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孟凡心中慌亂萬分,一時無法靜下心來,正自躊躇,初夏已經端着碗筷進了屋來,見他這般模樣,眉頭一皺,道,“別試啦,內力都沒啦,撿回一條命已經萬分幸運了,還不知足么?”

孟凡聽見這話頓時呆住,身子軟軟地靠着牆壁,口中囁嚅道,“沒了?真沒了?”

初夏以為他在問自己,便說道,“是啊,你不是已經試過了么。”

孟凡彷彿沒聽見她的話,兀自道,“是沒了,真沒了,那爹娘的仇。。。”

初夏覺得有趣,心中想逗逗這獃頭獃腦的小子,問道,“你爹娘和人有仇?”

孟凡眼中升起一片朦朧,咬牙切齒地說道,“殺父殺母,血海深仇!”

初夏一驚,捂着嘴‘哎呀’一聲,又見孟凡樣子不像說謊,心中泛起一絲難過和同情,走到床邊坐在孟凡身邊,柔聲安慰起來,“大毒物你別難過,功夫沒了可以再練的呀!”心中又叫道,人家病都好啦,怎麼還能這般稱呼?剛欲道歉,又見孟凡彷彿沒了知覺,聽不見也不說話,顆顆淚珠順着臉頰滾滾滑落。

初夏心想,‘他年紀和我差不多,頂多打我一兩歲,我常年和爺爺在谷中安生,他卻要身負這般仇苦,行走在萬分險惡的江湖。。’想着想着竟然也流下淚來。

孟凡聽見她嚶嚶地哭聲方才回過神來,虛弱地說道,“都是在下不好,惹得你難過。”

初夏擺擺手,哽咽道,“沒關係,也不知怎地,見到你這般模樣,我心中也不舒服。”剛一說完,便感這話不對,臉頰頓時紅了起來,也就忘記了哭。

孟凡只道她心地善良,說道,“姑娘說的對,功夫沒了還可以再練,不論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總有練成的一天。”一言及此,便減了些難過。

初夏喜道,“就是,即要報仇,也要吃飯。”說著端來湯麵,孟凡手腳無力,她便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下去。

孟凡見眼前人對自己這般好,心中遐想,‘我孟凡倒也算有得有失,運氣不算太壞,每每到得關鍵時刻就有這般漂亮的女子相助。’此時心中想的卻是遠在南詔的蒙菡,又想,‘我和菡妹從小便經常相見,倒是忽略了,這般想來,她也生得漂亮的很呢。。。但和這初夏姑娘一比。。呸!孟凡啊孟凡,你好不要臉,人家救了你,你怎能生出這般齷齪想法!’

初夏見他表情一會兒一變,倍感有趣,頓時一掃剛才悲傷,咯咯笑道,“你在想什麼呀?”

孟凡面色一窘,吭哧答道,“沒。。。沒什麼,這隻小猴兒生的可愛,是你的寵物么?”說罷一指床邊抓耳撓腮的金絲猴。

初夏皺眉道,“我不當它是寵物,我拿元寶兒當朋友,它可聰明了,你小心說話兒,它撓你呢。”話音方落,再看那小猴兒當真呲牙瞪着孟凡。

孟凡見裝連忙對初夏道歉,又沖那小猴兒說道,“元寶兒兄弟,在下給你陪不是啦。”

初夏笑道,“你和它一樣,也這般會討好。”

說話間孟凡已經吃了些湯麵,但是剛剛醒來沒多久,只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去了。

初夏收拾好碗筷,對孟凡說道,“你身子還弱的很,需要調養,這便再睡一會兒吧,晚上給你燉參湯。”

孟凡道,“這怎麼好?從簡便好。”

初夏笑道,“你不必擔心,這山間野地你想吃甚雞鴨入肉就沒有,但野山參還有不少的,爺爺平時做葯剩下好多,吃不盡的。”

孟凡這才心安,待到初夏出去,便躺下身子,他此時心中雖多念想,但身體不依,只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如此過了五天,天氣漸暖,孟凡的身子也好些了,但骨骼方才癒合,只能靠初夏攙扶着在屋外走一小會兒,碎裂的經脈雖然已經恢復,但其中卻空空如也,開始時孟凡頗不甘心自己辛勤苦練十二載的功力盡皆消失殆盡,但經初夏翻來覆去的安慰勸導,現在已經不再想這些,只盼自己能夠儘快養好傷勢,重新來過,也想過,‘即使一輩子不好,就這般在谷中生活倒也怡然自在,可豈不要麻煩初夏照顧我一輩子,我孟凡堂堂男兒,這樣可不行。’

這日晌午,初夏扶着孟凡來到屋后的一片海棠林散步,孟凡見這片或艷紅或粉嫩的海棠和着春風,迎着陽光四方浮動,心中也是一片澄明,深深地吸了口氣,雖感胸腔刺痛,但比之前幾日不知好了多少,歡聲吟道,“淡淡微紅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

初夏聽見,想了半想,點頭道,“孟大哥,這句詩好,正應了現在的景兒,你真厲害。”

孟凡笑道,“這不是我做的,我哪有這般才華?這首詩就叫做《海棠花》,是現今大華詩人劉兼做的。這句雖然應景,但是後幾句就有些幽怨意思啦。”

初夏道,“那你也厲害,我都不知道這些。”說罷呵呵一笑。

孟凡見她笑容,身心為止一顫,暗想道,“初夏妹子這般才貌,也不知以後誰有福氣?”想到這裏心中竟然酸了一酸。

待到兩人一猴兒行到花林深處,只聞漫鼻芳香,本來老實跟在初夏腳邊的元寶兒突然‘蹭蹭’竄到一顆貼梗海棠樹上,摘下幾朵鮮紅的花瓣便往嘴裏塞。

初夏笑罵道,“元寶兒!你這不聽話的東西,上次都說了不許吃花瓣兒啦。”

孟凡也笑道,“我知道這巴山中獼猴眾多,可說隨處可見,但這元寶兒毛色金黃,當是極少見的金絲猴類,初夏,你是怎生得到的?”

初夏嘆道,“我十歲那年和爺爺去龍潭峽採藥,突然聽見一聲猴兒的慘叫,起初沒有理會,走了一會兒竟然見到一隻有了身子的金絲猴朝我們跑來,身後還跟着一隻十分罕見的金冠巨蟒。”

孟凡道,“那隻猴定然也生了靈性,知道有人來了,便想求助。”

初夏道,“誰說不是呢,爺爺也是這般說的,但是那金冠蟒七八米長,爺爺費了好大的勁才殺掉,可是那猴子已經奄奄一息了,爺爺說救不得了,便拉着我走了,我見那猴可憐,一步三回頭,竟然看見那猴用最後的力氣把孩子生了下來,這才拉着爺爺又回去將小猴兒抱走,就是這元寶兒,眼下已經快六歲了。”說著說著竟然流下淚來。

孟凡見他梨花帶雨的模樣,心生憐惜,但也不好伸手在她臉上拭淚,便勸說道,“這元寶兒現在活蹦亂跳的,又有你這樣善良的姑娘照顧,不知生活得多好。”

初夏聽見,喜笑顏開,道,“那倒也是。當時我也不知怎地,看見那景象心就刺痛,覺得元寶兒可憐的很。”

孟凡道,“初夏,你的心真好。”

初夏輕笑着搖搖頭,道,“不是的,孟大哥,我是葯聖的干孫女兒,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孟凡心中也想過,這初夏叫葯聖干爺爺,但不知她父母又是誰,便道,“不知。”

初夏說道,“我和元寶兒是一樣的出身。”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

孟凡當下便想岔開話題,卻聽初夏說道,“沒事的,孟大哥,我帶你去見我娘好不好?”

孟凡楞了一下便已猜到初夏的意思,點頭答應道,“好。”

初夏扶着孟凡左拐右轉,竟然來到一處竹林,這林子與孟凡在南詔的住地‘鏡竹居’頗為類似,但這柱子卻是圓竹,少了湖水明月,便缺了一份靈氣,竹林正中的地上聳着一處不大的土墳,前面立着一方石碑,上面沒有記載名諱,只是被人用利器深刻着‘靜寢’二字,孟凡心中正感疑惑,便聽初夏說道,“這就是我娘的墓啦。”

初夏見孟凡臉上疑問神色,又道,“孟大哥,你是要問為什麼這墓上沒有名諱么?”

孟凡點點頭,便聽初夏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娘叫什麼名字。爺爺說他也不知道,只告訴我,十五年前我娘被人追殺,逃到這裏,爺爺救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爺爺見她有了身孕,但是娘當時的身體根本不能生下我,便痛苦死去,爺爺是剖腹將我救下的。”

孟凡聽得心酸,拉住初夏的手,輕聲說道,“你現在不也和那元寶兒一樣,無憂快樂地生活么。”

初夏道,“是呀,可是我一想到娘至死也沒說一句話,我也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心中有些難過罷了。”又道,“我希望娘只是睡過去啦,所以就刻這‘寢’字,呵呵,孟大哥,我聰明罷。”

孟凡笑道道,“聰明的緊。”

兩人先後給先人磕了頭,便打算回屋子,方一轉身便見四個異裝大漢朝此處走來。

孟凡心中一驚,“我功夫盡失,聽不到腳步聲不奇怪,但是初夏的功力也不弱,這四個吐蕃人定然功力匪淺。”

初夏也嚇了一跳,對孟凡說道,“孟大哥,這些是什麼人?”

孟凡答道,“看相貌服飾當是西域吐蕃人無疑。”

初夏不解道,“葯聖谷極少有人知道,此處更是隱蔽,他們怎麼找來的?”

孟凡小聲說道,“吐蕃國據此何止千里,他們到這裏來必定是有所圖謀,我們暫且不動,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他見初夏答應,便鬆開她手,兀自站立,暗想,“他們見到初夏妹子定然會心生歹意,我且不能露出病態,先嚇嚇他們,萬一動手,自當誓死保護她周全。”

那四個吐蕃大漢走到兩人面前,屋裏哇啦說了半天,孟凡和初夏卻一句也聽不懂,初夏撇過頭,小聲問道,“孟凡哥,他們說些什麼呀?”

孟凡苦笑道,“他們說的吐蕃語,我也聽不懂。”

四人見他們聽不懂,商量一下,只見為首一名大漢上前一步,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孟凡見對方好像沒有惡意,便回了一禮,又見那大漢伸手指向初夏母親的墓處,跟着露出疑問神色。

初夏見對方指着娘親的墳,便問孟凡,“他們什麼意思?”

孟凡道,“好像是問那座墳的事。”

對方見他們兩個沒有回答,便都搖搖頭,徑直走向那墓地,雙手凝力,蹲身挖起墓來。

孟凡一驚,初夏已然喊道,“住手!”喊罷左腳點地,向那四人躍了出去,空中一個前翻,右手從腰間甩出一柄短劍,喝道,“哪裏來的耕田農夫?跑到這裏來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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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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