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利
“慕安之,你這大騙子。”這是第二天,當容顏睜開眼睛,對身邊男人說的第一句話,什麼躺在被窩裏談理想,談人生,儘是瞎扯淡。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慕安之胸口的傷,親身經歷了那啥啥啥,她真的不敢相信負傷下的慕安之精力依然旺盛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當然了,旺盛歸旺盛,流氓歸流氓,他終究是有數也有尺度的,即便折騰了大半夜,渾身依然沒什麼不適,但是當低頭看到由胸前延伸至脖子上青紫相錯的痕迹,她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這讓她怎麼出門。
男人單手枕在頭下,另外一隻手則一把抓過喋喋不休的女人,俯身下去,細細吻住她的唇,把她的喋喋不休都含到嘴裏,“我只對自己老婆耍流氓,貌似這不算流氓吧,就算是流氓,那也肯定是個好流氓。”
他很無辜的眨眨眼,眼底溢着心滿意足。
容顏被他的強詞奪理,噎了下,第一次聽說流氓還有好流氓的,梗着脖子剛想反駁,房門被人敲響,“太陽都曬屁股了,你們也該起來了。”
秦晴帶着戲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容顏條件發射就想從床上坐起來,可惜,挺着五個多月的肚子,昨晚還嚴重睡眠不足,努力了下,還是很平穩的躺在男人胸口。
偏偏的,耳朵向來雞賊的慕安之恍若未聽到敲門聲,一隻手依然緊緊摟着她,整個人呈半眯狀態。
“顏顏,我給你帶來了早點,再不起來吃可要涼了哦。”秦晴的聲音再次傳來,容顏用力瞪了慕安之一眼,“你放開我。”這個男人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昨晚那啥啥了。
“唉。”男人佯裝很不滿的嘆了口氣,“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一大清早就擾人美夢。”
洗漱好打開房門,秦晴早不在門口。
事實上,剛才慕安之故意加重口氣的那聲“不懂事的孩子”一字不落都落到秦晴耳朵里,抱着輕易不要得罪慕安之這樣人的念頭,秦晴早就知趣地下了樓。
今天金子有事,就秦晴一個人來,她看到樓梯上的容顏正想打趣,剛涌到嘴邊的話,當看到尾隨容顏出現的男人,卡在了喉嚨里。
她訕訕笑笑,朝容顏揮揮手,“顏顏,快點來吃早餐,這可是我讓人特地給你們準備的,大補的,呵呵……”
容顏道了聲謝,剛想繼續朝心愛走,冷不防,搭在樓梯扶手上的手被人覆住,那隻手很大也很溫暖,容顏忽然很貪戀它的溫暖,朝手的主人看了一眼,然後放任它拉着自己的手,緩步朝餐廳走去。
才坐到餐桌前,慕安之的手機響了,他看了容顏一眼,容顏朝他笑笑,他這才邊按下電話邊朝門外走去。
慕安之一走,秦晴馬上開始暢所欲言,“顏顏,我剛才聽昨晚巡夜的保安說,你們鬧了一晚上。”
容顏的臉倏地下就紅了,這裏不是新建的高檔別墅區嗎?怎麼聘請的保安也都這麼三八的?
秦晴看她不說話,又笑道:“那個是好事,有利夫妻感情發展,但是嘛……”她看了看容顏的肚子,“我知道你們小別聲新婚,但是,為了他們,你們也要適可而止。”
容顏扶額無語,秦晴說的都是事實,這讓她怎麼反駁,唉,嘆了口氣,最後索性什麼也沒說,只顧自的埋頭吃自己的。
秦晴咬着筷子,又自言自語,“顏顏,你說說看金子那小子一大清早早餐都沒吃,幹嘛去了?”
忽然,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面露恐懼,“他不會是覺得我太凶,去找其他女人了吧?”
容顏朝她笑笑,“怎麼可能,以目前你的狀態,估計借他一千個膽子也不敢。”
秦晴長長舒了口氣,兀自皺皺眉頭,“你說的也對,但是他到底去哪了呢?”
“男人嘛,總歸要以事業為重。”容顏安慰她,抬頭朝門口看去,心裏不由開始擔心,接個電話而已,怎麼還沒回來。
放下筷子就要朝門口走去,秦晴一把抓住她,“顏顏,別去,你不才告訴我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何況是像慕安之那樣的男人,他既然背着你接電話,肯定是怕你擔心,我們做女人的,雖說早已經能頂起半邊天,但是,終究還是要溫順乖巧點。”
容顏沒再朝前,回頭看着秦晴,似乎在考慮她這句話的準確性,到最後,她嘆了口氣,重新坐到餐桌前,除了目光時不時朝門外看去,真坐在原地沒動。
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她已經很理解慕安之,既然他不怕她擔心,那她就默默站在他身邊。
當一杯牛奶心不在焉的喝到肚子裏,門口終於出現了人影。
容顏定睛一看,來的不僅僅是慕安之,還有慕海生和楚衛國。
“爸爸,舅舅。”容顏放下杯子,高興地朝門口走去,“你們怎麼來了?”
慕海生和楚衛國相視一笑,然後齊刷刷地看向容顏,慕海生笑着說:“丫頭,剛才在外面我們已經教訓過臭小子了,那麼大的事瞞着我們也就算了,居然連你也騙。”
楚衛國點頭附和,“對,等他的傷徹底好了,我們幫你揍他。”
容顏看向慕安之,淡淡笑了,“爸爸,舅舅,他活着對我來說比什麼都好。”
慕海生滿臉欣慰,“真是我慕家的好兒媳。”
楚衛國不甘示弱的插上話,“慕老頭,你什麼意思,她更是我楚衛國的好外甥媳婦。”
容顏看着兩個因為一點小事就能吵起來的老人,忍不住笑了,“爸爸,舅舅,一切都順利了嗎?”
只有順利了,他們兩個才會出現在這裏。
慕安之走到容顏身邊,旁若無人的把她摟緊懷裏,笑意宛然,“老婆,一切都順利了。”
“怎麼會這麼快。”才一晚上而已,而且這一晚上,在她看來身為真正操控棋局的慕安之在這一晚上根本沒出手。
慕海生想到卓道遠,眼光就露出恨意,“他太迫不及待了,反而露出了馬腳,我慕海生在當年一事上已經對他忍耐到這地步,他卻還妄想讓我斷子絕孫。”
想到卓道遠在黑道放出風,高價取他兩個乖孫孫的命,就氣得牙根直癢。
“老公,怎麼回事?”容顏看向慕安之。
慕安之沒說話,直接看向門口,“進來吧。”
一個在門口徘徊很久的人影,猶豫了好一會,終於鼓起勇氣朝屋子裏走來。
“秋然之。”容顏驚呼一聲,一下子明白了許多,看着他的眼睛,問,“這次是你幫的我?”
秋然之抿抿唇,露出一抹極為苦澀的笑,“嫂子,我是在為自己以前犯下的錯贖罪。”
容顏拉上慕安之的手,緩步朝秋然之走去,兄弟兩個雖然不是同一個父親,或許是長相都偏向秋宛墨,他們兩個長的真的很像。
“我替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安之謝謝你。”容顏真心實意的對他道謝。
秋然之沒想到容顏會對他道謝,面色拘謹,整個人朝後退去,被慕安之一把拉住,他同樣對他說:“然之,謝謝你。”
秋然之彷彿被魔術師定神,愣在原地,定定看着眼前面露善意的男女。
慕海生猶豫了一下,也走了過去,“然之……”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是他恥辱的開始,理論上他應該很厭惡他,但是,他沒有,只因為他是自己心愛女人生下的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
他顫抖着手指,在空中那麼比劃了一下,“我最後一次看到你,你才只有這麼大,轉眼都是大小夥子了。”
猛然一看到慕海生的靠近,秋然之條件反射地又朝後退了一步,他實在愧對他,曾經想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待的男人。
四年來,因為不服和扭曲,他在背地裏罵過他,甚至於,他都曾想和他同歸於盡過,可是到頭來,他卻是有着這樣寬偉胸襟的人。
他汗顏,深深的埋下頭,他不敢看在場的所有人。
“孩子,一切都過去了,你要想回慕家,我隨時歡迎。”慕海生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像真正的親生父子那樣,他攬上他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從你出生,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
“你……”秋然之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不嫌棄,不厭惡我?”
“你是我慕安之的兒子,一個做父親的怎麼會嫌自己的兒子。”慕海生語重心長地說:“做父親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都過的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秋然之喉嚨上下抽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喉嚨里低低喊出一聲,“爸爸。”
慕海生欣然“嗯”了聲,再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離家已經很多年了,回來吧。”
在場的其他人,都跟着眼眶發酸,其中當以秦晴為甚,她早哭出了聲音,太感動人了,在她的認知里,高官之所以能爬上那麼高的位置和富人之所以那麼富有一樣,都是有着異於常人的心狠才能成就眼前的官位和財富。
沒想到啊,慕海生居然有這麼善良煽情的一面,真是太感動人了。
不愧是慕安之的父親,果然是個好官!
就當滿屋子人都沉寂在暖暖的親情里時,門口又衝進來一個人。
“安之,你還活着啊,真是太好了!”師長王平忽然大步走了過來,他算是後知後覺,聽到風聲最後趕來的一個人。
“王師長……”在王平即將走到慕安之身邊時,慕海生忽然朝他伸出手,擺着一張臉,攔住他,“你怎麼來了?”
轉眼睛,他已經恢復成在官場的威嚴震攝。
王平看慕海生這反應就知道他上卓道遠的當,派人跟蹤容顏的事被他知道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慕部長,那件事其實是場誤會?”
心裏再度把卓道遠從里罵到外,該死的小人,害的他現在裡外不是人。
“王師長,你沒必要和我解釋這麼多,你在部隊,我在地方,分別隸屬不同的部分。”慕海生的口氣始終冷冷的。
其實,他也是在一月前才知道他的兒子在特種部隊屢建奇功,卻從沒被記過任何功,心裏當即有點憤怒。
這下子,他把部隊對慕安之的不公待遇都轉嫁到了王平身上。
王平愣了下,隨即一本正經地說:“慕部長,你放心,安之以前的那些功勞,我都會給他記上去。”
“王平,才多久沒見,你就敢這樣大言不慚。”冷冷的,帶着譏諷的聲隨風從門口傳來。
屋子裏的人不約而同再次朝門口看去,“卓道遠!”慕海生率先眯着眼,冷冷打量來人,“你來幹什麼?”
證據不足,他依然逍遙在外。
卓道遠不怒反笑,不管一干人不歡迎的眼神,大步朝客廳里走來,“慕海生,在我面前收起你的官腔,想當年,我已經是衛生局局長,你卻還是個窮教師。”
卓道遠不遺餘力的諷刺着慕海生。
慕海生臉色一僵,正想開口,站在他身邊的秋然之已經大步走到他身前,“不管你的官做的多大,貌似都沒私闖民宅的權利!”
卓道遠好像現在才看到秋然之,不由愣了下,“然之,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知不知道爸爸找了你一晚上。”
秋然之面色冷凜,“不好意思,我只有一個爸爸。”
“你!”卓道遠被噎了下,眯着眼看向慕海生,“慕海生,你對我兒子說什麼了?”
“我……”慕海生剛想開口,站在他另外一邊的慕安之開口了,“當他毀容時,你嫌棄他,當他面容恢復了,又急吼吼的讓他認祖歸宗,你還真是個稱職的好父親。”
卓道遠臉上閃過尷尬,不過轉瞬即逝,他咬牙看向慕安之,“你算什麼東西,敢訓斥我,我勸你還是先好好想想上軍事法庭時怎麼為自己辯解!”
王平忽然笑了,笑到一半戛然而止,“卓道遠,你高興的太早了,部隊,我總還能說的上兩句話,想讓安之上軍事法庭,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卓道遠斜掃王平一眼,語氣里是濃濃譏諷,“就憑你一個機動師的師長?”
“他的力量不夠,如果再加上我這個特種部隊的師長呢,你覺得有沒有點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