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八章
“現在只剩下了一個難關,我還要和師莫玄配合演出一場戲,此關一過,前面就是一馬平川的坦途了。”張明微笑着伸出手,一把把蕭靈摟在了懷裏:“演戲可是需要靈感的,畢加索說過,感官刺激是靈感的唯一源泉,寶貝,你能不能贈與我一些感官刺激呢?”
“好呀。”蕭靈笑嘻嘻的答應道,當然,她決定‘贈與’張明的感官刺激和張明想要的絕對不是一回事,怪張明話里的漏洞太多,痛也是刺激的一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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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達拉宮向西二百餘里處有一個環行山谷,山谷只有一個入口,而其他三面則是接近筆直的峭壁,幾隻禿鷲在峭壁邊上盤旋着,好似在警告外來者,峭壁上有它們的家、是它們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地。
山谷內有一口不知名的泉眼,不過水質好像不太好,流出的泉水呈現淡綠色,泉水並沒有流出山谷,在山谷口附近,有一道深深的裂縫,泉水就順着裂縫又流入了地下。才流淌了幾十米的水流很難被稱為‘河’,雖然那泉水一直在用堅韌、持久的流動來證明自己。
張明站在泉眼不遠處的一塊巨石邊上,而師莫玄就坐在那塊巨石上,靜靜的看着泉水,他的神態很怡淡、平和,象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中人,或者說,不是象,他根本就是一個神仙中人。
和師莫玄刻意擺出的神態一樣,張明的眼神雖然沒有露出任何波動、純凈如無雲的天空,但一場暴風雨正在他的心中肆虐。師莫玄的殺伐決斷讓他非常吃驚,張明原先估計師莫玄沒有三、四天的時間是冷靜不下來的,可是僅僅過了大半天,師莫玄就在暗中把他約了出來,而這時候,蕭破浪甚至還有回來。
按照計劃,蕭破浪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張明想等到師莫玄冷靜得差不多了,然後蕭破浪再突然出現,必然會給師莫玄增添幾分壓力,干擾師莫玄的決定。誰知師莫玄的決斷力超出了張明的估計,計劃中的壓力將由計劃的制定者、張明來承擔了,沒有了蕭破浪的制衡,張明的脊背無法挺直,他和師莫玄的地位相差還是很大的。這和雙方的實力沒有太大的關係,既然你是一個玩家,就要遵守遊戲的潛規則,去利用規則給自己帶來利益,而不是破壞規則,那是瘋子才做的事。
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張明對誰也沒說,那就是欺騙一個對自己有好感的師莫玄是容易的,欺騙一個驚弓之鳥、不相信任何人的師莫玄是非常非常艱難的事情!張明不想別人為自己擔心,而且,張明只能保證自己不露破綻,無法保證別人也能和自己一樣聰明,尤其是那深深眷戀自己的蕭靈,就很可能因為關切自己的安危,而露出什麼不妥當的地方讓師莫玄抓個正着。
想起臨來前,德古拉曾經笑着說:“什麼都讓你算準了,他果然找你了!”張明當時雖然用淡定的微笑回答德古拉,但實際上他的心卻很沉重。
說起來張明的估計還算得上是不錯了,師莫玄的決斷力雖超出了他的估計,可超出的並不多,只超出了半天而已,今日黃昏時分,蕭破浪將趕回布達拉宮!
就因為這半天,張明陷入了被動,如果蕭破浪在布達拉宮,張明會巧妙的利用蕭破浪的身份給師莫玄施加壓力,而不是象現在這樣,他只能靜靜的等待着師莫玄先出招,然後拆招。
張明知道,此時、此刻,將展開的就是他和師莫玄之間的決戰,如果他贏了,師莫玄就成了他手心裏的一隻小蟲子,饒是師莫玄功力通天,也別想蹦出去;如果師莫玄贏了,他以前辛辛苦苦佈下的前綴,都成了笑話,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不過,張明對自己有信心,雖然現在師莫玄佔了主動,不過自己的底牌遠遠比師莫玄多,而且師莫玄只是對自己有懷疑,不是確定。
師莫玄伸出手,抓向了身下的巨石,歷經千年風雨洗禮、堅硬無比的巨石在師莫玄手中比豆腐還要鬆軟,竟然被師莫玄輕輕一抓,就抓下了一大塊,師莫玄隨手一扔,把石塊扔到了泉眼中,石塊沉下,正好堵上了泉眼。
師莫玄在那石塊中輸入了真元,泉水被濺得直射向空中,驀然,一道憑空出現的光幕攔住了水浪,在撞擊中,水浪化成一朵又一朵水花,紛紛揚揚灑落在地面上。
張明依然不動聲色,他知道,那光幕是師莫玄佈下的不知名的法陣開始運轉產生的,師莫玄在這裏一共佈下了多少法陣呢?對於法陣,張明知之甚少,除了少年時候學過的一些小型法陣之外,他對法陣沒有太多的興趣,就算自己實力接近顛峰的時候,他也只學了一個六甲蔽形陣,因為法陣學起來很麻煩,張明認為與其苦學法陣,還不如修鍊自己的真元實在。何況蕭破浪曾經說過,如果用精深的真元去操縱打神鞭強攻,就可以破解現在修真界絕大部分法陣,所以張明更沒有必要去苦學法陣了。
“我老了。。。”師莫玄原本平和的神情轉成了感嘆。
張明還是沒有說話,師莫玄先故意激發法陣的運轉,然後又口稱自己老了,是什麼意思?
“今後的修真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師莫玄的聲音里充滿了疲倦,他話中的潛台詞太明顯了,他將選擇退出。
師莫玄果然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張明心中一警,雖然這是一種兩害取其輕、不得不做出的決斷,但一個勇於捨得的人,無疑是可怕的,尤其是能捨得自己幾十年苦苦經營的人!一個被壓緊的彈簧反彈的力道最大,一個喪失了最寶貴東西的人反撲起來將最兇猛。
“岳父,你這話說的不對。”張明搖了搖頭:“今後的修真界將是魔教的天下。”
師莫玄一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樣子岳父是想退隱修鍊了吧?”張明不答反問。
師莫玄沉默着,沒有回答。
“岳父,既然事已至此,我就直說吧,我們這次對婆羅門教之戰能大獲全勝,你看是勝在什麼地方?”張明故意在三句話中連叫了三聲岳父,看到師莫玄並沒有一絲反感的神情,心中鬆了口氣。就算師莫玄是在懷疑試探自己,可懷疑基數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五十,如果師莫玄對自己的疑慮很深,‘岳父’這兩個字對師莫玄來說是相當刺耳的。
師莫玄微微一笑:“當然是你的計劃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岳父你又錯了!計劃再好也要被認可、被執行才能發揮作用!一個束之高閣的計劃再好又有個屁用?!”張明的神情慷慨激昂起來,甚至說出了粗話,當然,他的慷慨激昂是做給師莫玄看的:“如果岳父你不是修真界的盟主,換了一個人會同意我的計劃么?舉個例子,我不說別人,雨大師一直對我不錯,可如果他是盟主,他會同意我的計劃么??”
張明之前一直保持平靜,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扮演什麼角色,等到師莫玄故意激發自己佈下的法陣、暗示自己想退隱的心意之後,張明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也許是因為經驗豐富,張明進入角色的速度非常非常快,此刻,繼續保持平靜才是愚蠢的,當然了,這裏指的是表情,而不是心。
師莫玄的目光轉到了張明身上,他靜靜的凝視着張明,並沒有因為張明在抨擊雨恩長而出言斥責。
“換成天均前輩,他會同意么?”張明續道:“在我看來,雨大師和天均前輩都是君子,可惜君子也是短視的,我敢肯定,他們都不會同意我的計劃,就算是我師父,他也會有自己的看法,而不會對我這個晚輩全力支持。”
師莫玄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看得出張明還有話沒有說完,他不急着表態。
張明深深吸了口氣:“岳父,我說一句忤逆的話,如果他們是盟主而不是你,現在我們的處境將萬分艱難!崑崙派和百鍊門還有機會跳出來大放厥詞么?!早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當烏龜去了!”
“你這些話就過分了。”面對着張明的力捧,師莫玄很自然的擺出了和宗主身份相符的謙遜姿態。
“我一點也不過分!按照雨大師和天均前輩的看法,我們是禮儀之幫,要行得正、走得直,要堂堂正正!可是如果我們堂堂正正和婆羅門教爭戰,魔教怎麼辦?他們真以為魔教會怎麼都不做么?”張明嘴角往下一撇:“如果我是魔教元老,我事先一定會蟄伏起來,讓修真界放鬆警惕,當修真界和婆羅門教爭戰得難解難分之際,我就會讓魔教突然出手,給修真界以毀滅性一擊!”
師莫玄嘆了口氣,他知道張明說的不錯,因為這一次他前往滇池,正好抓住了一個魔教的長老,審問中得出的消息和張明現在的判斷相符,魔教確實在等待着機會,向修真界舉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