拉扯，上去照着徐玉的肥臉就是一巴掌。
“啪！”
“啊！”
徐玉捂着瞬間發燙的臉頰尖叫一聲，震驚的看着李小花，她委實沒想到，一個任人欺凌的小賤種竟然敢打自己？
短暫的愣神后，徐玉發出了殺豬般的吼叫，伸出雙手向李小花的臉上抓去，“啊——你這該死的小賤種！”
李小花轉身靈巧的躲過，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徐玉臉上。
徐玉真的要瘋了，自己何時受到過這種侮辱？她不顧一切的再次朝李小花撲去，大聲嘶吼着：“小賤種，我掐死你！”
李小花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被人隨意欺負，不敢還手的人了，她眯眼盯着發瘋的徐玉，凌然不懼，撤步側身，接着飛快的抓住徐玉粗壯的手臂一擰，徐玉吃痛嚎叫一聲，身體失了方向，直接撲倒在地。
李小花回身面向李大山，把有些發懵的父親攙扶了回去，出來沒有再去看趴在地上嚎叫吃塵的徐玉，走到前院，踢醒了兩個正在睡覺的乞丐，“哎，去後面院子裏，把地上的潑婦扔出寺廟去。”
李小花現在是乞丐群里的二長老，說的話自然管用，兩個乞丐點頭稱是后小跑到了後院。
看着兩個骨瘦如柴的乞丐吃力的抬着徐玉，李小花有些於心不忍，思考着得找個機會訓練一下這群乞丐，教他們一些現代化的博取同情的技巧，得讓他們多掙些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李小花回到屋子，李岩之依舊昏迷着，這幾天李小花都沒好好休息過，一直在床尾對付着，有時候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李小花就告訴自己，他昏迷着，躺在一起睡覺沒事的，但這好像並不能說服自己，每次都是在躺下的瞬間，又坐了起來。
燭火跳動的燃燒着，照映得李岩之的臉龐也閃爍着光輝，李小花玩心大起，過去坐在床沿，伸手想撫摸一下，但又縮了回來，只伸出一根食指，輕輕點在了他額頭上，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李小花心裏安定了些。
指尖順着臉龐慢慢下滑，輕輕捏了下耳垂，然後是鼻尖，再到嘴唇，看着李岩之薄薄的雙唇，李小花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輕輕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人面燭火相映紅。
最後，李小花用那根手指走完了李岩之整個面部的食指，輕輕上挑他的下巴，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能醒啊，這白吃白喝的，也忒舒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