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如何能不去想
再一次見到七七，是和東乾帝君一起赴宴。
艾九兒本是不想去的，自從知道他們三人之間的過往糾葛之後，她就覺得再見面很尷尬，也擔心七七這般設宴慶祝東乾歸來，可能是別有所圖。
可東乾帝君要她去，態度溫柔又霸道，她拒絕不了，因為她若拒絕，大概會被強行帶去。她相信，他可以很輕鬆的控制她的一言一行。
席間，她很安靜，只禮貌的微笑，寡言少語，也未曾抬眼看過坐在上首位的七七，連七七主動與她攀談，她也是低着頭的。
沒多久，便有神仙打趣說她是不是被東乾帝君給欺負了，看起來像足了受委屈的小媳婦，還要給她撐腰。
她笑着說無事，便沒有說其他，只心裏亂糟糟的。
那日東乾跟她說起那件事之後，便轉移了話題，至此沒有提過。她幾次提起，都被他輕描淡寫給迴避了過去，這令她很是疑惑，覺得很不自在。
如今三人都在一處，七七的目光時不時的還會落到她身上，令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若她還只有第三世的記憶，也不會這般糾結，可偏偏她恢復了記憶，記憶又有些亂，過往也是亂的，這才一時半會的適應不來。
宴席是怎麼結束的，艾九兒也不太清楚，只恍惚記得自己好像不勝酒力喝醉了，被東乾給抱着回了東荒泰安殿。
再度醒來時，東乾坐在床側望着她，她一睜眼便看見他正凝望着自己，被嚇了一跳。
被扶着坐起來，她覺得腦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望着他道：“我喝醉了？”
東乾端來醒酒湯給她，說道：“天上的酒，和凡間的酒不同，你醉了也是正常。”
她點了頭，乖乖喝了醒酒湯，又問他自己有沒有出醜給他丟臉。
他沉吟了一會兒，笑了笑，卻是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九兒，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小七？”
艾九兒一愣，連忙又搖頭，又呆住，不知該怎麼說。
對不起嗎？或許有吧，但也不至於無法面對他。她之所以這般不自在，是因為她心中起了疑，覺得自己的記憶是不全的，但她又不敢跟他說起，怕他去想什麼對策，將她哄騙了過去。
心事重重，她覺得疲憊的很，很想解開心中的疙瘩，卻不知從何下手。
最後，她只得說道：“東乾，我想回去。”
“回去？”
“是，我想回去。我的第三世，其實還沒有結束，你這樣做，會受到責罰。”
東乾氣息微重，聲音微冷：“你覺得我會給小七胡來的機會嗎？你已經是我的妻，我斷不能再叫你下凡去。”
聞言，艾九兒聽懂了這話里的意思，就是說若她再下凡去，七七可能也會下去。如此一來，確實是不好。
可她還是想回去，在這天界，過的太沒有意思，甚至有一種這日子本就不屬於她的感覺，越發的排斥。
於是，她說：“我可以跟他談談，叫他不要胡鬧。”
這一次，東乾沉默良久，最後只苦笑嘆道：“他確實是最聽你的話的，只可惜，情之一字，向難自拔。”
他說罷，起身離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覺得蕭索寂寥的厲害，一陣心疼。
呆坐良久，直到落落進來，她才回過神來。
她剛張嘴欲問東乾他去了哪裏，便聽的落落說道：“娘娘，有貴客到，帝君請您快些去偏殿。”
她不知道有什麼客人能讓東乾急着接待，還稱為貴客，只知道他叫她去，她就應該去，便也沒多想，由着落落服侍打扮，一同前去。
去了偏殿，看到了那人，她才恍然明了，為何貴客會安排在偏殿，原來竟是他。
“臉色如此差，日後可莫要貪杯了。”天君見得艾九兒神色不好，關切說道，又叫落落下去。
落落也沒料到貴客竟是天君，嚇得一哆嗦，沒敢多想，只看了艾九兒一眼，見她沒有害怕的樣子，便快速退下了。
看着天君依舊穿着素雅的白袍，艾九兒踟躇了一會兒，忍不住說道：“其實你不適合穿白色。”
這話說的有些突兀，天君聽得也有些懵，隨後笑道：“東乾穿白色如何？”
“你還年輕，又是天君，還是穿得貴氣威嚴一些好。”她小聲說道，覺得尷尬的很。
他聽着，心裏明白了，這是說他不能夠如此隨意，不能夠忘了自己的天君身份。可是，他只是想穿她喜歡的顏色而已。
然而此刻，他卻恍然，她並非是喜歡白色，而是……東乾他向來穿白袍，她這是追隨着東乾。
撇開這個話題不論，天君向她走近，請她坐下，說道：“東乾說，他跟你說起了第二世的事。”
“嗯。”
“那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是誰。”
“知道了。”
“這便是你逃避我的緣由嗎？”
她立即搖頭，半晌才抬眼望着他道：“天君，不知你能否看一看我的記憶是否有所缺失。”
聞言，他一怔，半晌才道：“怎的這般問？”
“我覺得似乎有什麼被我給遺忘了，而那好像很重要。”她如實說道，禁不住皺起眉頭來。
他笑着搖搖頭道：“別想那麼多，大概是因為三世情劫結束，那些記憶都恢復之後有些亂所致，過些日子也便好了。”
她覺得有理，卻不能信服，只能暫且作罷，想着以後再尋個法子探個究竟。
忽然，她想起他的到來似乎不正常，遂問道：“是東乾叫你來的？”
天君點頭，說道：“來之前我還在想，他怎麼會大度到如此。如今我卻知道了，是他難過了。而且，他還很無措。”
她聽的茫然，便迷茫的望着他。
他笑了笑，卻是沒再說這個，而是一臉羞澀的道：“你現在知道我尋的那個女子是誰了吧？”
她獃獃的點頭，良久才再度出聲：“七七，你能告訴我，北念上神她現今……”
她的話到底沒有成功問出來，因為七七打斷了她的話：“小九，不要問起她，除非東乾主動與你說起。否則，不要問，不要想，過去的便都過去了，明白嗎？”
她怎麼可能明白？
北念上神就是那個害得她傷心欲碎，又被推下誅仙台的人，她如何能不去想，不去問？
奇怪的是，竟然連七七都不許她提，也不告訴她答案。這，很不正常！
“她死了？”她呢喃問道，心中竟是驚詫多於開心。
七七沒有回答她，只道：“小九，如若有一天，你發現東乾他騙了你，你也不如自己想的那樣愛他，你會……”
她正聽得迷糊，他又哀嘆一聲，搖着頭苦笑道：“罷了，說這個也無用，這天上什麼果子都有，就是沒有如果。”
艾九兒除了尷尬的笑，也沒什麼表情好做了，反正她腦子裏亂的很，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
又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拋出了一個猜測已久的問題：“七七，我被推下誅仙台，本該灰飛煙滅，為何會沒有死？”
顏七沒能立即回答她，她便繼續問道：“本是北念上神她推我在先，怎的又成了我以下犯上？”
顏七還是沒有回答，只是望着她，滿眼疼惜與無奈，她不管那目光，只繼續道：“既然定了我的罪，又為什麼定的如此輕，只是下凡歷劫，還是那樣的劫。這些答案，你能給我嗎？”
“小九，不說這些好嗎？你想一想東乾為何叫我來，把握這次機會，好嗎？”
聽着這樣逃避的話，艾九兒突然有些憤怒。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推給東乾，到底是因為東乾不許任何人說，還是沒有人敢讓她知道真相？
不過七七的話倒是提醒了她，讓她冷靜了下來。
少頃，她咬了咬唇，低着頭道：“七七，你是天君，我是東乾的帝妻，不管前世我們有過什麼情緣糾葛，都是前世的事了，也就不要再提起，把它忘記吧。”
她說罷，緩緩起身，準備回去。
她覺得，她這一番話，已經表明了態度了。那便是，她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希望他能夠放下，她所選擇的，一直以來都是東乾。儘管現在她對他有些許懷疑，她還是愛着他的，只愛他。
可是，七七卻追了上來，拉住她的手腕，難過的望着她道：“若你我之間的情緣過往，並不只是你以為的那第二世的有緣無份呢？若是你我先認識先相愛的呢？若是……”
“時辰不早了，天君該回去了。”東乾突然回來，七七的話便也尷尬的戛然而止，而他連艾九兒有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都無法確定，只得怏怏的鬆了手。
艾九兒望着突然出現的東乾，心裏又慌又亂，又很是憤怒，忍不住道：“你偷聽我們說話？”
這一質問，令東乾微怔，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我給你們二人的時間，還不夠？我，不該出現？”
她被噎得臉色煞白，尷尬的搖頭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問你，有沒有聽到我們之前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