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的尺寸可還滿意?
“你的腳怎麼樣了?”
“沒什麼,扭了一下,瘸不了!”蕭占平看着那雙黑白眸子裏的關切之情,不由心情大好的調笑。
他那弔兒郎當的樣子,讓江春暖懶得再理他,起身洗漱,然後去廚房做早餐。日子總是要過的,更何況她現在那負載着另一條脆弱的小生命。
她煮了糯米雞粥,然後又弄了香饃片,最後還拌了一個生菜沙拉。她每一樣都多弄了些,因為她記掛着屋裏還有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再不好,昨天晚上也救了自己的命,她做不來拿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事。
“大嫂,好香呀!”洗漱后的蕭占平赤裸着勁瘦健美的上身、一身清爽的走進餐廳,很養眼的一幕,唯一影響視覺的就是那微跛的右腳。
江春暖不由皺起了眉,“你怎麼不穿衣服?”
“不穿衣服……”蕭占平擺出一臉驚訝的樣子,然後誇張的撫了撫牛仔褲的某處,“大嫂難道是透視眼?那你對我的尺寸可還滿意?”
“你真是下流!”江春暖聞言羞紅着一張臉怒罵,“我問的是你怎麼不穿上衣?如果你再這樣胡言亂語,那趁早給我滾出去。”
“呵呵……”蕭占平並不覺理虧,精緻的鳳目輕輕眯着,自若的一笑,“大嫂,別惱,我沒讀過幾年書,對於你這寓意頗深的話難免有些理解不到位的地方,你為長,一定要多體諒小弟呀!”
看着那精緻鳳目的那抹顯而易見的狡詐和痞氣,江春暖很明智的沒有再和他理論下去,強忍着氣,坐下吃飯。
蕭占平見了,得意的一笑,也坐在她的對面吃了起來,一邊吃着,還一邊對這些食物讚不絕口。
他自然是真心的,因為他自來很偏愛廚藝高超的女人,小的時候,母親很少做飯給他,一是廚藝不好;二是總忙着勾搭男人賺錢,他幾乎從沒有吃過一段熱乎飯,後來他長大后找女人他考慮的的首要條件就是善廚藝的,這樣他在外面打拚一天,回家就可以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了,只是想想那個場景,他就會覺得溫馨幸福的不得了。
但是江春暖對他的話卻是充耳不聞,她已經想過了,一會兒就搬回她原先住的房子,到時候左鄰右舍再加上王肖雲,她堅信自己不會再體會昨天晚上的恐懼。
但是不知是因為心情不好,還是昨晚受了驚嚇,剛吃了兩口就止不住一陣反胃,她趕緊捂着嘴奔到衛生間裏嘔吐。
她並沒有吃什麼東西,所以吐出來的都是酸水,伴隨着“嘩嘩——”的水聲,她伏在洗手台前,感覺自己連腸子都要吐出來了,痛苦的全身無力。
忽然一隻大手輕撫在她的背上,慢慢地為她順着氣,瞬時一股溫暖的氣流透過她背部的肌膚直達她的心底,她的噁心感漸漸的淡了下來。
“漱漱口吧!”半杯溫水遞了過來。
她一怔,回過頭來就對上了那雙滿是憂慮和擔心的精緻鳳目。
“我沒事了。”她勉強扯起嘴角笑笑,然後躲開了他的手,她絕不是不感動,但是她不想給他太多的希望。
這個人喜歡她,她很清楚,但是她不能回報相同的感情,所以就只能固執些了。
看着那張慘白的臉,那雙矇著淚霧的眸子,蕭占平禁不住一陣心痛,沒有心情和她比賽倔強和鬥嘴,白皙修長的指輕輕深處挑起她耳邊的一縷碎發為她塞好。
“愚蠢的女人,你現在是我的大嫂,我不要求你什麼,你不舒服,就別這麼拒人千里了好不好?”他溫柔憐惜的低語道。
“呃……”江春暖一怔,白凈的臉上不由浮起一抹紅暈,為他輕易就勘破了她的心事而羞赧。
兩人又回到了桌前吃飯,但是氣氛有些變了,雖然誰都沒說話,可是卻和諧了不少。
江春暖選擇相信這個美麗又邪惡的男人,因為這一刻的她實在太孤獨太脆弱。
“給我看看你的腳吧!”吃過飯後,江春暖對蕭占平道。
“不用看……我的腳沒事!”面對着那雙清澈的水眸,自小就在女人堆里打滾的蕭占平生平第一次覺得不自在起來。
“我懂些推拿和按摩,如果你的腳是扭到了,應該是有用的。”江春暖堅持。
蕭占平愣了愣,眸光輕輕一閃,終於坐下,將腳伸到了矮几上。江春暖先去拿了些藥酒,然後也坐下來,將手放到了那隻白皙卻結實有力的大腳上,沿着腳面向著腕處輕輕的摩挲的。
她明顯的感到他的身體一僵,她的臉也慢慢燒了起來,她趕緊裝出一副無心的模樣,大聲的道,“是不是疼呀?如果疼的話就出聲說。”
“切——”蕭占平聞言心頭的那絲絲旖旎頓時散去,然後不忿的冷嗤一聲,“這算什麼,有一次我在崖坡上玩飛車,把膝蓋摔得骨頭都露出來了,縫了五十針,那個小醫院還沒麻醉藥,我眉頭都沒皺一下。”
“五十針?”江春暖心頭一滯,“你幹嘛總玩什麼飛車,這樣很危險,你不懂嗎?”
感受着腳上那溫軟芳香的觸感,看着那雙黑白分明的水眸里那溫暖與悲憫的關切,蕭占平的心頓時柔軟一片,他忽然想向她傾訴那成長生涯中從沒有向任何人言明過的艱辛與屈辱,那些往事雖然幾近塵封,但是卻都如那黑色的沙礫堆積在他內心深處,咯着他的心臟。
他說:“你想聽我為什麼要玩飛車特技嗎?”神情中一抹嘲弄與悲愴。
“呃……”江春暖一愣。
“原因很簡單,十四歲那年,我媽得了女人病,沒錢治,躺在床上等死,我自然不能讓死,正好那裏來了個劇組,需要一個替身來完成那個飛車特技的動作,我機車玩的不錯,於是苦練了幾日便去應徵了,結果你猜怎樣,我被選中了,可是後來在那崖坡上飛車時,因為距離太遠,摔到了石頭上,當我從那個製片手裏拿過錢的時候,我幾乎是爬着回家的,因為身上的傷太重了,不只那滴血的膝蓋疼,全身都疼,回到家,我媽一看我那個模樣,抱着我哇哇的哭,不過我很高興,因為我終於能給她治病了,我笑着昏在她的懷裏……”蕭占平緩緩的說著,精緻的眉眼中始終帶着淡淡的笑。
江春暖驚呆了,看着眼前男人那精緻俊美的臉,淚水湧上眼眶。
“我知道我大哥一直都對我有偏見,他總說我和父親是臭味相投,其實是他不明白,他自小在蕭家這名門望族的隱蔽下長大,他也許覺得不幸福,可是他體會缺錢的難處嗎?嘗過人情薄如紙的滋味嗎?看過人家鄙夷的嘴臉?知道屈辱是一種什麼感覺嗎?你知道嗎?我媽媽是香港紅燈區的一名小姐,從小以來,那‘妓女的兒子’這個讓人蔑視不已的稱號就一直是我的烙印,我走在街上,又有幾個人拿我當人看,又有幾個人不帶着有色眼鏡看我,我永遠都是人們眼中的野種,呵……”蕭占平又笑了,只是那笑意背後卻隱隱透着濃重的蒼涼。
“可是我的父親卻承認了我,給了我他的姓,給了我地位,為死去的母親掉眼淚,出錢幫舅舅盤下他一直夢想着的那家地下賭場,讓我成了這豪門的少爺,讓我不再如過街老鼠,讓我堂堂正正的像個人一樣活着……我為什麼不感激他,誰又這樣對過我,即使他是一個失職的父親,我也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蕭占平白皙精緻的臉上的那抹笑意慢慢沉澱着,終於只剩下了眸中那絲星火般的亮色。
江春暖卻已經哭濕了臉頰,她低下頭,趕緊擦去臉上的淚水,然後用手沾了藥酒,更加細心的為那隻男人的腳推拿按摩。
即使她知道,這樣做會讓這個情感世界太過匱乏的男人,與她之間的糾葛更深,可是她卻無法冷靜自持的擺出漠視與冷待的面孔。
就當是劫數吧,人有時真的應該偶爾任性一回、輕狂一回!
接下來的日子給江春暖唯一感覺就是太漫長了,那天邊的太陽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總是在天空中高懸着。
蕭牧野一直都沒回來,她也一直沒有搬回自己的那個小家,原因就是蕭老夫人竭力的阻撓她搬回去。
蕭老夫人在出事的那個第二天的上午就帶着一眾人趕過來慰問了,然後給她帶來了一大堆的保鏢和傭人,並且動用了所有的黑白組織徹查那幫兇徒。
但是查到的結果並沒有讓江春暖鬆口氣,因為不管是暗殺蕭牧野的人,還是試圖綁架她的人,再或者是以前和蕭家商戰搶生意的人,所有的目標都直指一個,那就是本市副市長郝良德的兒子郝偉明,一個驕奢淫逸的花花大少。
據說是這廝因為生意上的事輸給了蕭牧野,來試圖報復,可是江春暖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這個花花大少有可能在國外暗害蕭牧野,但是把矛頭指向她,她總覺得有點不大可能,她覺得自己還不太夠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