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算命先生
熊康望着女人:“許先生來是有話要問你,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的話後果你應該清楚!”
女人聽了熊康的話,果然就老實了。
時逢亂世,惹誰也別惹當兵的,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人家的手裏有人有槍,那是萬萬開罪不起的。
許可雖然不想狐假虎威,可是他的心裏也清楚,若不是這樣,這女人也不會老實配合的。
女人用力地點了點頭:“軍爺,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定老實回答。”
女人確實害怕,倘或人家只是問幾句話也就算了,要是真想從自己這兒撈點什麼,她也得給啊,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孤兒寡母的,哪裏惹得起這些軍爺?那不是打碎牙齒也只能往肚子裏吞么?
許可示意女人坐下。
“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和馮德偉在一起的?”許可問道。
女人起了起:“到現在差不多兩年了,我原本是個唱戲的,一次唱堂會的時候認識了當家的,他對我也不錯,女人嘛,總要找個歸宿的,所以我就嫁給了他,沒多久,我們便有了孩子。”
許可又問道:“這麼說你和他在一起之前,他便已經很有錢了,對吧?”
“嗯,是的。哦,不,不,我們家其實也沒有多少錢,只是相比其他的家庭要富足一些。”她可懂得財不露白的道理,所以連忙改口。
許可笑了:“放心吧,我們不是來打秋風的,你家有錢沒錢我們都不會要你一分,剛才他已經說了,你只管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許可這麼說,女人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知道馮德偉這些錢都是從哪來的么?”許可望着她。
女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曾問過他,他卻說,有得給我用的就是了,哪來那麼多的問題。”許可眯縫着眼睛,這女人應該沒有說謊,看來馮德偉並沒有把錢財的來路告訴她,莫非自己這一趟又要白跑了么?
“那對於你的丈夫,你了解多少?”許可換了個問題。
女人嘆了口氣:“談不上什麼了解,我總覺得他這個人讓人看不透,可我也不敢問,他的脾氣很差的。”
“他就從來沒有和你提起過他的過去么?”
女人想了想:“哦,對了,有一次他喝醉酒的時候說過一句,他說,別看老子現在這個樣子,想當年,老子也干過驚天動地的大事。”
許可來了精神:“哦?你就沒問他是什麼事情么?”
“當然問了,只是他卻不說,等他酒醒之後我再問他還差點招來他一頓打。他還警告我,這件事情以後不許再提,不管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許提起,要不是他已經不在了,我也是不敢說的。”
“好吧,看來你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說罷他便準備離開,不過才走出兩步他又停了下來:“對了,我能在你家裏隨便參觀一下么?”
女人有些猶豫,要知道,那個時候女人的卧室可是不能讓人隨便進的。
不過當她聽到熊康那聲輕哼后,她立馬就點頭同意了。
熊康也不知道許可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但他的任務就是儘力配合許可,給予許可最大的便宜行事。
大約十分鐘后,他們才離開。
“許先生,有什麼發現么?”上車后熊康輕聲問道。
許可看了他一眼:“你發現了什麼?”
熊康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看出來。”
許可說道:“你沒看出什麼來很正常,在他家堂屋裏神龕下的那個香爐你知道值多少錢么?”熊康愣了一下,他回憶着剛才許可還真是拿着那香爐看了一會。
他說不知道,許可說道:“至少可以賣四、五個四合院,那是正宗的明代宣德爐。倘若是弄到國外去,還要貴些。”
“乖乖,那不是值老鼻子的錢了?可我就不明白了,剛才那女人見你看那爐子的時候她根本就不像是有多寶貝稀罕的樣子,還說你若喜歡就拿了去,莫非她是裝出來的?”
許可笑了:“她不是裝的,她只是不知道那東西的價值。”
熊康有些後悔:“可既然她都說了送給你,為什麼你不要呢?”
許可的臉色一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是我的,我不會亂伸手,再說了,人善人欺天不欺,她不知道那爐子的價值,所以她可以隨便就送給我,可我知道那爐子的價值,我若是接受了那我就是在欺她。金錢不過是身外物,做人最重要還是要行得正,坐得端。”
熊康聽了許可一席話,不禁對許可肅然起敬,如果換做自己,知道那爐子那麼值錢,一定是忍不住會接受的,而且還會偷笑自己撿到了寶。
許可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在馮德偉的家裏,他不只是看到了明代的宣德爐,還看到了一幅唐伯虎的書法真跡,雖說唐伯虎的字遠沒有他的畫那麼值錢,卻也價值不菲。
據他所知,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是在宮裏的,大清退位之後,少部分流入了民間也很正常。莫非這個馮德偉是靠着倒賣古玩起家的?可是又不像啊,真是那樣,他老婆不會一點古玩的常識都不懂,真把宣德爐當了香爐使。
回到四合院,嫣紅已經收拾停當了,她沒有在院子裏,估計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晚飯時間,就有人送來了酒菜,雖不算是豐盛,四菜一湯也算是不錯了。
這只是許可自己吃的,熊康和嫣紅一道吃,一來這是規矩,二來熊康也希望多些機會接近嫣紅。
在灶房邊的小飯廳里,嫣紅輕聲問熊康:“這個杜先生是什麼人啊?怎麼會帶到這兒來?”這兒是羅永忠的私宅,才購下沒多久,是他準備用來安置自己家小的。
熊康說道:“聽說是個偵探,師座請來的,貴客。”
嫣紅“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許可吃過晚飯就出門了,原本熊康想跟着他的,他卻拒絕了,說自己只是在附近走走,消消食,他讓熊康在家裏陪着嫣紅收拾,熊康的心裏很是感激,他知道許可這是在為自己製造單獨與嫣紅親近的機會。
衚衕口有一個算命的攤子。
雖然天已經黑了,算命的老頭卻還沒有收攤。
許可輕嘆了口氣,這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為了生計還在堅持着。
老頭看上去已經年近七旬,佝僂着背,身上的長衫已經破舊,留着山羊鬍子,戴着一副老花眼睛,頭上是一頂破帽子。
藉著昏暗的燈光,老頭埋下頭,從老花眼鏡的上方瞟了許可一眼。
“先生,請留步!”老頭上前來叫住了許可。
許可留下腳步,轉身望向老頭:“你是在叫我么?”
老頭點了點頭:“先生,我看你印堂發黑,雙眼晦暗,這是大凶之兆啊,可否願意讓老朽替你卜上一卦,你別忙着拒絕,若是說得不準,分文不取,若是說對了,你隨意打賞一點就是了。”
許可笑了,他是不相信這些的,不過許可心善,既然老頭這麼說,他也姑且聽聽,到時候打發他個大洋讓他能夠維持幾天的生活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許可明白一個道理,但凡這樣的人都是很講尊嚴的,你若是施捨反而會傷了他們的自尊。
“好,你倒是說說,我聽着呢。”許可索性在老頭備給客人的長凳上坐了下來,老頭取下老花鏡,對着他那張英俊的臉看了半天:“先生,不是老朽嚇唬你,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麼大麻煩?”
許可愣了一下,什麼大麻煩?雖然自己查的案子蹊蹺了些,可是也稱不上什麼大麻煩啊?他搖了搖頭,老頭卻堅持說道:“你先別急着否認,老朽問你,最近這一個月裏你有沒有什麼奇怪的遭遇?又比如丟了什麼東西?”
老頭這麼一說,許可的心裏不由一顫,最近一個月裏他最為詭異的遭遇就是失去了八天的記憶,丟掉了八天的記憶不也是丟了什麼東西么。
他不由得警惕地望向老頭,老頭見他這副樣子,拈着他那山羊鬍子微微點頭:“看來我說對了。”
許可的神情又恢復了正常:“你說得沒錯,我還真有離奇的遭遇,也丟失了一些東西。”
老頭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時候失去了反而是福氣,正是因為你失去的這些才讓你沒有性命之虞。”
“如果我想要找回失去的東西呢,會有什麼結果?”許可又問道。
老頭掐指一算:“結果么,老朽道行太淺,竟然算不出來,唉,也罷,就當我沒說吧。”老頭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沮喪。
許可也不再追問,遞給老頭一個大洋:“天黑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頭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許可出手這麼大方。
等他回過神來,許可已經走出好遠了,老頭想了想,扯起嗓門喊了一聲:“你大可放心去找回你失去的東西,有貴人相助,可逢凶化吉!”
他的話許可聽到了,許可沒有回頭,只是抬起右手擺了擺。
最初在聽到老頭的話時,許可着實嚇了一跳,他甚至懷疑老頭的來歷,可是後來他看到過往的路人偶爾會向老頭投來問候的目光時,他便知道老頭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的人,而且經常在這兒擺攤的,老頭能夠說得那麼准說不定他還真有些本事。只是許可不信神鬼之說,更不會相信算命者言,對於這類人,他更多是持了敬而遠之的態度,很快他就把這一幕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