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俠客行
大戰之後,丹鼎派內滿目瘡痍,江楓淚目掩涕而起,馭風尋至長風之處,一番探查眉頭皺起,性命雖留道根難尋,脈絡寸斷肉軀已毀,恐是已經無緣仙路,想至往日嚎啕而泣,九霄魔孽不除,何顏以面金蘭,遂留書墨金丹,拂袖乘風而去。
九鳳山上,松明子手捧着斷玉,已然悲憤赤目,卻仍強自鎮定,派中長老沾巾掩面,一眾弟子咽聲泣涕,百靈撲入飛鴻懷中,眾人遭遇魔孽之禍,失魂落魄久難平定。飛鴻心憂長風安危,欲要騎乘小青查探,卻受多方阻勸,畢竟仙凡之隔,安危難由人定,飛書已傳外門,不日會有結果傳來。
冬雪漫漫生機盡掩,這日清晨霞光出谷,雪松冰柏輕枝慢搖,眾人沐陽方顯安寧,百靈卻是仍舊心傷,飛鴻心疼言笑哄之,奈何技巧拙劣自嗨,大毛小青圍在一旁,轉目半晌思悟方明,咧嘴孤眼頗為頹喪,百靈終是觸景發懷,恢復往日容顏,但見那“玉雪迎春笑,柔顏醉古今。燃情如赤火,秀色勝瓊琳。”
巴山之上仙香宗中,赤魂殿內魔盟密室,但聞那赤誠子笑曰:“哈哈哈……,得此九轉內丹,魔盟大業成矣,修仙煉道?”赤誠子瞅向精誠子,復又看向其他長老,玩味中轉了轉眼睛,“才五位煉道期,是不是太少了,爾等聽我施令,搜羅忠信門徒,我們魔盟造仙運動,造他千百個煉道期,哈哈哈……”赤誠子猖狂的笑聲,盪出密室融入山風。
山風緩緩,丹鼎派后崖之上,長風正舉杯禮敬,面前有一塊墓碑,上書丹靈子之墓,長風禮畢出言辭別,向著那解家村走去,待至私塾之處,聽聞老夫子教導曰:“有道即可正行……”老夫子言至一半,放下了手中書卷。
“爹爹……”女娃應聲而出,長風抱其入懷,竟然略覺沉重,回想往日神采,今時不比凡夫,頗有一番樂趣,難得一方凈土,還需倍加珍惜,此刻前來辭別,怎一個不舍了得。
“公子將要何往,不若……”老夫子再次止言,想至自己年少模樣,不覺放聲大笑起來,“少年狂客勿牽腸,客勿牽腸振翅翔,振翅翔翱遊四海,翱遊四海少年狂。”老夫子言罷少年志,同與長風揮手作別,但見長風漸行漸遠……
春風旭日逼走冬寒,點亮碧水吹綠青山,九鳳山上密林之中,飛鴻正在四處搜尋,大毛小青同躲一處,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百靈咬唇屏住呼吸,又近了越來越近了,百靈想跑又怕動靜,着急之時望向小青,小青眼珠沽溜一轉,用尾巴撓了撓大毛,大毛生癢吼吼大笑,飛鴻聞聲追尋而去,大毛心知行蹤暴露,蹦將起來快速奔逃,只未曾想行動過快,踩住了小青的尾巴,小青瞪着憤怒大眼,狠狠咬了大毛一口,大毛仰天狂嘯,百靈哈哈大笑,飛鴻抓個正着,吧唧了好幾口……
百靈林中嬉耍之時,派中子弟正在伐木,這山上無一處建築,眾人不禁心生好奇,師叔風餐露宿不成,眾人偶至磐石之後,鳳羽為巢流光溢彩,哎呀哎呀心中瞭然。伐木自然是為建築,如今就着山勢設計,簡簡單單足用便成,他鄉之地難以成林,飄蓬雖遠心思歸根,丹鼎派人候待時機。
午時已至,眾人勞碌半日,腹中嘰里咕嚕,連日吃着水果,總覺未有盡興,松明子終自嘲,所謂隱世修行,不過一小圈子,自以為是清凈,若真歸了自然,無為?為個甚甚!有道非為主宰,竟簡單至如此,可憐今日方明,莫不如去了明,稱作松子罷了,可嘆人間帝王,非是不懂有道,任性胡作非為,我等修道之人,何嘗不是如此,未使有道終墮魔道,至此徒留一聲嘆息,嘆息之後看見百靈,見這丫頭心情不錯,莫不如……
“諸位師兄師弟,不知我所言如何?”松明子言畢,瞅向眾長老,有徵詢之意。
“掌門所言如是,師尊已經仙去,我等當是自強不息,莫讓魔孽屢次猖狂!”大長老突然更咽,言辭激動聲淚俱下,“我雲杉子贊同,唯掌門是從!”大長老(雲杉子)言畢,瞅向其他四位長老。
“我等亦是贊同!”四位長老同聲回答,彼此相視舒緩而笑。
“派中議事啦,派中議事啦……”一人手持銅鑼,四處奔走呼告,嚇得鳥獸驚飛,眾人聞聲聚集,紛議熱鬧起來。
“我們到哪裏議事啊,這連個廳堂都沒有,睡了那麼久的草窩,我都快要生虱子啦!”慕野吹去眼角垂髮,似乎瞥到了碎草屑,慌忙顧鏡整理起來。
不多時眾人齊聚,松明子氣色紅潤,盤坐於磐石之上,真像那悟道之人,眾長老無處可坐,一起站在磐石下,松明子挪動身姿,吭了幾聲潤澤喉嚨。“諸位長老弟子,我派來此日久,今日有一要事宣佈,百靈師妹且上前來!”松明子言畢,探頭向下看去,磐石終歸是高了些,弟子們見如此一幕,皆偷偷地嘻笑起來,又有些莫名的感覺。
百靈聞聲步到前方,只覺看不見松明子,便墊着腳跟瞅了瞅。“掌門師兄?”百靈試探着問了問,松明子索性一躍而下,但見那身形迅捷如風,弟子們驚呼掌門真帥……
松明子整理了衣襟,緩緩步到眾人前方,看向百靈微笑說道:“師妹盡得師尊真傳,修行日久技藝精湛,師兄負有師訓,為了師門傳續,今為師妹尋一弟子,不知師妹意下如何?”松明子言畢等候,但見眾人議論贊同,百靈亦是躍躍欲試,心中大石終是落下,醞釀一番接着言道,“弟子鄔璃,且上前來!”松明子話音落下,眾人頓時明了。
今時春光明媚,四處鳥語花香,在那柏樹之上,飛鴻大毛相伴而坐,望着遠處的百靈,見其歡樂的模樣,揣度着是為何事,那個拜禮的小姑娘,腦中似乎有些印象,仔細回想果還真是,這姑娘參加過丹會,有參試過煉丹環節,不知今年丹會如何,飛鴻盼着百靈歸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師爹好……!”鄔璃一聲恭敬問候,鬼頭鬼腦稚氣初脫,只把飛鴻喊落樹下,一旁百靈哈哈大笑。
“你好,師爹……”飛鴻頓覺不妥,立馬改口說道,“小姑娘,剛剛喊的是誰呀,這師爹是何稱呼?”詢問之時,不忘看向百靈。
“這位是我的師娘呦!”鄔璃拉着百靈衣襟,大眼撲朔天真爛漫,這次百靈也迷糊了。
“那誰是你的師傅啊?”飛鴻百靈異口同聲,彼此互視愛意漸濃,鄔璃見二人正迷醉,便回想起先前一幕。
“鄔璃呀,你雖出身外門,但是天性聰慧,平時修學努力,我本欲收你為徒,今日又有更好選擇,不知你可願意?”松明子言畢,撫了撫鄔璃的腦袋,頗是肯定和讚許。
“弟子願意!”鄔璃雖然疑惑,卻也未有微辭,只是不明何為更好,松明子見鄔璃疑惑,悄悄附耳叮囑,言畢哈哈大笑,鄔璃陷入神思,若果真如此那……
鄔璃回想之際,飛鴻看着百靈,越看越覺迷人,全然忘了外物,大毛立在一旁,托着下巴深思,小青左視右看,繞着二人盤旋,二人終是回神,不忘同問一句“那你的師傅吶……?”
“鄔璃拜過二位師尊!”鄔璃嘻嘻而笑,翠眉柳黛長發及腰,年方十二動如脫兔,二師一徒嬉笑熱鬧,稍待熟絡奔向山頭,開始了授徒第一課,放風箏……
百靈自從有了徒弟,竟也漸漸擔當起來,山頂之上搭了窩棚,飛鴻美其名曰閬苑,丹鼎派內推而廣之,眾人所居名曰靈宮,議事之地名曰仙閣,建築林立逐加雕琢,頗有幾分田園風格,林間時有青煙裊裊。轉瞬又是一日暮靄,飛鴻外出狩獵歸來,只見鄔璃不見百靈,好奇便出口詢問道:“鄔璃,你的百靈師尊呢?”
鄔璃煉丹灰頭土臉,吐着舌頭直言不知,飛鴻只得四處尋去,尋至九鳳瑤池之處,觀見百靈正在出神,飛鴻靜悄悄的靠近,順着百靈視線看去,竟然看到巨鳳之影,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心頭溫暖擁其入懷。“今世待我修鍊成仙,九轉內丹雖失無妨!”
飛鴻言語落下,用力懷抱百靈,語氣堅毅肯定,直至百靈心坎,百靈淚痕侵濕,遂即回首擁吻,而後躲入飛鴻懷中,飛鴻思至魔孽之戰,怒火爆棚憤聲罵道:“這幫魔孽果真可惡,看我早晚收拾他們!”想到九鳳威儀之幕,那魔孽懼怕的模樣,不覺間又大笑起來。
百靈正處害羞,聽聞飛鴻大笑,臉色赤如紅炭生焰,噘着嘴埋怨道:“找了你多少輩子,也沒見你修鍊成仙,這輩子……”百靈言至一半,突然哭了起來。
“哎哎哎……”飛鴻用力抖了抖,“又不是死掉嘍,幹嘛這麼傷心!”飛鴻手指向天空,“你看那銀河璀璨,何時去遊玩一番,不如…,不如修鍊成神吧,到時魔孽盡皆跪地,那誰誰誰,自絕於天下!”飛鴻哈哈大笑。
“不要……,不要去招惹他們……”百靈噘着嘴巴,用力捶打起來!
“嗯嗯嗯,讓他們自己臣服,不服給他揍服了!”看見百靈氣呼呼的,飛鴻慌忙改了話題,“百靈,你說那神,他是什麼樣的人呢……”飛鴻興奮唾沫橫飛,百靈神往看向天空,天空上都是小星星……
九天之上,江楓正與魔孽激戰,只見其手托八卦爐,定身嘲諷魔孽道:“來來……,我讓你雙手雙腳,快點來攻擊我吧……”言畢背過身去,“加把勁呀…,你就這點水平,還想要八卦爐?”
“啊…啊…啊…!”魔孽七竅生煙,奈何技不如人,若非厚顏無恥,早已抹脖而去!
“魔孽…,今日尚且留你狗命,回去稟告你們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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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江楓等候爾等來戰!”話音落下正欲離去,突然止身又開口道,“我便在那南天門外,時時候着你們!”言畢馮虛而去。
九天秘境,魔盟老巢,聖尊聽聞彙報,冷笑不止,出言諷曰:“三歲孩童之法,簡直可笑之極!”聖尊思索再三,方吩咐左右道,“傳我旨諭,仙界暫且收斂,人間嗎……”聖尊言畢,有一魔孽領命而去。
仙香宗內,魔盟密室,赤誠子唯唯諾諾,躬身一旁聆聽旨意,待到仙使離去,命人傳來劉石裊,只聽赤誠子言道:“魔盟大業將興,且着門徒弟子,四處搜羅孩童,且記……”赤誠子壓低聲音,言罷猖狂而笑。
劉石裊聞言后,眼球大放異彩,忙俯身回答道:“喏……,奴下遵命!”隨即陷入興奮,抬首咧嘴而笑,自顧想入非非。
赤誠子觀其貌,頷首頗加讚賞,狂笑中歌之曰:“四方暴民並起,洪荒猛獸禍臨,人間終換新天,誰人再可修仙,不由你不由天,哈哈哈……”
九州天空暗沉,春雷響細雨綿,泥濘小路之上,長風濕透衣襟,不禁遙望天際,心中思念感懷:“青娥如隔九重天,欲與遙穹路三千。寂夜猿鳴牽雨意,平沙雁落亂春弦。倚欄宿酒心中澀,苦淚踟躕腳下煎。思得餘生枯骨瘦,哭扉槁悴有誰憐?”
瓊宮月台之上,夕月懷抱玉枕,翹首望向凡塵,突然心頭有感,遂唉聲嘆氣道:“夜雨東風細,侵來玉枕涓。只聞郎有意,不見妾無眠。比翼雙飛鳥,相絲對藕蓮。此情長且久,耗得九重天。”
長風突然噴嚏連連,心中大喜意收志歸,劍舞春風縱酒高歌:“劍飛狂雨卷清涼,雨卷清涼美酒香,美酒香濃情不盡,濃情不盡劍飛狂。”
一舞作罷一曲迴腸,此時風光正好,此年風華正茂,且行且看,且聽且辨,耐得住枯腸寸斷,耗得來天長地久,想至此處,長風悠然而行,管它仙界凡塵,心之所向,路和遠方。長風興起之時,途遇一個老頭,老頭慈眉善目,言行舉止和藹可親,主動招呼長風道:“這位小兄弟,生的如此俊秀,此行將要何往啊?”老頭言畢,捋着鬍子不停頷首。
長風聞言看去,心中頗感好奇,一時竟難言語,只得自我介紹:“晚輩姬長風,多謝前輩讚譽,此行尚未有目的……”答至一半,再無言語,只得憨笑。
老頭頷首,眼球忽閃,目無定數,再次誇道:“後生才俊,憨厚內斂,真乃人中龍鳳,遠行在外,結伴而往如何啊!”老頭笑容可掬,長風難以拒絕,二人并行良久,方知老頭名為鬼谷子,此行洛陽都城,若問所行目的,老頭閃爍其詞。
二人一路行進,途經上庸之界,此地風景秀美,人文歷史悠久,遂呆了些時日。這日春陽正早,城內驛站之中,鬼谷子正在授道,只聽其教化曰:“吾久聞聖人之道,察日月陰陽之理,可造化世間萬物,不知爾等願學否?”鬼谷子言畢,閉目養神靜心傾聽。
眾人怎會相信,聖人何其遙遠,而今果腹艱苦,何談造化萬物,紛紛交首議論。長風聞言好奇,一路同行交流,心中着實奇怪,未曾察覺何處,如今且聽且辨。
“聖人之道有個卵用,能讓我有個婆娘嗎,能讓我發財致富嗎,能讓我功成名就嗎,能讓日月換新天嗎,哈哈哈……”眾人一起嘻哈嘲諷。
“嗯……,確如爾等所言,依此之法,縱橫捭闔,抵巇離間,想要之物盡在囊中,爾等願與吾修學否?”鬼谷子神采飛揚,已是胸有成竹。
“哦……,那不妨說來聽聽!”眾人聞言心動不已,三五之人上前圍坐,苟欲橫流興緻盎然,以至言稱先尊道師,眾欲動而鬼谷彌靜,眾人炙如炭烤火燎。
“吾有鬼畜之道,乘馭四時,馴化陰陽,順勢而為,助火添冰,推而催發,萬物予奪!”鬼谷子言至此,再次閉目養神,眾人口舌生津,將欲怒火之時,鬼谷子復言道,“此道不難,切忌燥念,皆受催使,奉吾為師,與吾同行,爾等願否?”鬼谷子言畢,笑容和藹收發隨心,立時化解危機,眾人聞言冷靜,回想果如其言,皆都佩服無比,有幾位吊兒郎,已是誠心拜入。
長風觀聽入心,莫名未有之解,平添幾分厭惡,遂也安定心情,以待後續觀察,如此一行增至眾人,同與吊兒郎們相處,不覺又是幾日過去,久聽見縫插針之言,常聞生殺予奪之事,時時謬用天道修飾,刻刻詭詐迷惑視聽,長風幾近暴走,想至眾人迷途,暫且等待時機,又是一日清晨,眾人茶館論道,忽聞窗外喧鬧。“官家要砍人啦,快去刑台觀看,快呀……快呀……”
這幾位吊兒郎聞言,早已無心鬼畜之學,鬼谷子遂言道:“此時可見民心,辨察陰陽助而推之,日月可換新天,汝等願嘗試否?”鬼谷子言畢,吊兒郎們目放異彩,忙攙扶鬼谷子同去,長風持劍跟隨其後。
刑台位於城門外,百姓皆圍在周遭,此時日上柳梢頭,一官坐於刑台上,面露威嚴宣聲道:“常正逸妄議聖皇,觸犯天子威儀,其有欺君之罪,其罪當誅!”
眾民立於台下議曰:“常聞天子之道,是與庶民同苦,民為江山社稷,奈何君不可議,其無罪,何罪之有!”
官聞聲暴怒斥罵曰:“依法有罪,當誅!如有妄議者,與之同罪,同罪同誅!”
民聞聲暴怒斥罵曰:“依民無罪,天理不存!”
官:“有罪!”
民:“無罪!”
刑台陷入僵持之時,鬼谷子教導言:“此之時乃塞川也,疏而導之可換新天,誰人敢去嘗試?”鬼谷子言畢,目視吊兒郎們,以期可遇良才,果有一人前往,刑台之下紛亂,四方轟響不安,民眾激情待發,官兵持械推搡,正處危險之時,此人憤而吼之:“眾隨吾反,誅此妖邪!”言畢,咕嚕一下蹲了下去。
眾民聞聲而望,不見其人復視向官,官員汗如雨下,雙腿瑟瑟仍覺有罪,擊發之勢群而無首,民眾焰火逐漸熄滅,鬼谷子搖首道:“果真一群庸人,雞肋雞肋,食之無味!”待吊兒郎們歸來,鬼谷子含笑讚譽。
復觀刑台之下,長風察而後思,自古有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今日緘之,果欲自斃?法為民用,裁之君民同處,今日之事何解?法亦存於天地,存而有道,莫非懶政不肯眾議,莫非嫌責不肯上聽,何人有通天之能,能一法而天地准,恐神明亦未有之能,思至此搖首而去,眾民皆散,獨留劊子手耳。
上庸之行結束,眾人復又啟程,鬼谷子時常觀察長風,只覺更勝龍鳳,莫非是那天穹之日,相遇以來整日不安,渾身妖氣無所遁形,還待伺機探試一番,莫不如弄死這幾個……,鬼谷子想至此笑曰:“吾藏神藏思,只欲為私取,今滅點螻蟻,定收穫頗豐!”言畢,神情悠然和親善與,眾人視之莫不歡喜,唯獨長風厭惡其人,持劍在手暗自提防,心想此人定是妖邪。
山高路遠夕陽西下,眾人將至僻靜之處,長風突然暴起踩踏,鬼谷子被踏在腳下,手中匕首明晃而現,眾人初始驚懼,而後恍然大悟,果然陰險狡詐,鬼谷子多方辯解,其間道理動人,終獲眾人原諒,復隨眾人而行,長風思之不解,心中厭惡不止,復至僻靜之處……,眾人亦又原諒……
長風暴起踩踏三日,如此往複簡直無解,更增鬼畜神威,如今庸人未擾,長風白髮飄飄,鬼谷子見時機已至,遂與長風私言曰:“庸人尚未擾之,小兄弟何必耿直,鬼畜之道發乎本欲,猶如蜜糖驅使螻蟻,猶如兔罝引獲毚兔,橫豎牲畜之物,雖九死尚不足惜……”鬼谷子言至一半,但見長風神色有變,停止招攬之言,向著遠方奔去。
長風持劍顫抖,果真狡詐至極,尚未出言呵斥,又聽遠方笑語。“哈哈哈……,小兄弟後悔有期,他日相見切莫刀槍,你我合作天下稱王,哈哈哈……”鬼谷子腳下狂奔,妖氣瀰漫滔天,觀其形體竟是饕餮!饕餮遁逃之後,吊兒郎們魂驚膽戰,盡皆圍在長風周圍,言辭恭維以獲庇護,長風哀嘆率眾返回。
上庸之城,已是滿城風雨,惡官暴吏當道,天降饕餮禍世,日月將換新天,人間終有浩劫,消息不脛而走,傳入各大修仙門派,人禍橫生四凶並降,九州大地誰主沉浮,人心動蕩社稷不安。
九鳳山上,仙閣之內,丹鼎派正在議事,只聽執事稟道:“上古四凶禍世,妖邪頻現人間,多地百姓聚義,恐是戰亂將起……”執事言畢,丹鼎派內議論開來。
“今朝方數十載,王朝氣象衰敗,實乃不詳之兆,恐將生靈塗炭,定是魔盟作孽,今年丹會將至,不如聚而議之,以揚天道正義!”貞柏子(二長老)言罷,看向掌門松明子,殿內弟子議論紛紛,上古四凶乃是混沌、窮奇、檮杌、饕餮,百靈聽聞上古四凶,遂想起往事來,四凶跪在哪裏,相互掌摑保證……
丹鼎派內議事結束,信使向著四方而去,百靈着急奔向山頂,迎面撲入飛鴻懷中,鄔璃乖巧躲入丹房,百靈說起四凶之事,飛鴻聽罷憤聲罵道:“這四隻小畜生,真是屢教不改,看我下山收拾他們!”飛鴻擼袖作勢欲去,百靈噘嘴駐在一旁,眼見就要咽聲哭泣,飛鴻默嘆一聲,速速修鍊變強……
洛陽深園之中,沈萬三恭維曰:“鬼谷先生,果然神威浩蕩,沈某佩服佩服,這是些心意,先生慢慢享用!”沈萬三揮揮手,有人推來一籠孩童。
鬼谷子桀桀而笑,嘴角涎液四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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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昔日古聖逐我四凶,絕未曾想到今日,吾將反用其道,迫害蒼生萬世,哈哈哈……”鬼谷子破籠吞吃,孩童們慘聲哭叫,“哈哈哈……,好吃,好吃,多多益善,哈哈哈……”
沈萬三肝膽驚裂,忙悄悄逃離現場,侍衛皆瑟瑟發抖,一行人恍如逃難,尚未有平息驚懼,鬼谷子追逐而來,眾人低頭不敢視,沈萬三吞咽唾沫,強自鎮定諂媚道:“鬼谷先生神威,魔盟大業必成……”沈萬三口乾舌燥,欲逢迎言之彌少!
“哈哈哈……,上庸之行,途遇一人,竟有皓日精氣,天地分形以來,能讓老夫驚懼之人,定不一般,此人應在上庸,且去跟蹤查訪!”鬼谷子言畢,見眾人瑟瑟發抖,心頭無盡暢快,就是這種感覺!
鬼谷子食孩果腹,沈萬三再伸魔爪,洛陽城家家閉戶,四凶降世民驚懼,未曾入夜孩不啼,但見那夕陽落處,大漠黃沙風塵起,劉石裊仰天狂嚎,數百魔孽吞口舌,哭聲慟天亦寒地,莫怪蒼天無相告,惡作無道災年起。
上庸城城門之上,長風白髮迎塵立,凝霜疊影劍飛舞,冥昭瞢暗陰陽分,春夏秋冬四時序,百姓目睹這奇景,跪地祈禱心默念,官兵持械奔而至。
“你是何方妖邪,竟然蠱惑良民,速速下來就擒!”為首官兵呵斥,四周之民驚散。
“天地造物,陰陽交替,四時並序,其道自然,何錯之有?”有聲從天而來。
“何…何…何…”官兵久不見人,聚攏四處張望。
“何…何…何…何方妖邪是吧,城南樹林之中,妖邪正吞孩童,還…還…還…還不快去!”聲音落下,一人從天而降,聽聞妖邪作惡,長風躍身飛奔,來人與官兵面面相覷,“這…,一幫蠢蛋看什麼看,哼……!”來人飛向天空。
城南樹林之中,長風斬去荊棘,四處尋找妖邪,一路狂奔氣喘,視線稍有模糊,但聞遠處哭聲,再次飛奔而去,聲音越來越近,長風攀上大樹,借勢四下瞅去,果見有一妖邪,其目赤紅外凸,其舌長而內卷,其爪黑而鋒利,其腚醜惡猩紅,再看那些孩童,驚恐無助哭泣,再也不及思考,長風持劍刺去。
妖邪垂涎三尺,正欲吞吃孩童,猝不及防之下,左臂中劍冰封,鑽心痛刺骨寒,妖邪仰天咆哮,腳下蹦發退去,左臂應聲碎裂,妖邪視向左臂,陷入極度憤恨,赤目盯向長風,位移瞬閃而至,一爪全力擊出。
長風感受氣機,意欲退身躲避,而今不如往日,生生挨上一爪,皮開肉綻骨碎,鮮血噴涌如泉,復又挨上一拳,撞斷數棵大樹,長風翻身再立,持劍再次刺去。
妖邪畏懼凝霜,閃轉騰挪躲避,伺機拍掉凝霜,再次擊飛長風,幾次三番之後,長風坐地咳血,妖邪詭異而笑,舌頭吞吐旋轉,涎液噴發四射,伸出鋒利魔爪,朝着孩童走去,長風正欲再刺,天降葫蘆一個,妖邪碎成渣渣,長風緩緩閉目……
“哎呦…這位公子,竟是何方神聖,今日助你一臂,他日有緣再見!”言語之人,正是擊殺妖邪之人,亦是城門天外來客,此人扶起長風,意欲傳遞生機,剛一遞送生機,便如泥牛入海,慌忙縮回手來,口中嘖嘖稱奇,“何方神聖,他日再見!”言畢起身離去。
日落昏黃,長風睜開眼睛,鑽心疼痛襲來,咬牙四處看去,竟在屋舍之中,心中大為著急,便欲起身尋視,突聞哭罵之聲。“我的孩啊,嗚嗚…,我的孩子啊,不長眼的老天爺啊,瞎眼的老天爺啊,為什麼不讓那些壞人都去死啊……,嗚嗚……啊……”有一老婦哭聲欲絕,長風緩緩坐起,心中不禁鬱結,只怕未曾救下……
“恩人,你醒了,爹娘,恩人醒了……!”一小姑娘,八九歲大,大眼撲朔,看見長風醒來,慌忙喊叫父母,長風一番研判,處境已知大概。
“恩人暫且躺下休息,這傷勢使不得啊!”有一黝黑老漢,身着麻布粗衣,面帶悲傷疲倦,趕來攙扶長風,一番盤問之後,長風方才躺下休息,此地乃是城外村落,前些時日剛遭匪寇,村中孩童皆被擄去,長風有幸救得幾人,其他孩童盡皆……
長風修養傷勢,本已傷心內疚,久聞老婦哭訴,心中越發自責,想至捕孩之人,立時怒火焚心,伸手抓向腰間,腦中突然空白。“凝霜!”長風脫口而出。
老漢蹲在門外,聽聞恩人言語,思悟之後說道:“恩人所言,可是這把劍?”言畢指了指牆角處,長風心中詫異,遂即看向老漢,老漢面露懼色,似乎心有餘悸,“恩人的這把寶劍,可真是神奇,一路隨行而來……”老漢如言神明。
長風手持凝霜,逐漸平和下來,又聽老婦罵道:“該死的老天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誰為百姓做主啊,把這天換換吧……”長風心煩意亂,再聽老漢斥道:“你就別罵了,擾了恩人休息,那天換了誰當,還不是一個樣,當心官府把你抓了去!”
聽罷老漢言語,長風陷入深思,所謂天之道,乃眾生之道,天地育化生靈,未曾統御主宰,而人乃靈之長,常借天地之名,行使主宰之事,而今入世體察,竟見如此…,剝削吞吃孩童,如此……,長風已然暴怒,傷口崩裂,鮮血四溢,長風不顧傷勢,強行站立而起,持劍逕自而去。
十步殺一人,血濺百餘里,長風步入匪營,匪兵膽顫心寒,匪首口不能言,長風厲聲斥道:“說出其間緣由,饒你狗命不死!”長風白髮添血,凝霜凍結大地,宛若殺神降臨。
匪首驚嚇過度,唯聽謀士言道:“大俠稍安勿躁,且待我等孝敬!”謀士言罷揮了揮手,有人送來幾個箱子,打開后皆是五銖錢,“大俠稍安,且待我言!”謀士瞅向長風,躬身等候允諾,久未聽聞允諾,謀士試探說道,“當今天子無道,邊疆戰事四起,民生困苦艱難,天垂異象警世,我輩今時聚義,秉心以衛天道……”謀士言尚未盡,脖間便受一劍,其首冰封碎裂。
“誰再來說?”長風殺意浩蕩,百里山川冰封,匪群尿灑一地,匪首已經癱軟,又是一劍過去,匪首碎成渣渣,“誰再來說?”長風掃過匪群。
“大俠欲問何事,還請明示!”一人顫巍而言。
“為何強搶孩童,飼餵妖邪之物,從實招來,否則一個不留!”殺意再次盪去,匪群脊背寒裂!
“大俠饒命啊,那孩童明碼標價,十串錢一個,乃關中沈家所收,當今天子無道,日月該換新天,我們聚財為伸正義……”言尚未盡,匪群便碎成了渣渣,只是長風卻後悔了,關中沈家……
上庸渚水之岸,長風對月而飲,白衣涓血細細,熱淚如雨同流,不禁想起師父,那是若干年前,長風正在研修,突然心中有問,便詢問師父道:“師父,常論天地,何以為人?”
君德微笑說道:“人生天地之間,乃為萬物靈長,觀它而視於己,便知何以為人,觀己而視於它,明何以不為人。”
師父音容猶在,今日校之妖魔,其縱慾為之死,其貪婪而不收,欣然於叢林法,取奪肆意無度,無道喪心病狂,長風深思之時,一人瀟洒而來,不停拍着手掌,正是那劉石裊,身後是朱一閣,領着一群魔徒。“果然是你,虎落平陽,蛟龍失水,今日定讓你死透透,哈哈哈……”劉石裊舔着舌,瞅着眼前之人,不見昔日風采,慘若江湖俠士,不禁放聲大笑,笑聲愈加猖狂,群魔隨之大笑。
長風聞聲已怒,待到觀見來人,徑直持劍刺去,劉石裊也不急,淡定閃躲騰挪。長風攻殺半晌,未着群魔身影,群魔放聲侮辱,長風駐劍閉目,劉石裊嘲諷道:“乖乖隆地咚,這肋骨都露了,你還怪能活,我看你才是個怪獸嘛,大家說對不對呀,哈哈哈……”劉石裊興奮異常,抬腿抖肩,左顧右盼。
“是啊,是啊……,哈哈哈……”朱一閣捏着蘭花指,嗲聲嗲氣拍手贊同,周圍魔徒應聲附和。
“去死吧!”一聲短促斥罵,劉石裊全力擊發,真氣浩蕩,步法輕靈,一拳直逼長風胸口,鎖定在那傷口之處。
長風雖獲預判,卻未能及時反應,身形猶如枯葉翻飛,直至百丈方才落地,凝霜嵌入大地之中,犁出一道深深溝壑,待到長風穩住身形,口中已是含滿血沫,半副身軀麻木僵硬,長風強自撐着,如今陷入絕境,反而冷靜下來,不禁又想起師父來。但見長風一動不動,神態自若恍如世外,劉石裊憤恨咒罵道:“如今殺你如屠牲畜,你還能翻天不成,都給我上去打,打到死透為止!”劉石裊一聲令下,朱一閣率隊撲上,魔徒們拳腳相疊。
“今兒你應該謝謝我,你們師徒即將團聚,哈哈哈…,每天喂點痛苦大餐,保你師徒安享永年,哈哈哈…,哦哦哦…,你還有個仙器,會爆炸的是吧,來來來…,我們離遠了打!”劉石裊揮揮手,群魔嘻哈而笑,盡皆退至百丈之外。
群魔瘋狂之時,長風再入童年,嘴角幸福微笑。“師父,你說我們修仙煉道,為何要練習劍術啊?”長風揮動酸軟手臂,心中只想丟下劍去,跑入茫茫雪原之中。
君德撿起地上草枝,微笑言道:“徒兒,你看…”但見草枝飛馳而去,遠處冰川應聲而裂,“你再看…”君德隨手指去,冰川再次碎裂。長風初時不解,此刻喜極而涕,但見凝霜飛起,其音瓏璁作響。
星夜謝幕,九州冥濛,九鳳山下,有一仙人騎着葫蘆,放聲叩問九鳳山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