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害病美人
宮裏每日給太后請安是祖制,沈芊君自入宮以來便堅持日日去慈寧宮奉茶。
只是今日氣氛略顯不同,淑妃被禁足,欣婕妤與顧美人都同時卧病不起。原本後宮便人丁單薄,如今大堂里更是凄涼。
太後端着茶盞嘆了口氣,“三月三該選秀了,這後宮人丁實在稀少。”
一聽選秀,如嬪緊張地差點鬆了茶碗,只不斷咳嗽着,“皇上自登基以來都無選秀,確實該張羅呢。”如嬪口是心非地巴結着,用餘光偷瞄了眼對面的沈芊君。
沈芊君只靜靜地看着茶碗,忽然淺笑起來,“母后,今日的茶煮得有點緩。”
“哦?皇后對茶也有研究?”沈芊君的話轉移了太后的注意力,太后眉眼一笑,十分好奇起來。
“宋代蔡襄在《茶錄》中說:‘候湯(即指燒開水煮茶)最難,未熟則沫浮,過熟則茶沉,前世謂之蟹眼者,過熟湯也。沉瓶中煮之不可辨,故曰候湯最難。’明代許次紓在《茶疏》中說得更為具體:‘水一入銚,便需急煮,候有松聲,即去蓋,以消息其老嫩。蟹眼之後,水有微濤,是為當時;大濤鼎沸,旋至無聲,是為過時;過則湯老而香散,決不堪用。’因此,泡茶燒水,要大火急沸,不要文火慢煮。”
沈芊君說話之餘,扇碧已端好爐子和茶壺了,她一邊示範着,看着燒水的小爐子上水已沸騰,便將茶葉用茶匙將茶荷中的茶葉輕輕撥入茶壺,將適溫的熱水沖入茶壺。蓋上壺蓋片刻,將溫蠱水倒入茶杯中溫熱,以手背試了一下溫度,以茶船內熱水溫燙后,取出置於茶盤中,將茶壺放置茶巾上吸取壺底水分。
半晌后,太后已完全將眾人忽略,只盯着沈芊君的手,神情專註。
“品茶時先聞茶香,再啜飲茶湯,先含在口中品嘗味道,然後漫漫咽下感受滋味變化,這樣才能真正的品嘗到茶的清香甘美!”
“哀家喝了這麼多年的茶,還不知道喝茶還有這麼多規矩呢!那幫奴才笨手笨腳,那及得上芊芊你這麼心細!以後你每日來給哀家泡茶可好?”太后忽然轉變稱呼,起身接過沈芊君遞來的茶,湊到鼻子前嗅了嗅,閉目之際真的感覺到了茶的芬芳。
“母后喜歡是臣妾的福分,以後每日都來。”沈芊君眯縫着眼睛,她心裏早就做好了盤算,趁着淑妃等人都不在場時,定要在太後面前討好一番。
如嬪等人在旁壓根插不上一句話,只能眼巴巴地嫉妒。
“皇后心思縝密,哀家看啊,這淑妃就不用再協理後宮了,大權本就屬於你,今日哀家便與皇上說說。”太后撫摸着沈芊君的手,歡喜地把她拉到鳳榻上坐下,沈芊君只佯裝為難,“母后,這怎麼使得?”
“怎麼使不得,就這麼決定了!哀家還等着抱孫子呢,你啊,得抓緊。”兩人對話的聲音很小,像是母女說悄悄話那般喜悅。
沈芊君回到坤寧宮后,果然聽到養心殿那邊傳來消息,皇上褫奪了淑妃協理後宮的權力。伸了伸懶腰,沈芊君找了本書便仰面打發起時間來。
扇碧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看着一本書倒過來蓋在沈芊君的臉上,不禁蹙眉起來,“小姐,你自個兒讓我把坤寧宮的人都喊到院子,火急火燎的,怎麼這會兒卻這麼悠閑看起書來。”不過看樣子小姐也無心看書,簡直就是懶豬。
扇碧嘀咕着,沈芊君這才伸手把書掰開,嘿嘿一笑,“人都到齊了?病美人也過來了?”
“可不是,一聽說要抓兇手,她整個人頓時生龍活虎了呢,原就是個婢女出身,身子也沒那麼精貴。”癟癟嘴,扇碧不以為然。
“你啊,遲早要毀在你這張臭嘴上,說話真難聽,不過呢,我喜歡!”沈芊君慵懶起身,在扇碧腦門上輕輕一彈,便大搖大擺朝院子而去。
後院水榭邊,有秩序地站了好幾排人,除去看門的四個侍衛外,其他的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趕到這裏來,大家都是議論紛紛,不明白皇后這葫蘆里究竟賣了什麼葯。
直到一個太監一聲長長地呼喊,“顧美人到……”那聲音悠揚,一群人這才停下七嘴八舌,朝着顧美人行禮。
“妹妹,你來了。”沈芊君笑盈盈地便上前去虛扶了顧美人一把。
顧美人瞪大眼睛,很不習慣地任由沈芊君挽着。
“姐姐,你說有人想要謀害我?這怎麼可能呢,姐姐不會是搞錯了吧?”嘴抽了抽,顧美人極其尷尬開口。
“妹妹,你且跟着本宮來瞧瞧就知道了。”沈芊君不容分說,那手腕力道極大,顧美人幾乎是被她拉扯着上了橋。
拱橋摔過人,顧美人在這裏溺過水,自是不敢再上去,見沈芊君拉扯着,她臉立即羞怒起來,“你要做什麼?”
沈芊君微微一笑,這種冷漠的表情才是她顧曉鈴嘛,昨日又為何要佯裝呢,真是好笑。
“妹妹別怕,這橋牢固地很呢,本宮不是陪你一起么,何況,全坤寧宮的人都在呢,本宮可不會謀害你。”謀害兩個字說的很輕,幾乎只有顧美人一人能聽到,她像見鬼般盯着沈芊君,因她的舉動瞬間感到全身毛骨悚然。
顧美人沒辦法,被沈芊君拉着走上橋,她膽戰心驚的,沈芊君走一步,她才敢走一步,直到走到昨日自己落水的地方,她才止步不敢再前了。
“妹妹,你且看這缺口破損地是否古怪?”沈芊君想要鬆開顧美人的手,顧美人卻怕死地牢牢抓住,根本沒心思看那缺口,透過缺口底下便是碧綠的水,她有一點恐高,急忙別開頭去,放大的聲音,“你興師動眾的就是想整我?恩?這不就是一個缺口么,昨兒個我還從這掉下去了呢。”
“周尚工,麻煩你上來瞧瞧。”不理會顧美人的無禮,沈芊君忽然衝著橋邊的方向道。
“皇後娘娘,這缺口四周有鋸子鋸過地痕迹,這不是年久失修的緣故啊。”
“什麼?被人鋸過?”沈芊君佯裝驚訝,忽然扯着顧美人的胳膊便大叫了起來。