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公主,烈王府到了!”
轎一停下,龍悅便聽到冬蓮的聲音在轎外輕輕響起,她深呼吸一口氣,伸手輕捂了一下臉,讓自己的思緒冷靜下來,正欲掀開轎簾走出去,卻從蓋頭下面發現,一隻骨節清奇的修長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隨即便聽到單于烈那低沉的聲音響起,“出來!”
龍悅只猶豫了一下,便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裏,一入他的掌,便被他緊緊地握住,那麼有力,有力地讓她有握一輩子也不放的錯覺。
一輩子,好遙遠的事,她這身子,能活到什麼時候還是個問題呢。
她自嘲地勾唇,緩緩地跨出了馬車。
剛站在馬車舷邊,便感覺握住自己的大手突然一放,瞬間又勾住她的腰,下一刻,她的身子便突然騰空而起,龍悅嚇得差一點尖叫出聲,本能地伸手纏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頸,以此來穩住自己的身子,還有她那受到驚嚇的心。
耳邊傳來一陣陣旁人的驚呼聲。
她蒙在蓋頭下臉一陣一陣的燥熱,心臟以前所未有的活力在狂跳着。
他沉穩的腳步聲一聲一聲響在她的耳里,感覺着自己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一步一步地朝着烈王府內走了進去。
讓龍悅意外而震驚的是,他們竟然沒有拜堂。
單于烈直接將她抱到了新房,將她放到了新床上,掀開了蓋在她頭上的紅蓋頭。
龍悅一抬眸,便對上他那雙深沉的眼眸,深邃幽暗的眼神似是針芒一樣,扎得她立馬低下了頭,心裏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接下來想要幹什麼。
“怕我?嗯?”他的聲音似是嘲諷,似是冷笑,又似是質問。
龍悅抬眸,朝他微微一笑,然後搖了搖頭,“不!我既然嫁給了你,以後就是你的妻,我們是要相守一生的人,我們只需要愛,不需要怕。”
她軟軟的聲音,直透入單于烈的心靈深處,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似的,酸酸麻麻又甜甜。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本能而衝動地說,“我會保護你!”
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她笑着應了一聲,“好!”
在這一刻,兩個人都忘掉了對方的身份,只是發自內心地真誠地希望遵守這場婚姻,希望彼此之間能為這份承諾而相守到永遠。
單于烈伸手輕撫上她的臉,如此柔美而精緻的一張臉,只要是男人見了,恐怕都會捨不得她受傷害吧?
“你先在這裏等等,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看到她嬌羞地點了點頭,單于烈忍不住在她舵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按捺心底的驛動,轉身走了出去。
因之前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所以,單于烈原本根本沒打算跟她拜堂,更沒打算跟她同房,可她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卻在一瞬間打動了他,她說她是他的妻,他們要相守一生!
不知道怎麼地,這話他聽了,莫名地就很高興,只是短短的接觸,他僅憑男人的直覺和本能就覺得,這個女子值得他傾盡一生去呵護。
所以,他要重新給她一個夫妻拜堂的儀式,正式向大家宣佈,他單于烈是真心想要娶她為妻,而不是之前的……敷衍和不屑!
只是,人算總是不如天算。
暴風雨總是在人不經意的時候來臨,老天爺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將所有人的感情衝擊得支離破碎,逼你們一步一步走到絕望,再殘忍地笑看着,看你怎麼去收拾。
龍悅一個人坐在這個充滿喜慶的房裏,看着這大紅的喜燭在風中搖曳,看着牆壁上那貼滿的大紅雙囍字,有些無聊又不安地扭着衣角。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就算耐心再好,這麼久的等待,也讓龍悅的心也七上八下。
冬蓮、夏竹她們也都不知道到哪去了,怎麼一個人都不見呢?明知她現在心情亂七八糟,也不進來陪陪她。
冬蓮是她來這世界接觸的第一個人,又很順她的眼,龍悅心自然地將冬蓮放在了心上,也對她產生了一點依賴。
她哪知道,此時的冬蓮和夏竹,正被某男拉去陪着別人採買她這個王妃喜歡的用品呢。
突然感覺一陣輕風吹過,窗檯“叭”地一聲輕響。
待龍悅抬眸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站着一個男人,一個渾身上下一片黑,臉上戴着黑色鬼王面具、渾身充滿着死神一般氣息的男人。
龍悅在看進他的眼的那一剎,禁不住猛地打了一個寒噤。
世上怎會有這麼冰冷的眼神?
就像是行屍走肉,就像是生無可戀,就像是天下萬物皆入不了他的眼一樣,冰冷而無情。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一個俯視,一個仰視。
沒有人說話,只是在彼此的視線中,研究,判斷,最後,鬼面冷男丟下一句話,“如果今晚的事會對你造成傷害,我在此說聲抱歉!”
說完這一句,他就像來時一樣,在瞬間快如閃電一樣從窗口消失。
今晚,傷害,抱歉?
龍悅努力組織着他剛才所說的詞彙,秀眉蹙成一團,這個男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他今晚會有什麼樣的舉動,會傷害到她,所以,他來提前說一聲抱歉?這男人還真是好笑,若真是傷害了,難道他以為說一聲抱歉就能抹殺一切嗎?
龍悅不知道,這個男人,從來不屑於對任何人說抱歉!
她,是他第一個說抱歉的女人,也是此生……唯一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