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才是小笨蛋(1)
那個時候,霍琛摟着童顏顏寵溺的說:“你聽我講完啊,我還沒講完呢!後來,小狗笑着把糖放到小貓手裏,對小貓說:‘這是兩塊糖,我還欠你三塊兒。下次給你帶來!’聽懂了么?”
童顏顏頻頻點頭,繼續嘎嘎笑,“聽懂了,小狗比小貓還笨,哈哈哈!”
霍琛從來沒有跟童顏顏解釋過那個笑話的含義,而今,命懸一線,他想要將這個笑話隱藏的含義告訴給童顏顏。
他緊緊攥着童顏顏的手,低聲對她說:“還記得,你聽……那個笑話的時候,說小貓是笨蛋,小狗……比小貓還笨!其實,我倒覺得……你才是個小笨蛋!那個笑話……是在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你可知道?”
童顏顏皺眉,“道理?什麼道理?我不知道啊!”
“因為愛你,所以願意接受……並呵護……你的小貪心啊!”霍琛答的很理所當然。
童顏顏聽到這話,徹底怔住。
霍琛這話,算什麼意思?
“顏顏,我愛你……無關各自身份。
你痛恨我是毒梟,可曾想過……我自己也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是我,永遠……不會,也無法理解我。
可是,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
沒想你死,恨過你。可是更多的,還是想你。
當年警車爆炸,傷了肺,活不久。
這輩子……最遺憾莫過於……不能跟你在一起。
答應過,陪你一起白頭……答應過,跟你生一對兒女……
可是,都成了奢望。這次回來,沒想……報復你,真的沒想!
就是……想帶你走,想帶你……走!
中毒了,中了你的毒,只有你……能救我。沒有你,我活着……如同……行屍走肉!
我這輩子……壞事做太多,就這麼一個心愿……也無法達成……”
“別說了!霍琛,你別再說了。”童顏顏開口制止霍琛繼續說下去。
眼眶酸酸的,痛痛的,有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的落下來,根本止不住。
為什麼哭,童顏顏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心情壓抑的很疼,喘息都困難。
誰能想到,當年她在警校接受卧底任務,會惹了這樣一個桃花債?
於公,童顏顏與霍琛是對立的敵人關係。童顏顏恨不得早點抓到霍琛的把柄,將對方繩之於法!
於私,霍琛對童顏顏的好,對童顏顏的寵,是歷經了初戀失戀后,童顏顏得到過的一抹暖陽。雖然到底是把持住了自己的情感,沒有淪陷在霍琛的溫柔溺寵之中,可是……
可是現今,回憶過往,思及現在,霍琛對她做過的每一件事情,都令童顏顏心口酸疼的厲害!
這個男人,是全心全意對她好。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還是對她好,甚至不惜為了護她周全,捨棄了性命。
鐵石心腸,遇到這樣一個亦正亦邪的人,恐怕也要軟下心腸!更何況,童顏顏本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她自問,對霍琛自己一直是抱着目的的接近他,接觸他。可是他回饋給她的真情厚愛,令她慚愧!
不論霍琛這個男人做過什麼樣喪盡天良的事情,在童顏顏的面前,他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完美男人。對童顏顏的好,足以羨慕死所有的女人!
可是這樣一段真摯的感情,因為摻雜了太多雜質,最終演變成了無法更改的悲慘結局!
霍琛伸手,輕輕的覆上童顏顏滑嫩的臉頰。她的臉頰,細膩光滑,亦如當初!
他殷切的看着童顏顏,聲音細若蚊蠅,“顏顏,你可曾……可曾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過我?”
他問的小心翼翼,問的可憐巴巴。他問,可曾有一點點喜歡過他!
童顏顏伸手,反扣住霍琛的手掌。
她能感受到,霍琛的手在一點點的變涼。那是……命不久矣的徵兆!
對上霍琛小心翼翼,卻無限期盼的眸光。
童顏顏頻頻點頭,泣不成聲,“霍琛,我喜歡過你,不止一點點,真的!我愛過你,很深很深的愛過。”
她是不假思索的給出了這樣的答案,就怕說晚了,霍琛就會聽不到。
這種時候,喜不喜歡,愛不愛,於她而言只是一句話的事兒。於霍琛而言,卻遠遠不是一句話的事兒,而是很重要,很重要的答案,比他的命……還重要!
霍琛勾唇,笑了。
他笑的很開心,以至於狹長的眸子都綻放了異樣的光彩。
“這算是……善意的謊言嗎?”
人之將死,心卻跟明鏡似的。童顏顏剛剛的話是真是假,霍琛自己心裏有一桿秤能掂量出來。
童顏顏心口疼的更厲害了,想到不是霍琛,自己這會兒已經魂歸九泉,她就覺得更加愧對霍琛。
“霍琛,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童顏顏垂下頭,狼狽的嚎啕大哭。
想說太多個對不起——
對不起霍琛對她的信任!
對不起霍琛對她的寵愛!
對不起霍琛對她的包容!
對不起霍琛千鈞一髮的救命之恩!
“傻瓜,別哭!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我有多心疼?”霍琛艱難的湊上前,伸手將童顏顏納入自己寬闊的懷中。
他輕咳,嘴角嘔出一口血。
童顏顏見狀,緊張的找不到東西去擦,就直接用纖細的手指去擦。
那麼紅的血,透過指縫間流淌下來,刺的童顏顏眼睛生疼生疼的。
霍琛攥住童顏顏慌亂擦血的小手兒,輕輕搖頭,“你乖,就讓我……抱着你……一下下就好!”
童顏顏點頭,不再亂動,眼裏的淚花兒‘吧嗒吧嗒’落下來。
霍琛一邊替童顏顏擦拭眼淚,一邊低聲呢喃。
他說:“顏顏啊,我從不願……將情啊,愛啊掛在嘴邊。”
他說:“可是我要……我要跟你說,我是真的……真的愛你,愛慘了你啊!”
他說:“這輩子,栽你手裏……我不悔!”
他還說:“到黃泉去,至少……還有個……讓我愛着,恨着,糾結着,嗔怨着的人,值了!值了!”
童顏顏緊緊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從沒設想過,自己與霍琛有一天,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彼此相處!
更沒設想過,霍琛會對自己……愛的這麼深,這麼真,這麼執着!
他對她的愛,是她的幸,卻是他的不幸!
這輩子,如他剛剛所言,栽在她手裏了。
幾年前是這樣,而今,又是這樣!她就是他命里的劫。
“霍琛,下輩子離我遠遠的,一定要離我遠遠的!”童顏顏顫巍巍伸出雙手,回抱住霍琛結實的腰身。
霍琛渾身一僵,隨即鬆緩下來,似乎很激動亢奮。
他抬頭,眸光已經有些渙散。那,是瀕臨死亡的前兆!
他勾起唇角,笑的那麼爽朗,那麼得意,“顏顏,下輩子……我還要愛你!還要……愛你的!”
童顏顏搖頭,拚命的搖頭。
如果有下輩子,她情願霍琛離她遠遠的,從來都不認識她!
“顏顏!顏顏!”霍琛的瞳孔,開始一點點的放大,聲音……也一點點的弱了下去。
童顏顏艱難的應聲,“我在,我在的!霍琛,我在呢!”
霍琛輕點着頭,目光痴戀的看着哭的稀里嘩啦的童顏顏。
“一直……不捨得看到你哭!可是……現在看到……你為了我哭,覺得……好幸福!”他認真的訴說著自己的感悟,那麼溫柔的看着童顏顏一顆顆彌足珍貴的眼淚掉落下來。
童顏顏說不出話,只是哽咽的哭,默默的流淚。
霍琛眼前模糊,大限將至!
他不甘心的傾身上前,雙手霸道的捧住童顏顏的臉頰,在她眼角印上一吻,輕嘗到她淚珠兒鹹鹹澀澀的味道。
“要幸福,一定要……幸福!我的……小丫頭!”霍琛斷斷續續說出這句話,聲音一點點的弱下去。
到最後,他的頭沉沉的壓在童顏顏的肩上,幾乎是將全部的重量都壓了過來。
童顏顏身子一晃,及時的穩住。
“霍琛!霍琛?”她哽咽的呼喚他的名字。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無聲!
甚至於,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童顏顏重重的閉上眼睛,眼角,滑下一串兒淚珠兒。
這輩子,唯一做過的虧心事,就是利用了霍琛對她的信任,將霍家推到了死路上。
於情於理,她都是虧欠了霍琛的。而今,霍琛為了救她丟了性命。
她的心,被刺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寂靜的廢舊工廠,有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童顏顏沒有回頭去看,也知道是陸景丞來了。
果然,一雙有力的臂腕緊緊擁住她。
是熟悉的氣息,獨屬於陸景丞的。
他低聲溫柔的喚道:“老婆,我們回家吧!”
回家!
童顏顏尚且有家可回,但是霍琛,卻已經……
“帶上他,他是為了救我而死。我理應為他收屍,給他一處長眠居所!”童顏顏依偎在陸景丞的懷中,目光卻是看向了唇角掛着微笑閉目而逝的霍琛。
陸景丞手臂收緊,輕聲點頭應下,“好,聽你的!”
八個月後·墓地
陸景丞與童顏顏各自抱着牙牙學語的陸子墨和童笑笑來到墓地,看望霍琛,葉瑾,還有葉雲瀾。
當初葉瑾帶走了陸景丞的一對兒女給霍琛,造成了那樣不可挽回的生死局面。
葉雲瀾得知葉瑾被槍殺的消息后,當場就暈厥過去。
再次醒來,身體每況愈下,藥石無靈。沒幾天,就追隨葉瑾而去。
童顏顏還記得葉雲瀾臨死的時候,拉着她的手懺悔。
葉雲瀾將葉瑾害了童顏顏早產,摔下擔架大出血的事實真相說出來,請求童顏顏不要記恨已經死去的葉瑾,更不要怪葉雲瀾知道真相,卻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